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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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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終於忍不住,正視了餘承亮。

爲了他的自負。

連初入行的小陳都知道,一個靠臉在網絡上躥紅的網紅,想要第一部劇就拿到獎,聽他的意思,還不是一般的小獎項,怕是要天上下紅雨,或是後臺硬到令所有影視圈的人髮指。

我不用猜,就知道,他之所以能夠說出這句話,肯定是宋雅菲提前給他透露了甚麼。

將這樣一個網紅,瞬間捧成一流巨星。

砸下去的錢,我想都不敢想。

而我爲了兩百萬,眼睜睜看着自己,成爲他們協議達成中的籌碼。

我的喉嚨,又開始發癢。

胃部絞痛得厲害。

我纔想起,因爲一直擔心款項,我從昨天就沒有喫過藥了。

沒有正常的喫過一頓好飯。

我的身體,透支得厲害。

餘承亮大概是看出來了,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大概又想到了折磨我的方法。

“既然這樣,那幾位經理和同事,你們就把你們手頭上這幾天的工作整理整理,讓張哥大顯身手,也讓你們見識一下,甚麼叫做真正的業界狂魔吧。”

我被稱作業界狂魔那幾年,正是我和宋雅菲談戀愛的幾年。

我是個一無所有的孤兒。

宋雅菲則是人人追捧的白富美。

爲了和她在一起,我需要做到的,豈止是陪伴和討她歡心。

那一段時間,我簡直就是一個陀螺,永遠隨叫隨到。

餘承亮的同事離開了。

餘承亮也在之後,拍了拍我的臉頰:“好好幹,說不定那兩百萬,會快一點到賬。”

我沒空計較他的態度,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應付這些彎彎繞繞。

我爲此所消耗的每一分一秒,都在奪走莎莎的生命。

我一個人留在了空曠的辦公室裏。

二十幾臺電腦整齊排列。

一疊疊文件擺在手邊。

我看得眼花繚亂。

我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碰到這些東西。

對於整個圈子裏的運營模式都需要重新研究。

我需要適應的過程。

宋雅菲兩人,卻逼着我,要我只用一天的時間去全部搞定。

身體的絞痛,被我忽略了一次又一次。

終於在凌晨一點時,發出抗議。

我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嘗試看清上面的每一張圖的顏色RGB比例。

頭一昏,就砸在了桌子上。

再度醒來,窗外已經大亮。

辦公室外,吵吵嚷嚷。

我心裏猛地一跳,作勢將昨天所有做完的工作歸攏,發現,仍舊有大堆的文件,沒有打開過。

餘承亮就在這個時候推門而入

門開的那一刻,我連呼吸都停止了。

懼怕。

陌生的詞。

我連得知胃癌,生命將要截止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在跟宋雅菲爭執想要從她那裏借一筆錢救命時,也還不到絕望的時候。

現在,我卻徹底陷入絕望和懼怕中。

辦公桌上文件的擺放方式,和電腦開合的狀態,已經清晰明瞭的證明了一切。

餘承亮這下連虛與委蛇的話都懶得和我說了:“張哥,這可不是我不給你機會,實在是你這......”

我的身子搖搖欲墜:“餘......”

餘承亮仰頭看我。

我不得不服了軟:“餘先生。”

餘承亮滿意了:“可惜了,本來我還想着,張哥要是真能幫我完成這些工作,我還能在雅菲姐那裏求求情。”

他滿是惋惜。

我卻從這惋惜中,聽到了滿滿的惡意。

“你是故意的?”

就算再工作狂魔,也做不到一天內完成二十個人連續幾天的工作量。

我明知道這點,卻不得不順從着做。

我只是在求一個機會。

餘承亮卻親手將它打破了。

“那麼,張哥,你這是要回去了嗎?”

我抬着眼眸,望了望堆積如山的文件:“請餘先生再給我一次機會。”

“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要好好表現!”餘承亮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我則長舒一口氣,隨意的喝了口小陳偷偷端進來的水,咬了一口他塞到我手中的包子,繼續埋頭整理文檔裏的未完成事項。

手機一直沒有動靜。

胃病影響所有感官。

痛到了極致,身體會自我開始保護。

我猜不到甚麼時候會再次休克。

又或者下一次休克,就會是永遠的沉睡。

最後我還是忍不住,讓小陳幫忙,給我帶了點普通的胃藥撐着。

可惜,這一天,從早晨,到傍晚,從傍晚,到次日凌晨,我手機上,仍舊沒有錢到賬的信息。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力,讓我的情緒更加不穩定。

等熬到上班時間,我沒有辦法,只能去找餘承亮。

他工作室的人告訴我,他出差了。

“亮哥啊,他昨天上午就跟着宋總出差了。”

“說是出差,誰都知道是去做甚麼去了。”

“張先生不知道嗎?”

“真可憐。自己的老婆和小情人旅遊,丟他這位正宮爲小三忙前忙後。”

刺耳的話,澆得我透心涼。

我跑到洗手間,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洗手池裏,水和血混在一起,形成刺眼的紅色。

我像是看不見。

滿腦子都是渾身插着管子的,瘦削蒼白的小女孩。

我睜着血紅的眼睛,望着鏡子中自己模糊的臉。

好像一下子不認識自己了。

我承諾過很多事,也失約過很多事。

估計這一次也要失約了。

還是以一條人命爲代價。

難道,這就是報應嗎?

我從餘承亮的工作室,整理好情緒出來,正想着從林秋然那裏,問到宋雅菲和餘承亮‘出差’的地方。

我這次必須得親自去一趟了。

就算懦弱。

就算懼怕,也好過這麼茫然無望的等待,把一切希望,都寄託在他們的最後的良心上。

順便,也想問林秋然借點錢。

因爲我翻遍通訊錄,除了那些許久不聯繫的同學和孤兒院的孤兒們,就只有一個林秋然,能夠和我說得上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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