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所有入學作品被毀,沈清梔只能在外面租一間畫室,想要趕在去英國之前全部補畫完成。
因爲一直待在畫室早出晚歸,這段時間幾乎沒有再和周妄碰過面。
直到周崇林生日,她不得不出席。
宴會辦的聲勢浩大,來的人很多。
周崇林身邊站在蔣淑芸,江月薇親密地挽着周妄胳膊,四人站在臺上,像極了親密一家人。倒襯的陳秋瑾和沈清梔,像是兩個外人。
沈清梔感受到了小姨情緒低落,無聲的抓緊她的手,給她安慰。看着小姨黯然的神情,心一陣收緊,自責。
這些年爲了她爸媽留下的產業,爲了她,小姨在周家受了不少委屈。沈清梔都看在眼裏,她痛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尤其是今晚,看見小姨夫在外人面前完全不給小姨留臉面,帶着自己的白月光招搖過市,沈清梔第一次動了勸她離婚的心思。
趁着周崇林帶着蔣淑芸去敬酒,她低聲對陳秋瑾說:“小姨,這些年我知道你在周家過的並不開心。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英......”
“你們要去哪?”
沈清梔抬頭,看見周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她心中一緊,佯裝鎮定:“沒甚麼,我想等假期帶小姨出去散散心。”
周妄明顯還想說甚麼,江月薇端着杯酒走過來,打斷他們。
“阿妄,你們在說甚麼?”
周妄將話嚥了回去,“沒甚麼,你怎麼過來了?”
“周伯父讓陳伯母過去一趟,我來傳話。”
陳秋瑾也不想在小輩面前鬧的難看,聞言交代了沈清梔兩句,就去找周崇林了。
她一走,江月薇端着酒杯對沈清梔說:“清梔,剛剛周伯父說我和阿妄的訂婚宴時間已經定下來了,你會祝福我們的對嗎?”
沈清梔眼睫顫動了下,端着酒杯起身,看着他們相攜的身影,擠出一抹笑,“哥,嫂子,祝你們幸福。”
說着,仰頭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她沒注意到,周妄的目光沉了幾分。
江月薇笑容更深,“阿妄,到時候我們的婚禮,讓清梔過來給我們當伴娘好不好?”
沈清梔捏着杯子的手緊了緊。
耳畔傳來周妄溫和的嗓音:“隨你高興,怎麼安排都行。”
沈清梔嘲弄的扯了下脣角,正打算放下杯子離開,意外突然發生。他們頭頂一盞水晶吊燈,突然砸了下來。
事情發生的太快,沈清梔根本來不及閃躲。在被吊燈砸倒的那一瞬間,她看見周妄動作飛快的將江月薇拉進懷裏,護着她往後退去。
劇烈的疼痛,從右手手腕上傳來,殷紅的血跡不斷湧出,染紅她的衣裙。
而周妄沒看她一眼,還在安慰着嚇哭了的江月薇。
突如其來的事故嚇到了所有人,陳秋瑾快速趕來,看見沈清梔倒在血泊中,嚇的臉都白了。
“快叫救護車,送清梔去醫院!”陳秋瑾推開壓在沈清梔身上的吊燈,跪在地上捂着她不斷冒血的手腕,哭喊道。
周妄這纔看向沈清梔,看到她渾身染血的樣子,剛想上前江月薇就先一步撲進他懷裏。
“阿妄,我腳崴了,好疼。”
一句話讓周妄生生止住了步子,臉上的猶豫一閃而過,彎腰將江月薇攔腰抱起,轉頭吩咐旁邊的酒店工作人員。
“安排車送她醫院。”
隨後抱着江月薇,大步離去 ,沒有回頭。
周崇林也只過來看了一眼,就帶着蔣淑芸繼續招呼客人。陳秋瑾在衆人或憐憫或嘲笑的眼神中,獨自帶着沈清梔匆匆去了醫院。
沈清梔傷的很重,除了手臂骨裂外,她右手手筋被鋒利的金屬邊緣割斷。手術了兩個小時,纔將手筋接上。
她被推進病房,陳秋瑾守在她身邊看着她閉上眼睛,以爲她睡着了才輕聲走出去。
本應“睡着的”沈清梔睜開眼睛,她聽見了外面傳來的對話。
“醫生,我外甥女的傷勢怎麼樣?以後恢復好,會不會影響到她畫畫?”
“陳女士,很抱歉。沈小姐手腕傷勢過重,即便恢復情況良好,今後恐怕也很難完成像繪畫這麼精細的工作。不過您也不要灰心,如果好好復建,也許將來會有奇蹟發生也不一定。”
眼淚無聲的從沈清梔的眼角淌落,她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那一刻周妄毫不猶豫護着江月薇的場景,還有醫生的話。
她知道,她的夢想和她媽媽的遺願,在今天隕落了。
她去不了英國了。
這一夜,沈清梔輾轉難眠。
一直到窗外透進來一絲晨光,她迷迷糊糊聽見有人推門走進病房。沈清梔以爲是查房的護士,卻聽見來人朝自己走過來,在牀邊坐下。
一隻手落在她的臉上,動作溫柔地撫去她眼角的淚痕。
淡淡的冷香,是周妄身上的味道。
沈清梔睜開眼,在病房內昏黃的燈光下,捕捉到了周妄眼底來不及隱藏的情緒。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
她竟然在周妄眼裏看到了後悔和心疼。
果然下一秒,周妄的表情就冷了下來,抽身後退,“你醒了。我聽陳姨說你傷的很重,你這段時間就好好養病,不要去甚麼英國了。”
沈清梔心猛地下沉,她死死盯着周妄,“你甚麼時候知道的?”
“前幾天路過你們學校,碰見你老師。她說你申請了國外留學,手續都辦完了。爲甚麼瞞着我做這麼大的決定,還不告訴我?”
沈清梔立刻明白,當時在宴會上,周妄爲甚麼看着自己的表情那麼奇怪。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在撒謊了。
“所以你是想阻止我去英國,故意不救我?”沈清梔面色蒼白地看着周妄,掌心幾乎掐出了血。
周妄皺起眉,“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救不救你,跟你去不去英國沒有關係。月薇她的夢想,就是將來能站在維也納的金色大廳演奏。她的手很重要,不能受傷。”
“她的手不能受傷,那我呢?我的夢想怎麼辦?那可是我媽媽的遺願,你明明都知道!”沈清梔再難抑制情緒,激動地質問出聲。
“清梔,你冷靜點。”周妄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眼神中夾雜着無奈和頭疼,“月薇她已經取得過一些國際獎項,但你或許並沒有那方面的天賦。”
“況且我也並不支持你因爲你媽媽的原因,就將繪畫當成自己的夢想。而且周家養得起你,你完全沒必要這麼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