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應該答應的。

一滴清淚從我臉頰滑過。

我對程似錦的愛意，終於在她這話裏，消失殆盡了。

心死莫大於哀，我連開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

對此，她毫無觸動。

程似錦拿起筆，瀟灑地在協議上簽字。

「宋瑾年，我給過你機會，你別到時候像一條狗一樣來求我。」

離開程似錦，我先去找了我的母親。

走進熟悉的病房，病牀上空無一人。

巨大的慌張讓我失去了理智。

我在醫院走廊奔跑，冷汗沁溼了我的衣服。

遇見一個護士就問：「看到我媽媽了嗎？」

「媽媽，他是神經病嗎？」

一個小女孩出聲，她的母親馬上捂住她的嘴把她拉走了。

但最純真的聲音也是最殘忍的。

所有複雜的情緒一下湧上來，好像要將我溺斃。

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後來有個護士拉住我，問了我情況。

我才突然想起來，原來有問題是可以去找前臺的。

她們告訴我我的媽媽被送到普通病房了，原來付醫藥費的人提出來的。

那個人就是程似錦。

我和護士來到普通病房。

普通病房裏有四個牀位。

除了一個老人，還有兩個是小孩。

小孩哭鬧玩笑的聲音吵得我要耳鳴。

而我的母親，安靜地躺在窄窄的病牀上，帶着呼吸機，毫無生氣。

程似錦是混蛋，但她有句話說對了。

離開她，我活不下去。

我撥通了程似錦的電話。

「宋瑾年，我說你會來求我的。」

程似錦得意洋洋，像是打了一場勝仗。

莫大的悲哀席捲了我。

「程似錦，你個畜生。你對我怎麼樣，那是我以前瞎了眼，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母親？」

「她是爲了救你才變成這樣的，如果沒有我母親，你的墳頭草都三米高了，你個喪盡天良的狗東西！」

程似錦又嘖了一聲。

「是我求她救我的嗎？她是自願的吧。」

「所以宋瑾年，你想好怎麼求我了嗎？你母親落到這種地步，不是因爲你那可笑的自尊嗎？別整天想着怨恨別人，想想怎麼求我吧。」

程似錦的話像一把利刃，一刀刀捅在我心臟最痛的地方。

我顫抖着嘴脣，那句求求你卡在嘴邊。

我又看了眼在病牀上的母親，眼睛一閉，終於要脫口而出的時候。

電話那頭響起了嬌喘聲。

「程總，別打電話了，專心好不好。」

電話掛了。

不到一秒鐘，就剩下一串忙音。

我靠着牆壁緩緩蹲下。

是我錯了，是我害了我的母親。

我以前真的愛慘了程似錦。

因爲我的父親，他認爲男生讀點書，然後就要成家生孩子。

他連大學都不讓我讀，更別說小提琴了。

一直以來都是母親在支持我。

到了大學，母親被裁員，找不到工作。

也沒有能力再支持我繼續學小提琴和音樂。

而這時候出現的程似錦，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

她幫我抵擋住了這世界上所有反對的聲音，帶我逆流而上。

我像是要溺死的人，終於看到了救命稻草，只能狠狠抓住。

儘管如此，母親還是不同意我和富家女。

我和她說這是愛情。

我又是哄她又是發脾氣，軟磨硬泡，才讓母親接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