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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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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不是個好人。

這一點夏末早就知道的。

故而,她雖住進了祁家,卻不曾與他有過過多的接觸。

如今被他這般抵在辦公桌上,進退兩難,青澀的面上湧出如胭脂般的紅暈,她慌亂地垂着眸子:“不是的,祁爺,您誤會了。”

祁修遠低笑,眸中盡是冷意。

頭一低,靠近了她的脖頸兒處,聞着她身上的幽幽香氣,話中帶着警告:“夏末,我不是個好人,記得以後離我遠點。”

他溫熱的鼻息灑在她如雪的肌膚上,癢癢的。

她的身子打着顫,搜腸刮肚地想着如何才能逃離時,他已經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淡淡問:“你在國外學的甚麼專業?”

夏末驚魂未定,喘了幾口氣,調勻了呼吸:“人文歷史。”

祁修遠點頭:“你在這邊還要住一段時間,我讓人給你找了份工作,雖然專業不是很合適,總比你日日在家閒着強。”

夏末瞥向他,眼中有霧濛濛的水汽。

他神色自若,語調疏離而客氣,似乎剛剛那一幕只是夏末的幻象一般,他從未牽扯其中。

夏末猶豫着開口:“甚麼工作?”

她沒有工作上的經驗,而哈市這邊未嫁的女孩子很少外出工作。

她略略思量,摸不準祁修遠的意圖。

祁修遠隨意道:“警察廳的一個文員,會和日本人打交道,因爲你懂外語,底子也清白。所以你過去會很合適。”

文員,說好聽了是幫忙整理、記錄一些文案上的事情,說不好聽就是個打雜的。

端茶倒水、跑腿送文件,這些統統都是夏末這個文員要做的事情。

一日下來,忙的暈頭轉向,夏末還得咬牙撐着。

工作是祁修遠幫忙安排的,她如今寄人籬下,不好太違逆他的意思。

如此撐了兩三日,夏末仗着乖巧嘴甜,人又是國外待過的,很懂一些時髦洋氣的東西。

很快就得了同事們的喜歡。

混熟了,這些人自然就不會再欺生,那些瑣碎的事情便有了人分擔,夏末也有了喘息的空檔。

人閒下來,就開始胡思亂想。

自那日之後,沈曼幾日沒登祁家的門。

她聽那些愛嚼舌頭的婆子們唸叨,沈曼怕是要失寵了,祁修遠最不喜歡跋扈的女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沈曼也是個厲害的女人。

她原來叫沈珍蔓,戲子出身,人美嗓子好,只是唱了數年都不紅。

後來讓算命先生一批,說她名字不好。

珍蔓,真慢,甚麼事情都慢了半拍。

她當機立斷,就給自己改叫沈曼。

說來也巧,自改了名字,不光人成了名角兒,還攀上了祁修遠這個高枝兒,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夏末正想着,旁邊的李姐就遞了份文件過來,讓夏末送到旁邊樓裏的特高課,給井上課長。

夏末應了一聲,隨口問:“着急不,水還沒喝上一口。”

她坐下時倒在杯中的熱水,此時還燙嘴呢。

李姐頭也沒抬:“幾份人事檔案,不着急。”

夏末疑惑不解,問:“人事檔案也歸咱們管?這個不是都有專人負責嗎?”

李姐輕聲解釋:“原本這個不歸咱們管,這不是每年一次咱們這和特高課,對調進行人事檔案排查,又趕上負責覈實檔案的人休假,所以就堆到了咱們這。”

李姐這樣一解釋,夏末便明白了。

無論是她在的警察廳,還是旁邊的特高課,能進這裏工作的人,都要身份再三覈查。

這種覈查不單單是對機要人員,更是連他們身邊親近之人全部都要覈對,審查。

剛入職時是自查,而餘後每年都是兩個機關之間對調覈查。

你查我,我審你,最大程度上避免出現機要人員身邊摻雜進別黨的內應。

夏末垂眸,喝了口水,似抱怨又似感嘆:“咱們這哪都好,就是整日裏風聲鶴唳,搞得人心惶惶的。不說別的,就說這覈查,我估計上面人比我都清楚我祖宗是誰。”

李姐笑出聲:“剛來不適應,日子久了就習慣了。其實查查也好,前陣子特高課中情報外泄,就是找不到泄密渠道。這不這次一查,就在發報員身邊查了個軍統的探子出來。是那發報員還沒進門的媳婦兒,得,這次媳婦兒沒娶成連命都搭上了。”

夏末撇撇嘴,也不問別的,把手中的水杯一放,抱了文件就往隔壁去了。

她初來乍到,特高課還是第一次進。

裏面七拐八繞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井上課長的辦公室,門敲了兩下,房中沒人應。反倒是對面屋子裏走出一男的:“井上課長不在,你有甚麼事?”

