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有些人看似是惡人,實際上,卻未必是。
還有些人,看似是善人,實際上,也不一定。
我姐被惡債纏身,表面是因爲無皮寨的因果,實際上,肯定還有瞎眼張在暗中使壞,否則她不可能醒不過來。
他早就知曉一切,以至於至今爲止,我從沒見過真正的瞎眼張。
一切操作,都是他通過電話指導我做的。
我和麻子溫說的那些都是實話。
瞎眼張要我上山通過考驗,當他徒弟,學習六相術,甚至明確告訴過我,通不過考驗,會死。
電話裏,瞎眼張一共說過兩次會死,第一次是闖無皮寨,第二次是上山林。
所以這是他幫我闖無皮寨的報酬,不是獎勵。
此行兇險,可見一斑。
但是我沒得選,爲了我姐,我不得不做。
還是那句話,李晨陽可以死,但李七七,不能......
我推開門,眼前是一片山林。
山林之中有一片空地,算我這間在內,總共六間佔地不到二十平方的泥瓦房呈圓形圍繞一圈。
一間佔地至少二百平的黑漆磚房矗立在六間泥瓦房中間,極其扎眼。
我仔細打量着眼前的黑漆磚房,從牆壁到屋頂被黑色油漆刷滿,沒有窗戶,只有一扇緊閉大門,有些詭異。
甚麼樣的房子沒有窗戶?
給死人住的。
我心中下意識這麼覺得。
“砰!”
外圍一圈,其他四間泥瓦房的房門各自被人打開,從中走出四個人,有男有女,年齡不一。
只有一間泥瓦房仍是房門緊閉,沒有絲毫動作。
彷彿......這裏面沒有人。
“你們是誰?瞎眼張在哪?”
四個人裏,有一中年男人,他身材消瘦,眼眶凹陷,就連說話都透着股沙啞與微弱,典型的垂死之相。
“孔強。”
回覆他的男人比他歲數稍大,肥頭大耳,大腹便便,下巴上稀稀疏疏,留着幾根鬍鬚,同黑漆磚房一樣,扎眼至極。
孔強左右巡視幾人一圈,開口問道:“你們四個都是來找瞎眼張的?”
“你們也是?”人羣中唯一的女人是個少婦,她身材勻稱,風韻猶存,眼神中夾雜一絲驚訝,“想跟瞎眼張學六相術?”
我腦袋嗡的一聲,猛地回想起一切。
我姐昏迷不醒,我爲了她,聽信瞎眼張的話,上了那片爺爺曾到過的山林。
可不知爲何,我前腳剛邁入山林,後腳就昏了過去。
再醒來,就身處在這六間泥瓦房之一。
“看來都是找瞎眼張學六相術的,咱們各自盤個底,免得亂了根。”
幾人之間的交談將我思緒拽回。
我抬頭望去。
說這話的是孔強,他左右環視一圈,見衆人沒反應,又改口道:“就是問你們姓甚名誰,有沒有家師。”
“我......咳咳......我叫宋度,哪有甚麼家師,快死的人了。”之前的虛弱男人一開口,沒忍住咳嗽兩聲。
女人聞聽,老實回道:“屠勝楠,沒有家師。”
衆人又把目光放在另外一側從未開口的男人身上。
他二十多歲,身材勻稱,臉色陰冷,說話也是言簡意賅:“段悟,尚無師承。”
聽得回答,幾人又看向我。
我是這些人中年紀最小的,卻也沒心思跟他們攀交情:“李晨陽。”
“看來您各位都是沒師承的白底子,我從新做個自我介紹,免貴姓孔,江湖人稱半仙孔,家師收池一脈老薑頭,這次來找瞎眼張,就是想跟他盤盤道,他是不是在這黑漆磚房裏呢?咱們進去吧!”
聽他一說,衆人又把目光望向位於六間泥瓦房中間的黑漆磚房上。
幾乎是下意識,大家不約而同來到黑漆磚房唯一的房門前。
靠的近了,我看到房門上掛着一把大鎖。
這鎖與我從前見過的所有鎖頭都不一樣,是一張大盤,上面有六塊內嵌,似乎缺少鑰匙。
“瞎眼張不在家嗎?不對啊,那我怎麼會在這呢?”垂死鬼宋度看到那鎖頭,有些絕望,“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你也昏在了山林外?”見宋度如此,屠勝楠繼續問道,“是不是從哪聽說了瞎眼張和六相術的傳聞,剛趕到山林外就昏過去了?”
宋度與衆人齊齊點頭。
每個人的經歷都大差不差,可我眼尖,察覺到不怎麼開口的段悟盯着鎖頭走了神。
他突然反應過來,回頭問我們:“這把鎖頭上的六個內嵌,是不是相牌?你們屋子裏有沒有相牌?”
“甚麼是相牌?”那個所謂的收池一脈孔強挑了挑眉。
看得出來,他是真不知道。
段悟沒回應,只是徑直回到自己那間泥瓦房裏找尋着甚麼。
沒多久,段悟回來,手中多出一張令牌模樣的東西,純木質,上面刻有“剃肉屍”三個大字。
他又將這所謂的相牌安裝在那把鎖頭上,完美嵌合其中一個。
衆人見他如此,紛紛回屋翻找起來。
我藉機重新審視一遍我所身處的屋子。
這屋子很小,二十平方左右,內置簡單,只有一張牀和一把椅子,甚至連個電燈泡都沒有,卻瀰漫着一股極其噁心的腐臭味。
屬於我的這塊相牌正安靜躺在我枕邊。
我拿起一看,相牌上刻有不同於剃肉屍的三個大字——“陰斑鬼”。
同時,陰斑鬼相牌下,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面用鉛筆潦草寫着:相牌血契,宿主非死而不可替換。
我輕皺雙眉,沒看懂這話是甚麼意思,只是將紙條隨手裝進兜裏,原路返回。
其他幾人找尋相牌的速度各有不同,其中屠勝楠回來的最晚,臉色甚至有些難看。
衆人沒在意,各自上前將相牌安裝於怪鎖上。
全部裝完,卻發現六塊內嵌還缺一塊。
我仔細望去,五塊相牌上都有刻字,分別爲:腦蠱人、夜魂神、陰斑鬼、剃肉屍和戲種妖。
還缺的那塊相牌應該也有字,就是不知是甚麼字。
“咱們是不是應該有六個人?”宋度咳嗽兩聲,對衆人問道。
聽他一提,衆人突然想起,六間泥瓦房裏只有五間開了門,還有一間房門緊閉,也沒從裏面出來過人。
“你看咱幾個,還把那個兄弟給忘了,都等會,他可能是醒的晚,我去叫一把!”孔強呵呵一笑,轉身朝緊閉的那間泥瓦房走去。
我一直沒開口,看着面前這三個人,心想着剛纔那紙條上的話。
相牌血契,宿主非死而不可替換。
這話到底是甚麼意思,甚麼是相牌血契?
我要不要把這話告訴他們?
正在我愣神之際,卻聽本該去叫人的孔強那頭傳來一聲慘叫。
這慘叫有些突然,在這詭異肅靜的山林中十分刺耳,也格外賣力,將衆人全都嚇了一跳。
“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