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一直按捺着八卦之魂的司機偷偷透過後視鏡去看霍啓睿的臉色，卻見他家高貴冷矜的少爺嘴角疑似泛起了一個笑意，頓時驚呆了。
甚麼？少爺笑了？他以爲自己眼花，忙甩甩頭瞪着眼再去看，這時，霍啓睿有所察覺地掀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
冷得要命的眼神。
呵呵，果然笑了甚麼的，一定是幻覺！
再不敢分神，專心開車。
回到家裏，已經是深夜。霍啓睿才踏進門，管家滿臉慌張地迎上來：“先生您回來得太是時候了，小少爺病了！”
霍啓睿神色一凜，快步往樓上走。
“怎麼回事？”
管家亦步亦趨跟在霍啓睿身後彙報着情況：“小少爺晚飯之後狀態就不太對，早早就洗澡睡下了，可剛剛傭人上去查看的時候發現小少爺趴在牀頭吐得好生厲害，好像是喫錯甚麼東西！”
霍啓睿猛地轉頭，凌厲的一個眼神遞過去。
管家秒懂：“我立即讓人檢查今天的飯菜！”
“備車，去醫院！”
兒童臥室裏，一個模樣四、五歲的小男孩趴在牀頭乾嘔着，傭人跪在地上用垃圾桶裝穢物，一邊輕拍小男孩的後背。
小男孩肉嘟嘟的小臉因爲嘔吐而煞白，軟萌的大眼睛裏汪着淚水，見到霍啓睿進來，爬下牀衝過去。
“爸爸，難受。”小男孩孺慕地抱着霍啓睿的腿訴苦。
一旁的老管家頓時眼眶泛紅。小少爺看來是真難受了，居然抱着先生撒嬌了。上一次小少爺撒嬌，還是他兩歲那年發高燒神志迷糊不清的時候呢！
霍啓睿一把將孩子抱起來，小男孩立馬窩在他寬厚的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我剛纔在夢裏看見媽媽了，爸爸，我媽媽是不是特別漂亮？”
霍啓睿的眼底閃爍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給予了肯定的回答，“嗯，她很美。”
“我好想讓媽媽抱抱我......”
霍錦禮甕聲甕氣地埋首在他的胸膛裏呢喃着，聲音裏滿滿的失落。夢裏的媽媽永遠無法擁抱他，而現實中，他沒有媽媽。
他只是有一點點，一點點，想念媽媽了。
霍家的小少爺這一病，把正酣睡的霍家長輩們都嚇得急忙急趕地起牀往醫院去，霍母看着急救室上頭刺眼的紅燈，又是氣急又是傷心地往霍啓睿胸口上捶去。
“早叫你找個老婆回來給你看孩子，錦禮那麼小，沒個貼心的女人幫你照顧着，你看，這不就出事了嗎？”
霍家奶奶更是氣哼哼地將柺杖往地上敲：“就是！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你要是再不領個女人回家，咱們肅城，不，咱們翰州但凡家裏有待嫁千金的，你都給我去一個個相親去！”
霍啓睿是個不婚主義者，是個有着古怪潔癖的不婚主義者，從前多少女人想往前湊，不管條件多優秀，他都會覺得髒，即便是被輕輕扯一下衣袖，他也無法忍受。
加上他天性冷矜，長年累月是一張高貴的冷漠臉，往那兒一杵，比冷氣還滲人，長此以往，沒有女人再敢到他面前找存在感。
爲着這事，霍家不知吵翻了幾回。
霍家爺爺板着臉不樂意了：“老太婆你這甚麼話，啓睿要是想找女人，翰州哪個女人不削尖了腦袋要往咱霍家湊？可那能要嗎？還不都是看上咱家的那點權勢。利慾薰心的女人，嫁進霍家來不是給咱們添堵嗎？”
“我，我不管！反正孫媳婦一天不到位，我一天睡不安穩。算了，等錦禮病好了讓他搬到老宅住幾天，咱們兩把老骨頭也正好看着。霍啓睿你聽到沒？趕緊給我找個孫媳婦！”
霍啓睿自始至終不發一語，霍奶奶也習慣了他的不回應，正想再苦口婆心勸幾句，他卻忽然開口。
“可以。”
冷冷的兩個字說出來，驚呆了四位長輩。霍母更是瞪大了眼睛：“啓睿，你說甚麼？你同意娶媳婦了？”
霍啓睿不再說話，恢復冷漠臉。
他確實對婚姻沒興趣，強悍的潔癖更難以接受有個女人時常親近自己，可那個讓他潔癖免疫的女人出現了，不是嗎？她或許就是當霍錦禮媽媽最好的人選。
......
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不停，一旁的護士好奇瞄一眼，“辛醫生，您的手機一直在響，是不是有甚麼急事找您？”
辛清靈整理好白大褂，掛上診聽器，掐斷辛美樂陰魂不散的來電，手機直接關機，衝護士一笑，“沒事。”
辛清靈就職的醫院，是肅城唯一的兒童醫院。剛過霜降，深秋入冬，又是一輪感染病發高峰，她所在的科室每天都要接待大量的感染兒童，工作量十分大。
“辛醫生，您快去3號病牀看看吧，患者突然嘔吐，體溫升高，好像感染情況加重了。”護士跟她報告。
辛清靈聞言加快腳步去到3號病牀，一個梳着麻花辮的小女孩滿臉可怕的紅疹，額頭不停冒冷汗，正在哇哇大哭。是名猩紅熱病患者。
家屬見醫生過來了，急忙求助，辛清靈蹲下，避開紅疹溫柔地擦拭小女孩眼角的眼淚，柔聲道，“小美乖乖的不哭哦，讓醫生姐姐給你看病好不好？”
一邊說着，一邊診聽她的心肺情況。
“難受，難受......”小女孩閉着眼直哭。
辛清靈把小女孩抱起來溫柔地哄着，“醫生姐姐給你變個魔術，你就告訴醫生姐姐你哪裏難受好嗎？看着哦。”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枚硬幣，比劃着，讓小女孩往她手掌吹氣，然後拙劣地變出一朵小紅花來，別到小女孩的麻花辮上，“噔噔噔......硬幣變成小紅花了耶，哇，小美好漂亮啊，乖孩子有小紅花獎勵哦，不哭了，乖。”
小女孩的情緒被安撫了，含着眼淚的雙眸乖乖地看着她。
“真乖。”辛清靈仔細地查驗了一遍她的情況，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溫柔地摸摸她的頭，“再堅持一下下哦，醫生姐姐給你開藥喫，吃了就能回家了。”
小美抽嗒着鼻子，點點頭。
一旁的護士長忍不住讚歎，“咱們辛醫生真是太厲害了，孩子一哭經她的手一鬨，就沒有哄不好的。”
辛清靈對兒童患者的溫柔和耐心，是整個科室公認的。
陽光照進病房，她脣邊的溫柔裹着燦爛的陽光，讓人心裏暖烘烘的。病房外，霍錦禮癡癡地看着她的笑，黯然神傷地垂下頭，悶悶不樂地跑出去，蹲在牆角。
“媽媽......”他抱着膝蓋，又有一點想媽媽了。
一點點......
“小朋友，你是哪個病房的？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霍錦禮抬頭，看到了剛纔病房裏那個笑得很溫柔的醫生。他撇撇嘴，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