他貿然出聲,夏末被嚇了一跳。

她緊忙回頭,男人三十來歲,聽語調就是哈市人,眉目間帶着些許戾氣,上下打量着夏末:“你是新來的?”

夏末點頭:“隔壁的,給井上課長送文件。”

他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伸手道:“給我吧,井上課長不在。”

夏末眼珠一轉,搖頭。

人不在,她可以等,反正自己回去也是閒着。

何況這人她又不認識,資料貿貿然給了他,萬一闖了禍,沒人替她兜。

想到這,夏末身子往後退了兩步,大有等不到人她不走的架勢。

見她要等,那男子也不再說別的,轉身回了對面的房間,門“砰”的一聲便關上了。

夏末隨手翻看着手中的文檔,沒有封口,應該不是甚麼重要人員的資料。

遠處,有腳步聲混着交談聲傳來。

兩人說話都是用的日語,夏末大略聽了幾句,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夏末漫不經心的側眸望過去,卻不想,抬眼就瞅見了祁修遠。

他來這做甚麼?

哦,也對,自己工作都是他給找的,他和這邊的關係自然不淺。

他身邊還跟着日本人,小鬍子一點點,望過來的目光帶着探究:“姑娘,您找誰?”

他的中原話有點生澀,聽着很彆扭。

夏末指了指辦公室的門:“我是隔壁廳的,過來給井上課長送文件。他不在,我在等他。”

男子眉頭皺了皺,轉頭朝着身後的隨從說了兩句日語。

大意是,門口的守衛兵去了哪裏?爲何不在。

夏末心下一動,難不成他就是井上課長?

她猜的不錯,井上轉頭時臉上已然帶了些許的笑:“麻煩夏小姐了,文件交給我就可以了。”

夏末驚訝地抬眸,他認識自己?不然怎麼會知道自己姓夏?

井上笑笑,轉頭對身邊的祁修遠道:“你推薦的姑娘,長得很漂亮,人也很可愛。”

祁修遠脣角掛着笑,那笑頗有深意。

從樓裏出來,夏末抬眸望了一眼,太陽不知道躲到了哪裏去,想來是要變天了,連吹來的風都有些涼了。

夏末緊忙回了辦公室,李姐不在,她桌上的文件散放着,亂糟糟的。

她瞥了一眼,一步步蹭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杯中的水涼了,沒有一絲熱氣。

她剛坐,門就猛地被推開。

李姐站在門口,見夏末坐在那喝水,臉上迅速堆了笑:“這麼久纔回來?有事?”

夏末隨口道:“井上課長不在,我等了等。”

李姐點頭,手腳麻利地將桌上的文件一一收了起來,道:“這天啊說變就變,估計一會就得下雨,雨一下,這天就冷了。”

夏末沒接她的話,目光定定地順着窗外的一個人影遊動着。

沈曼怎麼會在這?來找祁修遠的?不可能啊,即便她再得祁修遠的歡心,這種地方也不是尋常人能進的來的。

眼瞅着她進了廳裏這棟樓,夏末起身,拎着暖壺出了辦公室的門。

熱水房在一樓,夏末怕撞上沈曼,特意從後面的樓梯繞了下去。

她下到一樓時,沈曼正好從一樓的樓梯向樓上走去。

夏末拎着暖壺進了熱水房,動作極快地換了一壺熱水,匆匆追上樓。

三樓的走廊裏,夏末再次尋見了沈曼的身影。

她擰開了王局的門,隨後消失在了門後。

夏末擰着眉,沈曼和王局還有交情?看來這個女人當真是不簡單。

剛回辦公室坐下,電話鈴便響了。這部電話是內線,打的人也都是內部人,她隨手接起:“喂,您好,檔案室。”

祁修遠的聲音:“夏末,我在樓下等你。”

夏末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下班時間還沒到,問:“我還在上班,祁爺您有事?”

他的聲音冷硬:“夏末,你自己招惹了甚麼人,自己心裏沒數嗎?”

夏末還想明白怎麼回事,電話就被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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