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葉飛的話語很平淡。
平淡的反而像火熱的巴掌，狠狠地打在每一個人的臉。
思考良久的母親，終於說出一句安慰的話語，只是實在有些不太像樣。
“小飛，這不能怪我們，你在外面三年，一直都不回來，有些事就忘了。”
“再說，你弟弟能夠想着你，爲你接風洗塵，我們本意就是好的。”
讓一個蹲監獄的人經常回家。
實在想不出來有甚麼事情比這更加滑稽。
而葉天又總是能夠在最恰當的時機，說出最恰當的話語。
“哥，這場宴會是爲你辦的，怎麼弄？你說！”
“只要有要求，我這個當弟弟的就一定會辦到！”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父母的眼中已經流露出讚許的目光。
葉飛卻僅僅搖了搖頭。
這場宴會是以自己的名義發起，卻從頭到尾都不需要自己。
直到對方的聲音消失在大廳。
一家三口才向葉飛的方向看去。
這一刻，總感覺有些甚麼已經變了。
清晨的一早宴會的酒樓已經定製完畢。
葉家還邀請了很多親朋好友。
只不過酒席上方掛着的紅色牌匾，卻改成了慶祝葉天在科技領域更進一步。
“小天，是咱們葉家的功臣，開宴會總應該把他的名字掛上去。”
“到時候讓親朋好友們好好看看，咱們葉家的興旺。”
西服已經定製完畢，宴會的現場佈滿鬱金香，十幾桌的喜宴上也放滿了糖果。
這場迎接葉飛的宴席，從起初的有名無實變成了無名無實。
好在這一次，葉飛也不用再擔心花粉症，也不用擔心那些喫不完的糖果。
因爲宴會究竟是沒能去。
“爸，你們仨一起走吧，我開車親自送我大哥。”
“多年不見，難得聊聊。”
在前往宴會的路上，葉天提出的要求讓父母無比的欣慰。
能夠借這個時機拉攏兄弟之間的感情，實在再好不過。
哪怕是葉飛拒絕，也被父母強行塞到車中。
可當車門關閉的一刻。
隔絕外界聲音的後，兄弟卻一路沉默。
直到葉天開着的車輛越走越偏，這才讓葉飛不得不開口打破寂靜。
“葉天，這條路不是去往宴會上的吧？”
回答葉飛的是一臉冰冷的笑容。
以及扭曲的話語。
“大哥，你不會真以爲這次出獄就能夠取得自己應有的地位吧？”
“我告訴你這三年來，無論是父母還是你的未婚妻，他們的心中只有我。”
“如果我是你的話，早就已經滾出這個家門永遠不歸，可惜你卻不懂得這個道理。”
和葉飛單獨接觸的時候，葉天終於揭下了醜陋的面紗。
車輛向着宴會的相反的方向開啓。
很快便已經來到了城中的護城河。
河水的流淌聲近在眼前，但葉天的腳卻彷彿死死地焊在了油門上。
“葉飛，你不肯走的話，那就死在這兒吧。”
葉飛企圖打開車門，卻發現早就已經牢牢焊死。
而臨近護城河的瞬間。
早就有所準備的葉天在最後一秒棄車而去。
轟烈的撞擊聲。
撞碎了護城河的欄杆。
也撞向了地獄的深淵。
漆黑的車輛隨着河水蔓延，原本就打不開的車門，如今更是毫無希望。
透過河水的折射，只能看到葉天站在護欄面前，既焦急又猙獰的笑容。
“兒子，你沒事兒吧！”
人羣聲，警鈴聲，醫護聲，聲聲入耳。
在沉入河底的葉飛瘋狂敲打車窗期間，父母也及時趕到了現場。
毫不猶豫擁抱起葉天的一刻，那場面比河水更加冰涼。
“不知道爲甚麼剎車出了問題，我大哥掉進去了！”
“快救他呀！”
葉天呼喊着求救。
但同時卻捂着因爲跳車而擦破皮的手臂。
父母連忙幫着葉天捂着傷口，似乎生怕再晚一步就會自動癒合。
“兒子，咱們趕緊去醫院看看。”
“你說這好端端的車，怎麼你哥一回來就突然失靈了呢？”
第一句是關心葉天，第二句是心疼車輛。
直到應該說出第三句的時刻，卻變成了“你哥自己應該會游泳的。”
彼此擁抱的場面，讓水中的葉飛有些自嘲。
灌滿水的車棚，令人無處呼吸，讓葉飛明白，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抱有任何期待。
憋悶的氣息湧現在心裏，葉飛最後看到的場面是周圍看不下去的羣衆，主動跳水救人。
毫無例外。
等葉飛在清醒時，卻發現自己已經住進了醫院的病房。
可叫醒自己的並不是醫生的叮囑以及家人的關愛。
反而是父親的怒吼，和母親的失態。
“我以爲在監獄待了三年，你會好好改造，可我對你實在太失望了！”
“這個錢你來付！”
雪白的賬單丟在了葉飛的牀上。
葉飛本想回應一句，醫療費用自己來出。
可是卻發現眼前的賬單並不是醫療票據。
而是車輛稅票。
“葉飛，你知不知道如果把你弟弟害死，不僅僅是我們葉家，我們國家都缺少一位優秀的科研人員！”
“真沒想到一出獄就幹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你居然偷偷地拆卸車輛零件，導致剎車失靈！”
“要不是你弟弟反應快，早就掉進了河裏，你這叫多行不義！”
父母的血紅的眼睛和顫抖的雙手，是葉飛甦醒後看到的第一畫面。
“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人，趕緊報警！”
未婚妻猙獰的話語，是那樣的不容置疑。
“你們的意思是說，我闖進了連鑰匙都沒有的車庫，修改了車中的零件？”
“然後我在副駕駛將油門一腳踩到底，再把自己送進河底？”
葉飛的解釋讓家人愣了一秒，但也僅僅只有一秒。
“報警吧，咱們葉家，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一個孽畜？”
母親的悲痛欲絕的模樣，看上去讓人可笑。
而緊跟着走進病房的葉天，又重新露出那副乖巧的模樣。
“爸媽，你們別再說大哥了，我相信他只是想調試一下車輛零件，不是故意的。”
“雖然那天夜晚，我看他偷偷摸摸，從窗戶跳進了車庫，可萬一只是查看車輛狀況呢？”
“都是一家人，我求你們別報警了！”
葉天當然不喜歡報警。
畢竟如果調查監控，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可下一秒的葉飛卻反而拿起了手機。
“你們不喜歡報警，我喜歡，你們說得沒錯，與其和家裏相比，我更喜歡監獄裏的生活！”
當按下號碼的一瞬間，葉天的臉上露出一絲慌張的神情。
而父親反而一把抓住葉飛的手機狠狠地摔到地面。
“你個畜生，如今你弟弟在科研方面風光無限，要讓別人知道我們葉家出了個犯罪分子，老臉往哪擱？”
“要不是你弟弟，你早就又被關了進去，病好了後就趕緊給我滾！”
父親的舉動無形中救了葉天一次。
一場病人的探望，也在謾罵中拉上了帷幕。
好在葉家帶來灰暗的同時，也有人會帶來光明。
“聽說前陣子你出事住院，如今想必即將康復。”
“這張機票已經幫你買好，我們下週就出發。”
楊老先生送來的信封和一張機票，成爲在葉家的唯一曙光。
當葉飛讀完信件上的內容時，臉上還沒來得及揚起笑容，王若涵便推門而入。
“葉飛，你剛剛說的機票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