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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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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蘇顏汐領着兩個護士來到監控室,調出了那個病人的行蹤。

那位肺癌媽媽自己私自出院了。

護士很驚訝,也很着急:“她明天就要做手術了,怎麼突然私自出院了,她這個病怎麼辦?如果不做手術的話,用不了一年她就會死的!”

“她要是死了,她那個剛出生的寶寶怎麼辦,孩子剛出生就沒有爸媽,也太可憐了吧。”

蘇顏汐目光沉靜:“她是哪個醫生的病人?”

護士回道:“江嘉年醫生的病人,江醫生下班之前還說明天要給這個病人做手術呢。”

蘇顏汐當即給江嘉年打電話過去。

對面男人的聲音裏難掩興奮:“蘇醫生,這麼晚了,你給我打電話?”

蘇顏汐:“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你說。”

“哦,”江嘉年聲音裏的興奮消失了。

蘇顏汐:“你有一個病人叫趙雲,私自出院了。”

“甚麼!”江嘉年音量拔高:“她這個病很嚴重的,但也不是不能治,及時做手術切掉一片肺葉,她的命就能保住,如果任其發展拖下去,必死無疑,明天就要給她做手術了,她這亂跑甚麼啊!”

護士給趙雲打去電話詢問原因,掛斷電話後,告知蘇顏汐:“那個病人不治了,她說她沒錢治。”

江嘉年:“病人私自出院超過兩個小時不歸,視爲自動出院,這是她個人原因,跟我這個主治醫生沒關係,跟醫院也沒關係,我和醫院都不用擔責,沒錢治病的人太多了,我們是醫生,又不是觀音菩薩,既然她不治了,那就這樣吧。”

護士重重嘆了一口氣:“哎,這個媽媽真是太可憐了,那個剛出生的寶寶也可憐,病人都已經走了,人各有命,蘇醫生,咱們回去吧。”

醫護人員的工資要養活自己和一家老小,人活着喫飯要錢、穿的衣服要錢、坐公交要錢、喝口水都要錢,如果醫護人員的工資全部用來幫病人,他們的日子也過不下去。

這世界,本就各有各的隱晦和皎潔。

蘇顏汐和護士一起回到辦公室。

坐在電腦前,蘇顏汐點開了趙雲的病例信息,鼠標在一項又一項檢查報告上移動,病人的身體狀況在大腦裏形成立體清晰的三維影像。

趙雲的病情確實如同江嘉年說的那樣,正處於做手術的窗口期,做的及時就能痊癒,拖下去必死無疑。

此時,陰暗潮溼的地下室裏,一個身患癌症的女人抱着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低聲啜泣。

即使自己身體虛弱營養不良,作爲一個母親,趙雲依舊把孩子照顧的很好,白白胖胖,乾乾淨淨,她隱忍着悲傷和哭聲,溫柔的把孩子抱在懷裏哄着,把所剩不多的錢給孩子買奶粉喝。

手機鈴聲響起,溫和堅韌的女聲傳過來:“趙雲你好,我是京北協和醫院胸外科醫生,蘇顏汐。”

趙雲一手抱着孩子,另一隻手擦了擦紅腫的眼睛:“醫生,你們醫院的人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我已經決定不治了。”

蘇顏汐:“京北協和醫院和向日葵慈善基金會合作開展困難家庭救助項目,我是向日葵慈善基金會的會長,可以幫你申請獲得手術費。”

趙雲黑暗冰冷的人生裏照進來一束溫暖的亮光,此後餘生,這束光成了她人生裏最亮的太陽。

一夜過去,到了下班時間,蘇顏汐與醫生交接好各種事情,朝着醫院大門走去。

走到醫院門口的街道上,一輛造型炫酷的跑車像一陣風,疾駛過來,橫在她眼前。

那輛車很漂亮,車身線條像流水一樣順滑,車身很亮,一看就很貴。

布加迪黑夜之聲。

蘇顏汐對這輛車很熟悉,曾無數次坐在這輛車的副駕駛上。

車門打開,高高瘦瘦的男人走出來,臉長得很帥,帥到一眼就能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微分碎蓋髮型平添幾分浪蕩,右眼眼尾處長着一點芝麻痣,嘴脣甚麼都不塗就又紅又潤,整個人的氣質宛若暗夜裏盛開的紅色曼陀羅花,危險,妖魅,迷人。

黑色西裝穿在他身上依舊帶着幾分浪蕩和痞氣。

蘇顏汐聽到路過小姑娘發出驚歎:“嗚嗚嗚,好帥,他長得像我的夢中情人,好想包養他佔爲己有,然後狠狠的玩弄他。”

顧宴澤朝蘇顏汐走過來的時候,短短五步路,就遇到了三個小姑娘紅着臉向他要電話號碼。

他都給了,給別人的號碼是:123。

蘇顏汐站在一旁靜靜的打量着顧宴澤。

當年雋美清秀的男生已長成了風度翩翩的貴公子,髮梢如墨,眉梁英挺,脣角含着一縷漫不經心的淺笑。

他今年二十九歲,年紀輕輕就一手創辦了國內最大的電商平臺,悅汐寶。

光是雙十一一天的成交額,就高達11385億元。

他連續三年登上福布斯華國富豪榜前五名,榮獲國家十大傑出青年的榮譽。

蘇顏汐一直以爲她很瞭解他,如今再看,卻像在看一輪陰雨天懸掛在夜空中的月亮,隔着層縹緲疏離的薄霧,看不真切。

顧宴澤走到蘇顏汐身邊:“顏顏,我知道你上夜班辛苦,來接你回家。”

“昨天我在公司忙到凌晨3點,只睡了3個小時,今天早上六點就起來了,開車一個小時,特意跑去城南那家老店,給你買你最愛喫的秋刀魚餛飩。”

一陣冷風吹過,蘇顏汐抖了一下。

帶着體溫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將嚴寒遮擋在外。

顧宴澤手臂輕攬着她的肩膀:“快坐進車裏,別感冒了。”

他依舊疼她寵她,和從前一樣。

好像昨晚說跟她開放式婚姻各玩各的人不是他。

也是,他一直都把她當妹妹,誰會想和自己的妹妹步入婚姻殿堂呢。

顧宴澤一切如初,蘇顏汐已經做不到像從前那樣。

“哥......”

