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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裝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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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楚老爺子突然呼吸頓住,噴了一大口老血。

楚天原第一個了衝上去,“父親!”

“老爺子!”

“……”

清風送意,五月知竹。

聽風小築

兩隻黃雀停在窗前吱叫,她提着筆,望着將軍府方向出神。

已是回京第五日,即使從將軍府門口經過,她也只能默默看着那裏,進不了半步。

這些年她也曾託人打聽家中情況,好在他們一切順遂。

若忘記她,便更好了。

想起五年前,她忍不住心緒翻湧。

當年她被迫離開衛家,因急於嫁人,二哥忙活了許久。

那會他相中了新科探花楚天原,兩人相談甚歡。

楚天原收了五千兩現銀,寫下婚書予她,之後卻又後悔娶了她這棄女,埋怨二哥騙婚,誤他前程。

以至於楚天原婚後多日,都沒給她一個好臉色。

那會兒她因爲不可言說的緣由不得已嫁人,便由着楚天原耍了好幾日脾氣,婆婆以爲她不懂風情,在母親送她的藥膳中下了藥。

她並無防備。

然而,夫妻間的魚水之歡也僅僅只那一夜。

婚後半個月,楚天原因觸怒三皇子挨杖,自那後便聲稱雄風不再,與她分房而眠至今。

當初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現今想來卻處處透着算計。

好在回京首日,四名曾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找到了她,讓她無處安放的心有了一個着落。

剛回身邊的蘇陌便是其中之一。

蘇陌多年在京,對頤春公主略知一二。

有小道暗傳,公主五年前曾與一名男子苟且並懷有身孕,那之後便銷聲匿跡。

楚天原從高中探花到離京,只有三個月,與這些傳聞的時間正好對上。

衛挽無法推測這五年來頤春去了哪兒,但從楚天原所說的“五年等待”中可以肯定,當年她懷的孩子正是楚天原的。

如果頤春的第一胎順利降生,那孩子如今已滿四周,生辰應與她的一雙子女差不了幾天。

生辰……

衛挽驀地抬起目光。

“小姐,怎麼了?”

蘇陌掀開簾子進門,見衛挽走神她噗呲一笑:“又在對賬呢?”

兩人雖以主僕相稱,私下裏更像朋友,衛挽不在京這些年,田產與生意都由蘇陌等人打理。

“嗯。”衛挽收回遐思。

冤大頭做了這麼多年,也夠了。

蘇陌大大咧咧地哼嗤一聲,“多大點事?您一腳踢了楚天原,他能把你怎麼滴?”

衛挽搖搖頭,“我下嫁是有不得以原因的,需要充足的理由才能離開,再者,我還要調查一些事。”

“哎!”蘇陌唉聲嘆氣,心疼她又不知如何去勸。

她最佩服的衛大小姐五年前突然被逐出將軍府,手下們知道事出有因,卻沒人知道當中到底發生了甚麼。

能讓衛挽這頭猛虎甘心嫁人生子,想必內情不簡單。

蘇陌摸摸下巴:“因爲公主的事?”

衛挽蘸墨謄抄,“公主懷孕,他們會想方設法爲孩子拿到身份。”

蘇陌:“她搶不過你,怎麼拿身份?”

筆尖在宣紙上暫停,衛挽直接繞過這問題,“蘇陌,又要麻煩你們幫我查點東西了。”

“您吩咐!”

衛挽倒抽一口氣,手指在賬本一角緩緩捏緊,“查公主五年前懷的孩子有沒有順利生產,如生產,孩子現今何處。”

“是!”蘇陌朗聲應下,“我立刻傳達下去。”

“去做事吧,辛苦了。”衛挽掃視手上的賬本,不再說話。

蘇陌離開不多時,一名小丫環神色慌張地進門,“少夫人,老夫人讓您趕緊去一趟梧桐院呢。”

“知道了。”衛挽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隨聲應着。

丫環名紅袖。

爲了不連累他人,她離開衛家後便孤身一人,紅袖添香還是婚後婆婆所買,用以侍候她與楚天原的。

之前她一心想過好這日子,明知紅袖添香常與梧桐院互通有無,也只以爲老夫人關心他們小夫妻,自認無傷大雅。

可當看清這家人的嘴臉後,便是個丫環也不堪信任了。

衛挽拿起新冊起身。

*

衛挽前腳才踏進梧桐院,一隻白瓷杯碎在腳邊。

她斜睨一眼,直接跨了過去。

老夫人端坐堂上,兩側各立一名五十來歲的老媽子,各個如她一般,慈眉善目的年紀,眼神卻透着老奸巨猾的狠勁。

楚天原與其妹楚念也同在堂上。

論長相,楚念算得上眉清目秀,十六歲的年紀頗爲水靈。

楚天原更不用說,能讓二哥一眼相中的探花郎,五官精細得沒處可挑。

老爺子再次犯了病,此刻歪歪斜斜地半躺椅中,一雙渾濁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凝視她。

衛挽嘴角抽了抽。

一幫烏合之衆,竟擺出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老夫人還沒說話,楚念氣不過率先開口:“我哥堂堂五品官,你卻叫他當衆出醜,你讓他如何迎娶高門女子,如何爲父親沖喜盡孝!”

小姑子從小嬌生慣養,沒大小姐的命偏得了大小姐的病,平時囂張跋扈,長輩們不管,她也懶得問。

可如今她與楚家算是翻臉了,自然不會慣着。

“我與相公間的事輪得上你置喙?沒事多讀書,也不知你女紅可學好,四書五經六藝通了幾樣?”

“爲公公沖喜確實是孝舉,那不如我給你說門親事,將這盡孝的機會送你?”衛挽甚至沒給她回嘴的機會,“哦我忘了,不通琴棋書畫且言行粗鄙的女子,在京城是找不到婆家的。”

楚念從未被人這麼貶低,偏又不知要如何還嘴,氣得直跺腳,“母親,你看大嫂在說甚麼?”

“衛挽!”老夫人冷着臉教訓道:“打進京城你越發不像話了,這些年的相敬如賓,都是裝的不成?”

衛挽自顧自坐在一側。

是啊,裝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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