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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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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景國盛都,捍南將軍府。

衛邀月抱着包袱,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不遠處,一位老婦一扭一扭地過來,輕蔑地掃了一眼:“好歹是侍郎之女,怎的穿得如此寒磣?”

衛邀月皺眉:“您哪位?”

老婦下巴一抬:“老身乃捍南將軍府內總管秦姑姑。衛娘子既入府爲婢,日後就放下身段,踏踏實實替你爹贖罪。

秦姑姑?捍南將軍?替父贖罪?!

熟悉的詞彙衝擊着衛邀月的大腦,此時此刻,她才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捍南將軍賀蘭梟,這是她書中的大反派!

此人戰功彪炳,被景帝收爲義子。狼子野心的他,心中所圖,是整個江山。

而衛邀月,只是書中一個無關緊要的炮灰女配。

只因她寫作時總喜歡把自己的名字安插到書裏,纔將這個鑲邊的小角色起了和她本人一樣的名字。

她這本書在上架之後反響很差,讀者的惡評一波接着一波。衛邀月因此沒日沒夜地修改,直到在熬了五個通宵之後,猝死在書桌前。

就這麼陰差陽錯的,她竟然穿進了自己寫的小說裏,成了路人甲女配衛邀月。

眼下的情形,應該是她的父親衛延宗在朝堂上得罪了賀蘭梟,被罰將女兒送到將軍府當三個月的使喚丫頭。

要知道,賀蘭梟是出了名的冷麪將軍,目中無人。

可偏偏書中的衛邀月,就是個愛攀龍附鳳的主。

她是庶女,生母早亡,在衛家受壓迫多年。如今淪落到給人做婢女,她咽不下這口氣,誓要勾搭上賀蘭梟,攀上枝頭當鳳凰。

可惜,她只是個推動情節的炮灰,沒出場幾章就被賀蘭梟趕出了府。

衛家嫌她丟人,將她隨意嫁了個好色無德的員外,最後被夫君活活虐待死。

秦姑姑摸了摸腰間鼓鼓囊囊的錢袋,美滋滋道:“娘子若是本分,看在衛侍郎的面子上呢,姑姑我也不會爲難你。”

衛家肯花錢打點,卻並不是爲了衛邀月。

該送來的,本是嫡女衛欣然。衛延宗拿她這個庶女頂包,進門定要過秦姑姑這關。

衛邀月心裏清楚得很,衛家人靠不住,在這個世界若想好好活下去,她只能靠自己。

她是這個世界的締造者,掌握着所有人物的祕密。

就算她眼下不得不進捍南將軍府,她也有把握能順利脫身——

她不勾搭賀蘭梟不就好了嘛。

安置好住處,秦姑姑便催着她去後院除草。

衛邀月記得,書裏她和賀蘭梟的初見就是在後院。

擁有上帝視角的衛邀月,恨不得走路都躲着賀蘭梟。

“姑姑,您看......能不能給我換個營生啊?”

秦姑姑怒目圓瞪:“進了捍南將軍府,你以爲還是大小姐啊?記住了,你和所有婢女都一樣,叫你做甚麼你就做甚麼!沒有你挑三揀四的份兒!”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衛邀月笑呵呵地扯了扯秦姑姑的衣袖:“姑姑莫惱。您也知道,我父親得罪了賀蘭將軍,將軍定還在氣頭上呢。後院人來人往,萬一將軍路過,見了我,不免心煩。姑姑您就給我派個偏僻的活吧,省的我在將軍面前礙眼。”

秦姑姑收了衛家的好處,多少也好說話了些。

“行吧。明日三殿下要來府中小住幾日,將軍吩咐把西南院收拾出來。那裏僻靜,三殿下又是明日纔來,主子們應是不會過去。”

景國三皇子燕慎,此人是賀蘭梟的摯交。

比起其他野心勃勃的皇子們,燕慎和善友愛,從不苛待下人,對皇位更是毫無興趣。

“謝謝姑姑!”

