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欣陽請求賜婚
連庭自斟自飲,也不時觀一眼長公主,暗暗琢磨着她此刻的心思。
宋贏徹又豈會注意不到妹妹的反常,不消多想,便知必然與謝長安有關。
一曲舞畢,又酒過三巡。在一陣醉意朦朧的說笑聲中,宋玉綽忽然起身走到了中央,鄭重跪下,“皇兄,趁着中秋佳節的喜慶日子,玉綽有一事希望皇兄能恩准。”
殿內喧鬧忽然化爲一片寂靜。
有人面面相覷,心生好奇。連庭則微眯了眼睛,露出幾分警惕,盯着中央的人。
坐在一側,姿容秀美端麗的宜妃,擔憂的看了眼跪着的人,又看向皇上。
宋贏徹臉上早失了笑意,定定的看着宋玉綽,須臾後方纔開口,“欣陽有何事但說無妨。”
“玉綽斗膽請皇兄賜婚於我和謝長安。”
殿內頓時一片譁然。
“不行。皇上,萬萬不可。謝長安雖然以琴名動天下,但終歸只是個供人取樂的琴師,若爲駙馬,必然會遭天下人恥笑,還請皇上三思。”靜默一瞬後,連庭忽然起身反對。
右相涵養一向極好,今日卻當衆說出‘謝長安是個供人取樂的琴師’這番侮辱輕蔑的話,讓在場的人無不詫異。想必連相對長公主也是情根深種。
聞候冷哼了一聲,附和道:“連丞相所言甚是,公主婚事事關皇家顏面,豈可胡來。長公主未免兒戲了。”
“是啊是啊……”
其餘諸多臣子也爭相附和。
宋玉綽扭頭目光凌厲的盯向連庭,“謝琴師琴音名滿天下,深受大戚文人雅士尊崇敬仰,旁人想聽一曲都難如登天,不知到了連丞相這兒,怎麼就成了供人取樂的玩物,難道丞相以爲大戚的文人墨客都是尋.歡作樂之輩?”
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連庭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忙躬身拱手,“請皇上恕臣失言之罪,臣一片丹心都是爲了皇上,大戚和公主。請皇上明鑑。”
聞候也道:“皇上,公主要是嫁給一個青樓琴師,日後您在他國面前怎麼抬的起頭?”
“聲名天下的顏何大儒,深受百姓愛戴。他的生母林妙詩雖是青樓女子卻喜讀書,被秀才顏瓊看中,不惜傾家蕩產也要爲其贖身。婚後夫妻琴瑟和鳴產下顏何,顏何廣學博聞,境界高絕,教導出許多有志才學的弟子,載於史冊,千古流芳。顏何喪命之時,天下百姓無不悲泣,試問他們可曾嘲諷大儒的身世?又有誰能嘲諷?”宋玉綽還擊道。
“一個琴師如何能與大儒相提並論?”連庭輕蔑的道。
“長公主該不會以爲和一個青樓琴師成婚就能誕下和顏何一樣的文學大家吧?”聞候也譏諷道。
宋玉綽按下心裏的怒火,鎮定道:“鄴國開國皇帝高明祖征戰時迎娶了青樓歌妓柳圓圓,在與契丹征戰時,生死不明,軍心大亂。這時,正是柳圓圓出面穩住了局面,才使高明祖返回時還能看到自己的大營,得以打下鄴國的江山。稱帝之後更是奉柳圓圓爲後,多加寵愛,備受尊崇,傳爲千古佳話。古往今來,歷朝歷代不乏此美談。我大戚也是舉賢任命,難道不應效仿先賢嗎?”
“還是右相以爲,無論一個人的成就如何,只要他出身不夠高貴,就不配得到尊貴的人的尊重。那大儒顏何豈不是應該受盡世人的鄙棄?右相又當如何?”
最後一句當真是S人誅心。長公主何時變的如此伶牙俐齒?
百華殿內死一般的寂靜。
聞候臉色死黑。
連庭蒼白着臉盯着她,被噎的啞口無言,袖子底下的手暗暗攥成了拳頭,骨節都泛白了。
兩廂僵持着,誰也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欣陽,他們也是爲了你着想,不必如此大動肝火。至於謝長安,只是一個享負盛譽的琴師,也並非十惡不赦的賊寇,衆卿無須如此緊張。欣陽既然喜歡……”眼看着好好的一場中秋宴席變的戰火紛飛,宋贏徹蹙眉開口安撫。
只是話尚未說完,國師徐福先站了出來。
拱手道:“皇上。公主想與謝琴師成婚,微臣以爲並無不妥。只是方纔悄悄佔下一卦,長公主今年方十八,生辰八字過於陰柔,若是此時成婚恐對她有性命之憂,皇室也會有血光之災。成婚之期當置於三年之後纔是上上策。”
宋玉綽原本勢在必得,沒成想半路卻S出了不吉之兆,頓時泄了半截子氣。
連庭袖子下的拳頭驀然一鬆,緩緩放開。
宋贏徹嘆了口氣,道:“欣陽,朕也有心成人之美。既然卦象不吉,這樁婚事就暫且擱置吧!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想必也不在意再等三年。”
宋玉綽無話可說,只得叩頭謝恩。
連庭這才恢復了一些血色,只要他們一日不成婚,他便一日有機會扭轉乾坤。
聞候諷笑的捋了把鬍子。
“皇上聖明。”臣子們齊齊拱手奉承。
宋玉綽沮喪不已。
宋贏徹又召進一些舞姬,歌舞動人美妙,宴席又恢復了熱鬧。
宋玉綽卻全無心思,沮喪的喝起酒來。一隻手忽然攔在她的手腕上,宜妃目色關心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朝殿後方走去。
她放下酒盅,起身跟了過去。
“欣陽,你今日太莽撞了。”安靜的後殿,宜妃不無責備的道。
宋玉綽也自知有些衝動,慚愧的道:“謝長安此前一直拒絕我,現下終於答應了。我纔想早些與他成婚,以免橫生變故。”
“這也正是皇上擔心的地方。欣陽,你連他的心意都無法確定,怎麼能因爲一時迷戀就草率將自己嫁出去,何況你對他的身世背景一無所知。若是簡單也罷,本宮與你皇兄自然盼着你能與心愛的人和和美美,可若是……到時痛苦的就是你。”宜妃苦心勸道。
宋玉綽一把握住了宜妃的手,神情激動:“可是皇嫂,我真的很喜歡謝長安。我不敢想象若是沒有他在身邊,我該有多痛苦。而且他性情孤傲,無名無分的一直住在公主府,必然遭人恥笑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