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時幼禮站在前臺辦理入住,走神到前臺的小姐喊了她好幾聲纔回過神。
“小姐,您的房卡。”
時幼禮伸出手剛要接過來,忽覺肩上一沉,有胳膊壓下來,伴隨着一股腥臭的酒氣撲面,讓她忍不住犯嘔。
“這位美麗的小姐......”
時幼禮轉頭,在瞧見這男人的面孔時,瞬間臉色難看,一把將他推開。
這醉鬼她認識,叫梁耀光,梁家的公子哥兒,成天不學無術,浸泡在肉池酒林裏,出了名的放浪。
她反應太大,梁耀光的醉意清醒了些,揉了揉眼睛纔看清她的臉,頓時樂了:“這不是時家大小姐麼,我就說哪兒來這麼個天仙兒,差點以爲我看錯了。”
他的言語無賴,讓她沉下臉。
幾年前梁家來提過一次聯姻,被時庭錚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說梁耀光酒囊飯袋,纔不會把寶貝女兒嫁給他。
當時在場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時家當衆讓梁家丟了好大一個面子,以至於好長時間都受人明裏暗裏的調侃,提起就覺得面上無光。
但摘去那檔子事兒,梁家仍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時家,如今已經不復存在了。
沒了大樹庇佑的時幼禮,再頂着張好看的臉蛋,無異於暴露在疾風驟雨裏的花蕊。
誰都能採擷,誰都能蹂躪。
梁耀光目光輕浮,毫不遮掩地在她身上細細打量着。
眼神所及之處如蛆附骨,讓人渾身噁心。
他吹個口哨,伸手就要往她胸前摸,“禮禮是不是瘦了?讓哥哥來檢查檢查。”
時幼禮一個閃身躲開,聲音冷冷:“梁少爺,請您自重。”
“自重甚麼,我甚麼爲人你不知道?”梁耀光不覺得丟人,反而越加肆無忌憚,“這麼久沒見面,正好敘敘舊嘛。”
說着,又要往她身上撲。
酒店裏的保安跟瞎了眼似的,一個個都裝作沒看到。
時幼禮心裏清楚,他們是礙於梁家的身份,不敢對他動手。
眼看着這醉鬼就要在這裏肆無忌憚的騷擾,她咬着牙,心下一橫,眼光快速掠過了擺在酒店大門旁邊的彩釉花瓶。
......
警局。
時幼禮的掌心被陶瓷碎片割破,血珠子一連串的往下滴。
警局的女警看不過去,給她遞了紗布:“小姐,處理一下傷口吧。”
時幼禮道謝接過,隨手纏了兩圈,堪堪止住血。
對面的梁耀光更狼狽些,額頭被花瓶直接開了個血窟窿,血流如注,好幾個手下又是找醫生,又是買繃帶,終於給他止了血。
“時幼禮,你好大的膽子,敢打老子!”梁耀光一邊捂着臉,一邊又哼叫又謾罵威脅,“等着吧,老子弄不死你的。”
“可以調監控,看看是誰先動的手。”時幼禮面無表情,手上的疼痛感沒有減輕,但她已經麻木了:“酒店的工作人員也都是目擊證人,他們會幫我證明,我是正當防衛。”
“幫你證明?”梁耀光笑了下,額角乾涸的血漬讓他的表情顯得越發猥瑣無賴,卑劣和無恥瞬間原形畢露,“你知不知道,這家酒店是誰的?他若是會幫你,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時幼禮太陽穴跳了一下,緊接着聽到身後大門有腳步聲。
轉過頭望去,竟然是謝時韞。
她一時間快速低下頭。
他怎麼來了?
話音剛落,梁耀光抬頭看到人進來,頓時面露得意,一副耀武揚威的德行:“謝時韞,你來得正及時,趕緊過來評個理。”
整個濱城,無人不忌憚尊敬謝時韞,自然也沒人敢對他這麼吆五喝六。
但梁耀光平時我行我素慣了,此時又在謝時韞名下的酒店裏受了傷,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姿態,吵吵嚷嚷的讓給個說法。
他還搬出自家和謝時韞的生意開始作威作福:“我不過是出來散個心,結果遇到這糟心事兒,要是我爸知道這事兒,那你們那合作,還進行得下去?”
謝時韞眸色淺淡,眼底的不耐盡數壓下,但最後還是給了梁耀光兩分薄面。
“瑞青。”
瑞青立刻走上前,點頭哈腰的道歉,“梁少爺,今晚真是擾了您雅興。這不,謝總剛纔還酒局上談生意呢,一得到您出事兒的消息,立馬親自趕過來關心您的傷勢。要不要去醫院?我們謝總給您報銷。”
“誰缺那點臭錢。”瑞青是謝時韞的人,他這低三下四的姿態一出,等同於就是謝時韞給了他面子。
梁耀光心裏有了底,於是姿態更傲了,手指戳着坐在對面長凳上的時幼禮,“我就想聽句準話,這死女人給我腦袋開個洞,謝總要怎麼處理?”
謝時韞像是這才注意到還有另外一個人似的,眸光淺淡地向時幼禮的方向瞥了一眼。
那眼神無波無瀾,看到她受傷也毫無起伏,眼底的情緒淡漠至極,不會比看一個陌生人更熟絡。
時幼禮自然看到這視線,不禁鼻尖一酸。
曾幾何時,她被書頁劃傷手指,謝時韞都恨不得拿繃帶給她的手指捆成糉子。
原來,都是裝的。
梁耀光得意洋洋:“謝總,您對她應該還算熟悉?”
“一般。”謝時韞答道:“無關緊要的人,我一貫記不太清楚。”
時幼禮睫毛輕顫,手指蜷了下。
梁耀光嗅到他話語裏沒有偏向她的意思,於是更得意了,說:“果然歹竹出不了好筍,爹媽是罪犯,孩子也好不到哪裏去。沒甚麼教養,活該做個破落戶!”
時幼禮又急又惱,倏地站起身。
“你再說一次試試!”
她忽然的動作嚇了梁耀光一跳,剛纔那一花瓶砸腦袋的疼痛還讓他心有餘悸,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壯着膽子喊到:“簡直是無法無天!這裏是警署,你還想再動手不成?”
喧鬧間,謝時韞橫插在兩人面前,抬手示意梁耀光鎮定,冷聲開口:“梁少爺,開個價。”
梁耀光聽出他打算私了,但依然不買賬,“老子不缺錢,老子就要她蹲監獄,和她那便宜爹媽一個樣!”
時幼禮咬緊牙關,眼底迸發出恨意,幾乎眼角開裂:“你再說一次,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這樣吵鬧的環境,讓謝時韞的耐心已經售罄,煩躁與不耐盡數浮現在臉上。
他轉身,望着她淚眼朦朧的眼睛,是長輩式的斥責口吻,聲音也尤爲冰冷:“時幼禮,你再胡鬧下去,沒人管你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