第3章
第3章
沈琉璃沒理她,長睫斂下猶豫片刻,轉身往裏走。
披風被風雪吹起,拿到纖細的背影,讓陸隕深再次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三年了,無數次噩夢,他都看到沈琉璃在他面前決然的走進大火,那背影和眼前的背影,好像。
他快速低下頭。
被困山中,他的藥落在了車裏沒來得及喫。
強忍下腦袋裏的絞疼,他大步跟了進去。
溫青蔓緊跟其後,胡卓關上了院門,也快步跟上。
一行人進了客廳,暖洋洋的壁爐驅散了寒意。
沈琉璃取來退燒藥遞了過去。
她沒動用星宗門的藥丸,而是給了放在家裏放置的西藥。
男人接過,仔細檢查之後給陸子逸喂下,又喝了半杯子熱水,圍靠着壁爐出了一頭汗,燒很快就退了,精神頭似乎也恢復過來,小手指着架子上的玩具問,“那是甚麼?”
沈琉璃瞥了一眼。
“七星盤。”
“我能玩嗎?”陸子逸眼巴巴的看着她,一如當年在幼兒園的時候,他眼巴巴的張開手臂讓她抱一樣。
沈琉璃無法拒絕,拿下遞給他。
“要我教你嗎?”
陸子逸乖順的靠着她坐下。
“要。”
那股親暱勁兒讓陸隕深的眸子又深了幾分。
他這個兒子從小性子就寡淡,跟誰都不親,包括他的親生母親溫青蔓。
可爲甚麼會對一個陌生女人有如此好感。
他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的被沈琉璃吸引。
火光中,女人渾身散發着一種聖潔的母性,溫柔的聲音撫慰着神經,就連他的頭疼病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他低聲詢問,“你有孩子嗎?”
本還笑的溫柔的沈琉璃,在聽到這話以後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這跟你有甚麼關係?”
不滿一直被冷落無視的溫青蔓立刻開口。
“隕深就是客套問一句,你怎麼這麼沒禮貌?鄉野村婦就是鄉野村婦,上不得檯面。”
沈琉璃冷笑出聲。
“求人還這個態度,你們城裏人都是這麼咄咄逼人,不要臉皮的嗎?”
“你!”溫青蔓被懟的臉都氣綠了。
爭吵聲驚醒了裏屋睡覺的沈赫,他揉着眼睛走了出來。
“媽媽......”
沈琉璃立刻迎了上去,彎下腰將人抱住。
“吵醒你了?媽媽這就把他們趕走,你先回房間。”
透過她的肩膀,沈赫看到了蹲在地毯上正玩着七星盤的陸子逸。
四目相對間,似乎有甚麼東西在兩個人的心裏發生了牽扯。
“你是誰?”
兩個人幾乎同時發問又幾乎同時回答。
“我叫沈赫。”
“我叫陸子逸。”
莫名的默契讓兩個孩子都笑了起來。
沈赫掙開沈琉璃的懷抱跑到了陸子逸的面前。
“你也會玩星盤啊,我這裏還有十六星和二十七星的。”
他墊着腳從抽屜裏扒拉出好些玩具出來,陸子逸對這些奇奇怪怪的玩具很感興趣,整個精氣神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有病。
陸隕深的眉心凝的更深。
那位大師說的沒錯,峨眉山中靈氣濃郁,真的可以幫助陸子逸消除體內的煞氣。
感受到他的目光,沈赫轉頭看了過去。
漂亮的大眼睛打量了幾秒,奶聲奶氣道,“你......好熟悉。”
陸隕深愣住,看着眼前跟陸子逸一般大小的男孩,生出一種很奇怪的好感。
他抬手輕輕颳了下沈赫的鼻尖,笑的略帶寵溺。
“因爲我跟我兒子長的很像。”
這一幕,刺的沈琉璃心底都在滴血。
她想起至死都能得到半點父愛的女兒,一把將沈赫拉過擋在了身後。
“既然孩子恢復了,請你們立刻離開。”
男人緩緩站起,足有一米九的身高,帶着強勢的壓迫感。
“我會付錢。”
沈琉璃對他這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厭惡至極。
“這是我家,我有權利留也有權利不留。”
溫青蔓受不了二人之間奇怪的氣場,硬插進來揚聲爭辯。
“你就是看着外面雪大我們沒法離開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爲難,說到底不還是爲了要錢嗎?你直接開口,別拐彎抹角的算計了。”
沈琉璃半點耐心都沒了,抬手指向門口,“滾出去。”
身後的衣襬被人扯住,沈赫探出小腦袋仰着頭眼巴巴的看着她。
“媽媽,我喜歡陸子逸,也喜歡他爸爸,能不能讓他們留下。”
沈琉璃心中叫苦。
她怕的就是沈赫和陸隕深之間血脈的牽連。
這時陸子逸也走了過來,同樣眼巴巴的看着她。
“我會很乖的。”
在他們殷切的注視下,沈琉璃只能無奈答應。
“一人一百萬,先付錢再留宿,明天一早就滾蛋。”
溫青蔓難以置信。
“一百萬?你窮瘋了吧!”
沈琉璃掀起嘴角,滿臉諷刺。
“你沒錢可以滾到外面睡雪窩。”
溫青蔓被懟的一個字也罵不出來。
小院的建造類似於山莊,臥室足夠住了。
按人頭收了錢,沈琉璃給了他們兩個臥室。
胡卓一間,陸隕深一家三口一間。
聽到她的安排,男人眉心緊皺。
“再多開一間。”
沈琉璃面色不喜。
“房間裏沒有暖爐,溫度不會太高,你讓孩子一個人住?”
就這一晚上也捨不得不纏綿嗎?
真是禽獸!
溫青蔓輕輕扯了扯男人的袖口。
“隕深,我怕。”
男人神色淡淡。
“你住胡卓旁邊這間。”
說着再次看向沈琉璃,“麻煩你給我和我兒子一間靠近暖爐的房間,多謝。”
沈琉璃微微怔住。
以陸隕深的能力,她死了,陸家根本沒有人能攔得住他迎娶溫青蔓。
三年過去了,這男人不僅沒給名分,竟然還分居?
她諷刺的看了眼面色極差的溫青蔓,並沒興趣探究他們的私事,抬手指了另一間房後,帶着沈赫離開。
兩個孩子戀戀不捨的互道晚安,好的完全不像是初次見面。
這一夜,沈琉璃睡得並不踏實,夢魘不斷反覆出現,女兒的慘死,皮肉被灼燒的疼,仇人就在身邊的恨,無數紛雜的情緒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第二天起來,頭還有些疼。
她在開放式的廚房裏做着早餐,彌散而起的飯香,在冰天雪地裏顯得尤爲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