她以前喜歡親暱地喊他哥哥,這兩個字輕飄飄的,比羽毛還輕,毫無重量,但現在她卻喊不出口了。

“宴澤哥,以後你不要來接我了,”蘇顏汐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餛飩我自己會買,不想開車的話我可以打車,不用麻煩你了。”

不要再對我好了,我會依賴,我會忍不住心懷憧憬,妄想有一天你會喜歡我。

我怕得不到,又怕,忘不掉。

顧宴澤眉頭皺了一下,望着蘇顏汐道:“顏顏,我爲你做的所有事情,我從來都不嫌麻煩,這都是小事情,有甚麼可麻煩的,我願意爲你做這些事。”

他不懂她的心。

他假裝不懂她的心。

疼是真的,寵是真的,但只是哥哥對妹妹的情義。

蘇顏汐的手機響了,是顧老爺子顧南初打過來的。

“顏顏,下班了嗎,爺爺一直在等你喫早飯,我讓你王姨做了一桌子你愛喫的菜,我家女娃工作太辛苦了,得好好補補,大早上咱們就喫滿漢全席!”

“你快跟你哥哥一起回來,爺爺等着你們一起喫早飯。”

蘇顏汐和顧宴澤回到顧家老宅。

顧老爺子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還在堅持着等蘇顏汐一起喫早飯。

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就喫一顆大白兔奶糖墊吧墊吧。

說好只吃一顆糖,結果桌子上扔了一堆疊成小山的糖紙。

大門被推開,蘇顏汐和顧宴澤走進來。

老爺子慌慌張張把桌子上的糖紙往垃圾桶裏掃,還抹了一把嘴巴,裝作從來沒喫過的樣子。

如果忽略他嘴巴上沾的糖衣的話......

蘇顏汐:“爺爺,你是不是又偷喫糖了?”

這時,王姨端着一盤菜過來。

老爺子:“我沒偷喫糖,都是你王姨喫的。”

王姨熟練的背下這口鍋:“對,都是我喫的。”

顧宴澤笑了一聲:“別裝了我的爺,你嘴巴上的糖衣沒擦乾淨。”

顧老爺子:“............”

“爺爺,你血糖高,不可以喫太多糖,”蘇顏汐朝着老爺子伸出手:“把剩下的糖全部交出來。”

老爺子低着頭,從口袋裏掏出三顆糖:“你別說我了,我知道錯了,我把糖都給你,沒有了。”

趁老爺子扭頭和蘇顏汐說話的功夫,顧宴澤把手伸進老爺子的口袋,掏出一大把大白兔奶糖。

“爲老不尊啊我的爺,年紀這麼大了怎麼還撒謊啊,你羞不羞恥。”

顧老爺子老臉發紅。

“好了好了,我發誓,我再也不偷喫糖了,如果我再偷喫糖,我就......”

再發誓。

王姨把菜擺滿桌子,顧老爺子笑呵呵的朝蘇顏汐招手:“顏顏,坐爺爺身邊。”

顧南初看到顧宴澤,臉上慈祥的笑容唰的一下消失,氣沉丹田,發出一道冷冷的重重的:“哼!”

前天晚上,他說讓顧宴澤娶蘇顏汐,顧宴澤說只把蘇顏汐當妹妹,老爺子很生氣,兩天了氣還沒消。

顧宴澤坐在顧南初另一邊,顧南初掃他一眼:“滾!你小子離我遠點,老子看見你就煩!”

“好好好,我離您這位尊貴的太上皇遠點,”顧宴澤端着碗,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飯間,顧南初不停的用公筷給蘇顏汐夾菜,“顏顏多喫點,你看你這麼瘦,像跟筷子一樣細,爺爺都擔心颳大風把你刮跑了。”

顧宴澤:“爺爺你說話太誇張了,蘇顏汐比筷子粗多了。”

顧南初:“你個混賬東西,老子讓你說話了嗎,閉嘴,老子不想聽你說話!”

轉過頭看着蘇顏汐,顧南初又是一臉慈祥的樣子:“我只聽顏顏的。”

顧宴澤翻了個白眼,再一次懷疑自己是老爺子買洗衣粉的時候隨手送的贈品。

喫完飯,顧南初提到一件事:“傅老頭子的長孫在雲城剿滅了一個大型販D團伙,活着就立了個一等功,這孩子真有出息!”

轉眼看顧宴澤一眼,眼睛裏都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人比人,氣死人,蛋糕比蛋糕,起司蛋糕,別人家的孫子就是好!”

顧宴澤把剛沏好的茶送到顧南初手裏:“啊對對對,太上皇你說甚麼都對,你都罵我一頓飯的時間了,嗓子疼不疼,喝杯茶潤一潤。”

顧南初又是一記冰冷的沉沉:“哼!”

轉過頭望着蘇顏汐,顧南初滿眼慈愛,笑呵呵的,臉上露出幾道和藹的褶子。

“一週後,傅家會爲傅霖宸舉辦一場慶功宴,顏顏,你陪爺爺一起去參加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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