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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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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看樣子,不會這小寡婦跟這癩皮狗有一腿吧?”

“不會吧,應該是跟陳秀才有一腿!”

“她這麼年輕就守寡,肯定熬不住的,不管跟誰,一定弄過!”

“住口!”族老冷着臉呵斥一聲,衆人連忙禁聲不語。

見衆人老實下來,族老幽冷犀利的目光便移到了小寡婦的身上,彷彿在琢磨陳賴皮話語中的深意。

李心慧的嘴角慢慢浮現一絲冷嘲,毫不畏懼地瞪視着族老。

族老微怔,氣氛忽然微妙起來。

張婆子和那村婦扶着李心慧的手慢慢放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她的身上。

李心慧冷着臉,如果不是現在她身體不好,她鐵定將這些搬弄是非的村民罵一個狗血淋頭。

前身李翠花,就是給這幫碎嘴的傢伙害死的。

“你休要唬我,我守是望門寡,身子清清白白豈是你幾句話就能詆譭的?”

“你半夜進屋,翻箱倒櫃,是爲謀財!”

“女子貞潔,堪比性命,你污我,辱我,便是害命!”

“公堂衙門,驗身正名,我不怕你!”

李心慧每說一句,便拖着苟延殘喘的身體向前挪步。

她本是嬌小女子,聲音嘶啞又難聽,偏她神情堅定,一臉誓不罷休的表情讓衆人暗暗心驚。

里正和族老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的眼裏看到一抹深意。

小寡婦不依不饒,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凌厲到是讓他們兩個有些意外。

這小寡婦自從來了村裏,一直都安分守己,然而風言風語到處流竄,里正和族老雖說不追究,心裏卻暗暗蹙眉。

不曾想,這小寡婦到有幾分強悍的底氣。

“那就送官吧!”

里正鬆口,抬眼掃視着李心慧。

李心慧聞言,停住向前的腳步,對着里正和族老盈盈一拜。

陳賴皮早就被李心慧唬得一愣一愣的,聽說要將他送官,當即腿軟在地。

“我沒有偷到你家的東西啊,那房間裏就幾本破書,我都沒要?”

“我也沒有辱你,我一進門就被椅子絆倒了,等我打開火摺子就看到一個吊死鬼在我的頭頂,我嚇得魂都飛了,跑都來不及?”

“小寡婦,你不能把我送官,你不能?”

陳賴皮一緊張,把甚麼都說了。

衆人噓聲鄙視,個個看陳賴皮的眼光跟戳子一樣。

陳賴皮顧不得,連滾帶爬地想要去拽李心慧。

旁邊的人見了,連忙拉住。

李心慧撇開臉,不發一言。

里正和族老對視,半響,兩人上前跟李心慧商量道:“他若是送官你也要去衙門的,現在你的傷沒有好,不能奔波。”

“我看還是讓他賠你一些銀錢,我們再告誡一番,若是你再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我們便將他綁了直接送官。”

里正和族老一人一言,正月裏,大家都不願意來回奔波。

李心慧聞言,想了一會,她是有點怕陳賴皮會暗生歹意,到時候她想做甚麼都來不及了。

可是她的身體也去不了縣衙,族老將她的後顧之憂都省了,初來乍到,她摸不清村裏的狀況,便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寫了罪狀讓他按手印,然後交由族老保管。他日我若有不測,便將他送去砍頭。”

里正和族老都沒有想到,眼前的小寡婦到有幾分手段。

而且說起砍頭也氣憤難平,當下便只得點了點頭。

讓人取了筆墨紙硯,族老念,里正寫。

陳賴皮跌坐在地上抹着額頭上的汗珠,心裏的恐懼一層一層加大。

這以後小寡婦的要是死了豈不是要算在他的頭上?

“族老,我以我祖宗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了還不行嗎?”

“這要是她不小心摔死了,或者她又上吊,我不得陪着她死啊?”

陳賴皮滿臉惶恐,舌頭開始打結。

周圍的人露出了鄙夷的嘲笑,彷彿在看一條死狗掙扎。

里正和族老轉頭去看李心慧,罪狀寫到這裏就停頓下來。

李心慧聞言,沉凝道:“三年之內,非正常死亡!”

三年以後,她應該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了。

李心慧握緊拳頭,凌厲的神色不怒自威。

陳賴皮看着李心慧發狠的樣子,不敢再說甚麼?

然而當族老唸到要補償陳氏李翠花五兩銀子時,陳賴皮突然一躍而起,厲聲道:“我都說了沒有偷她家的東西,怎麼還要賠錢?”

“五兩銀子我可以買一個媳婦了,你們若是逼我,大不了見官。”

陳賴皮的眼睛發紅,面容猙獰。

里正和族老又停了下來,看向李心慧。

李心慧見狀,冷聲道:“正和我意,那就見官吧。”

“除了你這個禍害,我睡覺都要安生些!”

李心慧說完,便上前兩步,將里正手裏的罪狀拿了過來。

她冷然一笑,作勢要撕。

陳賴皮見狀,心神巨裂,知道今天是遇到強手了。

他眼眸一眯,寒光四起,衆人只覺得周身一冷,便聽陳賴皮喊道:“我給!”

撕裂的聲音氣急敗壞,帶着不甘的妥協,陳賴皮瞅着李心慧的目光像是要喫人一樣。

李心慧見狀,這纔將手裏的罪狀遞回去給里正。

被唬住的里正複雜地看了一眼李心慧,一時間連同周圍的村民,誰都沒有說話。

族老頓了頓,繼續念出陳賴皮願意補償陳氏李翠花五兩銀子。

衆人嘴上不說,眼睛卻熱了起來。

五兩銀子啊,可以買個媳婦,可以買地,買田。村裏能有五兩銀子餘錢的人家,都算是中上之家了。

陳賴皮早年喪父,孃親改嫁在鄰村,生了三個兒子。

他小時候隨他奶奶住,勉強能夠溫飽。這些年坑蒙拐騙,大家稱他爲癩皮狗,本以爲癩子一個,誰知道竟然還有五兩餘錢?

而如今這錢,又落到了小寡婦的手裏。

耀眼的火光之下,李心慧隨意一掃,便看到衆人探視過來的目光。

有豔羨,有喫驚,有貪婪。

大冷的天,好多壯漢穿着單薄的外衫,連件像樣的襖子都沒有。

那些看熱鬧的女人縮着脖子,時不時瞅上一眼,破舊的襖子裏藏着一股泥腥味。

沒有禦寒的冬衣,沒有足夠的糧食。

貧窮落後的小山村裏,她一個小寡婦,有錢便是有禍。

看着里正已經寫好的罪狀,李心慧當即出聲道:“請里正備註一項,三年內若我平安無事,他也不爲禍鄰里,便將那五兩銀子歸還給他。”

“自他那裏收來的銀子,放在族老之處,我嫌他的銀子髒,不願沾手。”

李心慧說完,對着里正和族老又是盈盈一拜。

這下族老和里正都怔住了,不約而同地看向李心慧。

旁人聽這話必然覺得這個小寡婦是個傻的,然而,在這裏的人,只怕沒有一股比她更精明的了。

周圍的村民個個張大嘴巴,一臉不敢置信。

而陳賴皮一頭虛汗彷彿從水裏剛撈起來的,溼噠噠地虛脫在地,一雙陰冷毒辣的眼睛撐大着,露出驚愕的神色來。

這一起一伏,彷彿要了他的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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