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長天冷月（2）
客廳只剩陸霄和蕭海。
蕭海臉色逐漸陰沉。
“陸霄，這次從部隊回來，還回去麼？”
“再說。”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被部隊趕回來的吧。我記得沈叔說過，要把紅豆嫁給你，這麼多年過去，你不會還不死心，想着這事兒？”
“紅豆是我妹妹。”
“我會信？”
蕭海嗤笑。
“說說，退伍帶了多少安家費？現在蜀郡最便宜的房價17000一平，你算算，你那點錢，能在蜀郡買夠買個廁所嗎？”
“我知道你沒上過大學，肯定找不到啥好工作，你又拿甚麼養紅豆和阿姨？”
蕭海他爹在蜀郡也算小有名氣的商戶，近幾年更是大肆擴張，手中資產不計其數。
這話他說的很有底氣。
陸霄看着滿臉頤指氣使的蕭海，突然沒有任何跟他說話的興致。
還好於鳳至喊兩人喫飯。
蕭海臉上立即換上笑容。
飯桌上。
于鳳至打開話茬兒，一直跟陸霄說話。
“霄兒，你還出去麼？”
“暫時不走。”
“回家住吧，你以前住的房間，義母一直給你留着，每天都打掃。”
“義母，我有住的地方……孩兒會常回來看你。”
“那工作呢、找好沒？”
“沒……”
“阿海，你不是說你家裏的公司還在招人嗎？能不能幫霄兒安排個工作……”
蕭海面露難色：
“阿姨，您不知道，現在公司招人，都要大學畢業，大舅哥他高中都沒念完……”
“你自己家裏的公司，幫霄兒說說話，通融通融……”
“公司保衛科不看學歷，那活兒不累，倒是挺適合大舅哥這種剛退伍，甚麼也不會的大頭兵，雖然是看大門的，但總比去工地強……”
“做保安？”
于鳳至臉色微沉。
沈紅豆急忙道：
“媽，那又不是阿海自己開的公司，我們也別爲難他。”
她又看向陸霄：
“你剛回來，當保安先做個過渡，其實也不錯，你沒學歷，也沒特長，蕭海能給你安排個正經工作已經很對得起我了，還不謝謝人家！”
蕭海笑着點頭，接道：
“紅豆說的不錯，大舅哥，我這真不是不願意幫你，主要是你沒文憑，我就是想幫忙，也有心無力。”
“不必。”
陸霄拒絕。
他緩緩起身：
“義母，我還有別的事情，等忙完了再來看你。”
便起身告辭。
“我去送他！”
沈紅豆匆忙跟上。
……
兄妹二人站在銀月之下。
兩條長影，默默無言。
“陸霄，你就不能收起來你那點該死的自尊？你現在有甚麼資本談這些東西？媽臉都不要了，去替你求蕭海，想讓你踏實做點事兒，你怎麼就不能理解媽的苦心！”
沈紅豆打破沉默。
“你剛退伍，現在的社會，跟以前不一樣……”
陸霄搖頭。
“我沒有退伍，只是休假，這次我回來，是找出害死義父的兇手，爲義父報仇。”
“報仇？”
沈紅豆冷笑：
“陸霄，爸當年死的那麼慘，你以爲我不想報仇？”
“兇手是蜀州那四大家族！他們盤踞蜀郡幾十年、根深蒂固，連爸都死在他們手上，我們又能怎麼辦？！”
“你跟我說要報仇，是在罵我？”
“沒有……”
沈紅豆冷聲道：
“我以爲幾年不見，你會成熟一些，收掉你身上的傲氣，沒想到你一點都沒有變！”
“陸霄，我對你很失望！”
沈紅豆說完，便轉身跑回小院。
鐵門關上，門外只剩陸霄一人，站在長天冷月之下，沉默又孤單。
“先生，紅豆小姐說的有些過分……”
沈紅豆走後，葉紅袖從陰影中走出來，看着長天冷月下、無比沉默的陸霄，很是心疼。
“做哥哥的，哪能跟妹妹計較。”
陸霄自嘲一笑。
“再說了，這許多年，我虧欠她跟義母，實在太多。”
……
第二天一早，陸霄便安排人去查探吳天南的下落。
四大家族是敵人，可以慢慢算賬。
但吳天南這樣的叛徒，不應該活過今天。
中午時分，資料傳回。
吳天南出賣沈蒼生後，將沈氏集團備用儲備佔爲己有。
現在已是身家億萬的大富豪。
今夜七點，他會參加一場慈善晚會前舉辦的慈善拍賣，出手一副王羲之的《平安帖》。
“我記得這是義父生前最喜歡的書法收藏，沒想到落到了吳天南手裏。”
陸霄眯着眼，問自己的侍衛長。
“晚會在哪兒舉行？”
葉紅袖答道：
“先生，在東勝國際酒店。”
“安排一下，我去送他。”
“遵命。”
作爲陸霄的侍衛長，葉紅袖自然知道先生說得送是甚麼意思。
……
下午六點，陸霄動身，親衛段天狼隨行。
很快到了地方——東勝國際酒店。
位於川江北岸，與天盛國際齊名，是蜀郡六大五星酒店之一。
看一眼表，距離晚會開始還有段時間。
陸霄帶上段天狼進場。
晚宴已經開始，幾百賓客正在用餐。
陸霄剛一進門、便吸引衆多目光。
他這身材和氣質，不管到哪兒都是鶴立雞羣。
有個藍衣女子，目光在陸霄身上打量片刻，猶豫道：
“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陸霄？叫高中班上、還沒畢業就去當兵那個……”
“挺像……不過……陸霄可沒這麼卓絕的氣質。”
“應該不是吧？”
學生時代的陸霄，容貌還未長開，雖然耐看，卻稱不上引人注目。
眼前男子，長身卓立，宛如神明顯聖。
跟他們記憶中的陸霄，雲泥之別。
陸霄望着這幾個青年男女，緩步走近。
“凝香，沒想到你還認得我。”
“真是你！”
楚凝香雙眸一亮，急忙招呼陸霄就坐。
寒暄幾句，便開始閒聊。
“陸霄，你高中輟學參軍，這麼多年，在部隊混得如何？混個連營長甚麼的沒？”
說話的是個正裝青年，胸牌上有他的名字——賈淞澤。
“不是。”
“排長？”
“不是。”
“不會吧？你別告訴我，你在部隊快十年了，連個官都沒混上？”
賈淞澤大笑。
其他同學臉上，也都是不屑。
“淞澤，你少說兩句。”
楚凝香碰了碰賈淞澤。
“陸霄，你也別多想。”
她有些歉意的看着陸霄。
賈淞澤這個人她是知道的，勢利得很，最喜歡戳人痛腳，通過貶低別人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
陸霄笑笑，不以爲意。
掏出帥令，當衆打臉？
沒這麼幼稚。
自己身上的不世功勳，是弟兄們用命搏回的。
不是用來顯擺的資本。
就在這時——
“有請吳董事長進場……”
陸霄目光投了過去，清冽的眼瞳，緩緩蘊上一抹冰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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