“別高興得太早。你若灑掃得有甚麼閃失,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秦姑姑是府裏的老人兒了,打從賀蘭梟幼時就侍奉在身邊,故而藉着資歷有些狗眼看人低。

衛邀月看她臉色,不過是因爲初來乍到不宜得罪人。

秦姑姑的那些勾當,她心裏門兒清呢。若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罷了,若是攔她生路,衛邀月自有辦法還以顏色。

西南院偏僻,卻也雅緻。小橋流水,古色古香。

衛邀月一邊打量着這個她親手創造出的虛構世界,一邊慢悠悠地擦着燭臺,心裏仍對自己這一遭穿書奇遇感到不真實。

書中的衛邀月諂媚逢迎,工於心計,妥妥的一個綠茶婊。

可現在的衛邀月,一點兒也不想跟賀蘭梟沾上關係。

她正想着,院子裏卻突然傳來了有人交談的聲響。

隔着門窗,衛邀月聽不真切,只聞得是兩個男人的聲音。那交談聲漸漸近了,她才聽清一句——

“扶光,你簡直沒有良心。”

衛邀月的腦袋裏嗡的一聲!

扶光?賀蘭扶光?賀蘭梟?!他怎麼來了?那另外一個人是誰?燕慎嗎?他又怎麼來了?不是說明日纔來?!

思緒糾纏的功夫,那交談聲就到了門外。

衛邀月大腦一片空白,只想着躲開賀蘭梟,於是慌不擇路地躲到了屏風後面。

“我若沒有良心,便叫你被裕妃娘娘捉了去相親,纔不收留你在府中,日後怕是還要被娘娘和陛下問責。”

“我不去相親,還不是爲了你?你就眼睜睜看着我和望晴相親?人家望晴心裏眼裏都是你。偏你個榆木腦袋不開竅。”

陸望晴,她書裏的女主。

她與賀蘭梟一起長大,前期帶着青梅竹馬的濾鏡,瘋狂癡戀賀蘭梟。

衛邀月蹲在屏風後,大氣不敢喘一聲。

她恨不得立刻聾了,否則這倆大人物要是再說點甚麼機密讓她聽了去,她怕是活不成了。

“我與望晴,只是朋友。”

燕慎咋舌,痛批道:“所以我說你沒良心啊!方纔我去探望老夫人,連老夫人都在問我,你和望晴進展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望晴心悅於你,我就不信你看不出!”

賀蘭梟避而不答:“說好的明日,你怎今日就來了?白叫我又多聽你一日嘮叨。”

“等不了了,我母妃揚言要將我綁起來。”

二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坐了下來。

茶桌離屏風有些距離,衛邀月瞅準機會,悄摸摸地去開後門,想要不聲不響地溜出去。

她屏住呼吸,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去推門,嚇出一身冷汗才爬出了門去。

後院,立着一棵百年大榆樹。

衛邀月不禁感嘆,抬頭看了一眼,卻隱約瞥見枝杈間有甚麼東西在動。

她往前幾步,再眯着眼仔細一瞧,竟是一隻黑白色的小奶貓。

大樹參天,小貓雖然趴在距地較近的樹枝上,但因爲太過幼小,走起來一搖一晃,仍讓人看着揪心。

衛邀月自己也是養過貓的,自然知道小貓處境危險。

但是如果救貓,動靜就會招惹來賀蘭梟。到時候她被指竊聽,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不救,小貓失足掉下來,必然性命不保。

糾結的功夫,小貓腳下一滑,直接從樹枝上落了下來。

衛邀月幾乎是下意識地衝上前去,兜着自己的裙襬接住了小貓。

看着胸前安好無恙的小貓,衛邀月長舒一口氣:“謝天謝地......”

然而她還是謝得太早。

身後,低沉的男聲伴着腳步,愈來愈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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