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聽聞慘叫,我們四人渾身一顫,幾乎是條件反射,同時跑向孔強方向。
此刻,孔強剛打開那間緊閉的泥瓦房,正站在房前不知所措。
他身軀肥大,泥瓦房門又實在太小,被他一擋,我們甚麼都看不見。
好在他有幾分眼力見,見我們來了,趕忙讓出位置,好讓我們看清泥瓦房裏的場景。
這間泥瓦房的構造和我醒來的那間幾乎是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點,便是地上這具屍體。
他是一個六十上下的老人,臉色透着股屍白,身上烏黑髮青。
幾分屍臭味透過空氣,鑽進幾人鼻腔。
衆人皺了皺眉,卻沒一個驚叫出聲。
我一愣,抬眼看了圈衆人,他們對於屍體的反應太過平常了些。
我不驚訝,那是因爲我剛從無皮寨回來,比這噁心的場景我也見識到了,這會還不至於嚇到。
可他們呢?
“他是不是瞎眼張?”宋度咳嗽兩聲,瞳孔放大,有些絕望,“他怎麼死了,他死了我的病怎麼辦!”
段悟沒回應他,抬腿一步進了泥瓦房。
他繞過屍體,在泥瓦房裏翻找了好半天,臉色有些難看。
聽那垂死鬼宋度還一副要斷了氣的模樣,段悟冷哼一聲:“別嚎了,他不是瞎眼張,沒看到他兩個眼睛都在,沒瞎麼。”
“不是?”我藉機問道,“他這模樣少說得六十多了,不可能是來學六相術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就是瞎眼張。”
“是嗎?”段悟挑了挑眉,眯起眼睛環視一圈,“你們幾個,難不成真是來學六相術的?”
我沒聽懂他這話是甚麼意思。
可我第一時間同段悟一塊,觀察了幾人反應。
果不其然,幾人的表情不可謂不精彩,真的有貓膩。
他們來這的理由不是學六相術!
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在說謊。
“段悟,那你剛纔找甚麼呢?”孔強終於反應過來,他把衆人注意力重新轉移到了段悟身上。
“還能找甚麼,找相牌,開黑漆磚房,可是相牌不在這。”
說完,段悟又一低頭,仔細打量一遍屍體:“這老爺子的死亡時間不超過六個小時,喉嚨處有抓痕,應該是被野獸襲擊了,他大概率比咱們醒的早,卻沒落下一個好下場。”
衆人沉默。
段悟站起身,又對衆人說道:“現在,留給幾位的選擇只有兩個,一個是離開這裏,另一個,就是找到剩下的那塊相牌,開門進屋,不論是瞎眼張還是六相術,一切祕密,都在那座黑漆磚房裏。”
屠勝楠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嘆了口氣:“我留下!”
有她牽頭,宋度和孔強也表示留下。
至於我,不得不留下。
我知道這趟上山林會有危險,保不齊,這就是瞎眼張所謂的考驗。
已經有人死了,但這絕不是最後一個。
麻子溫說過,見人防三分,面前這些人都不可信。
想通這些,我回到黑漆磚房前,把相牌全都扣下來,給幾人送了回去:“既然如此,相牌應該是當下最重要的線索,各自保存好,別丟了。”
段悟點了點頭,離開泥瓦房,隨手關上房門:“行,現在時間還早,咱們幾個身上也沒喫的,我提議先找點喫的,估摸着,今天是不可能下山了。”
他這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
於是,五人裏,段悟和垂死鬼宋度一組,我和少婦屠勝楠一組,去山林裏找找有沒有喫的,孔強駐守原地。
這個孔強有些奇怪。
他拿到相牌的下一刻,就又把相牌送給了段悟,還說自己要這東西沒有用。
段悟對此肯定是來者不拒。
我看在眼裏,沒吱聲。
離開了泥瓦房和黑漆磚房,我與屠勝楠一路沉默。
良久,屠勝楠耐不住寂寞,開口問道:“小兄弟,你來山林是爲了甚麼?”
我看了她一眼,沒回答太多信息,只是說了三個字:“救我姐。”
想了想,我又反問:“你呢?”
“S人。”屠勝楠對我還算誠實,至少她說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回答,“我二十六離婚,自己帶着孩子在寧安落了腳,做的是皮料買賣。你也知道,一個女人家想站住腳不容易,我前些年碰上了個男的,他一直給我搭手,時間久了,我對他也挺放心。”
“可我沒想到,這人心是黑的,他給我孩子下了藥,趁我帶孩子去醫院的空擋,捲了我的錢跑了,我孩子病重沒錢治,死在了年前,我來找瞎眼張就是爲了請他出山,宰了那個男的。”
寧安就是我和我姐所生活的那座城市。
至於瞎眼張,這些年裏我雖然沒直接找過他,卻也間接打聽到不少消息。
他不是正統道上弟子,所以甚麼活都接。
幾十年前,我爺爺去無皮寨是他出的主意,收的報酬可謂是把我家吃了個透。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我爺爺爲了救兒,以皮還皮,也不算多離譜。
可因爲瞎眼張,我家多欠了九張鬼皮,直到現在,還沒還上這份債。
我和我姐從小沒爹沒媽,也都是拜瞎眼張所賜。
我也曾想過,是不是我爹的復活必須得用那口鬼皮棺槨,瞎眼張只是想救我家,僅此而已。
但是後來,我進了社會,見識過社會的陰險毒辣後,我就想明白了,這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真是那樣,瞎眼張事後收走鬼皮棺槨當報酬,也是明擺着要斷了我家的退路。
他這人,絕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鬼皮棺槨對他來說,肯定比人命更重要。
當然,這也只是我聯合起現在的經歷所推測的。
真正結果如何,還得等見到瞎眼張,當面對峙。
“小兄弟?”
屠勝楠見我走神,嘗試着呼喚我一下。
我回過了神,對屠勝楠剛纔的話信了七八分。
這個理由可信,比學習六相術靠譜。
屠勝楠既然願意和我說這些,說明她想拉攏我。
就像她說的,一個女人家想站住腳,不容易。
“爲甚麼要和我說這些?”我沒立馬回應自身立場,只是反問,“這些話,你和段悟說,不是更好嗎?”
屠勝楠搖了搖頭:“我屠勝楠一輩子看走眼兩次,不會再有第三次,你和其他那些人不一樣,這也是我願意多說兩嘴的原因,跟你透個底吧,你看這個。”
說着,屠勝楠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條,和我在泥瓦房裏看到的紙條一模一樣,上面也用鉛筆潦草寫了幾個字:四人白底一人道骨,非孔而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