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年之期
“所以你才急着要與他成婚?”
宋玉綽誠然點了點頭。
宜妃見她目色如此渴盼,一時間也不知該說甚麼,頓了頓,才道:“看來你對謝長安真是一往情深。可是你以前不是也喜歡右相嗎?你怎麼就確定你不會再改變心意?”
衆所周知,欣陽長公主十分迷戀右相,幾乎到訂下終身的地步。可是突然一日長公主不知何故改變了心意,轉而迷戀上了謝長安。爲了佔爲己有,更是乾脆將人圈養在府上。
在世人眼中,欣陽長公主怕是成了一個朝三暮四的花心女子。宜妃提出此疑,也並不奇怪。
她先是紅了紅臉,隨即不無尷尬的道:“皇嫂,我過去是喜歡右相。可是直到遇見謝長安,我才知道,那並不是真正的喜歡。我對右相的是欣賞,對謝長安纔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宜妃嘆了一聲,感慨道:“希望你真的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過既然國師已經占了卜,那你就等一等吧!”
宋玉綽心頓時一沉,放低了嗓音:“皇嫂真的相信這些鬼神之說嗎?”
宜妃皺眉,頓時有些不悅:“事關大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時,殿前傳來腳步聲。二人轉頭看去,只見宋贏徹負手獨自走來,面色不甚好看。
宋玉綽忙迎上去,撩衣跪下,“皇兄,求你準了我跟謝長安的婚事吧!”
宋贏徹皺眉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宜妃,宜妃行過禮後,朝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下便了然。俯身扶她起身。
“皇兄若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宋玉綽急道。
“那你就跪着吧!”宋贏徹動了怒,收回了手。
宋玉綽詫異的仰頭看向他。
宋贏徹居高臨下的冷冷看着她:“朕知道你很喜歡謝長安,可是國師的話你也聽見了。難道你爲了一己情絲,連大戚江山都不顧了?”
宋玉綽無力的垂下頭,心緒複雜。
“既然卦象顯示三年後成婚方佳,你們便一起等三年吧!這也算是對謝長安的考驗,如果他經的起,一生漫長,又何懼短短三年。”看她失落的樣子,宋贏徹又不忍的安慰了兩句。
“可是我擔心……”
“擔心甚麼?擔心他會離開你?如果一個男人總是讓你擔心他會離開,那你確定他是真心愛你的嗎?”宋贏徹直擊要害。
宋玉綽心中又焦亂起來,無言以對。
宋贏徹見此,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此事就這麼定了。三年後,若是你還想與他成婚,朕一定成全你。”
宋玉綽看向他,點了點頭。
宴席早已散了。公主的馬車離開皇宮時,已近子時。
宋玉綽疲憊的靠在車壁上小憩。
“公主,這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您就別不高興了。”綠漪安慰的聲音傳來。
宋玉綽心情沉鬱,無心理會,忽然她雙眼一凜,掀開窗簾喚來樓武。
“公主,有何吩咐?”樓武恭敬道。
“去查查國師,看他這兩日與何人有來往?”
樓武領命即刻離開。
宋玉綽放下窗簾坐回原位。
國師爲她占卜的動作未免過快,又太巧合。他真的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嗎?她的生辰八字真的過於陰柔嗎?
街道寧靜而空蕩。馬車很快到了公主府。
管家迎她入內。剛入府門,宋玉綽忽然頓足,看向謝長安院子的方向。
綠漪看出她的心思,小聲道:“這個時辰,謝琴師已經歇下了。”
宋玉綽還是轉身朝安竹軒走去,她就站在他的窗下看一會兒便好。即便是前世與連庭在一起時,她也從未如此迫切的想見一個人,分開一時便思念不已。
隨行的侍女立即跟上,被綠漪制止。
守在安竹軒門口的小廝正要見禮,被宋玉綽無聲制止,入了院內,只見屋內還亮着蠟燭,一聲幽咽琴聲傳入耳內,在寂靜的深夜裏,格外綿長動人。
謝長安的側影正映在窗紙上。
宋玉綽在門前止步,耳聽仙樂,脣角不覺露出一抹甜蜜的笑來,心下的忐忑也隨着琴聲被驅了個乾淨。
“公主既來了,何不相見?”
一曲奏畢,宋玉綽本不想打擾。誰知剛轉身,謝長安的聲音就從屋內傳了出來,原來他早就知道她站在院子裏。
宋玉綽自然想見他,回身入了房內。
綠漪候在門外。
屋內檀香嫋嫋,二人對案而坐。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宋玉綽看着他冷清的面容溫聲笑道。不同於連庭的溫潤俊秀,他是一種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清冷孤傲的素雅氣息。
劍眉墨眸,眼色憂鬱。以往以爲連庭已是人間絕色,不想謝長安更勝一籌,面容流暢,如琢如磨,多一分則多,少一分則欠,一切完美的恰到好處。
謝長安一手挽袖,一手爲她倒了杯茶,不言不語。
宋玉綽抿了抿脣,忙道:“皇兄已經答應了我們的婚事,只是國師占卜,三年後成親才吉利,所以,我們要等些日子了。”
“嗯。”謝長安淡淡的應了一聲,兀自飲茶,面上未起任何波瀾。甚至不如對他的妹妹說話時有感情。
宋玉綽心裏又緊張起來,咬了咬下脣,低頭用茶蓋兒輕輕颳着茶葉,“你似乎並沒有很開心的樣子。”
“若明日就能與殿下成婚,在下必然不勝歡喜。”謝長安的聲音依舊寡淡,卻激起了宋玉綽心裏的漣漪。
她笑着抬頭,“你從未跟本宮說過你的身世,本宮想知道你的過去。”
謝長安的臉色明顯又沉了幾分,並未看她,冷聲道:“我自幼父母雙亡,被好心人收養。他們在江湖上專門收養一些孤兒,因此在那兒結識了許多兄弟姐妹。感情也甚爲親厚。只是長大後,許多人便各自奔了前程,大多已經沒了聯繫。即使來探望我,也不過是偶爾。僅此而已,無甚特別的。”
宋玉綽不禁有些失望,他還是不願細談他身邊的人。
夜已經很深了,喝完一盞茶,她便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