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姜瑜清有些驚訝。

譽王身子病弱，向來深居簡出，再加上性子清冷，與旁人並無多交集，今日怎會突然有興趣問起她的家事？

雖有些驚疑，但這事也沒有甚麼好瞞着的，她大方承認：“是。”

段霄煜眼中帶着可惜，聖旨已下，皇上必不可能收回賜平妻的旨意，她跪在這又有何用。

姜瑜清只覺得這位王爺臉色有些奇異。

宮門口人多眼雜，她正想開口找個由頭結束話題，天上忽然下起雨來。

豆大的雨點鋪天蓋地砸下來。

姜瑜清一心和離，只下意識伸手遮住腦袋。

卻不想，段霄煜並沒有離開，反而繼續開口問道。

“你府上的馬車呢？”

姜瑜清一噎，她讓陽春天黑再來接她，這會子怕是還沒出發。

但她自覺沒必要跟譽王解釋，便語氣客套道：“應當就快到了，王爺趕緊入宮避雨吧，我不礙事。”

段霄煜嗓音清冷道：“無妨，下雨了，本王明日再入宮就是。我送你一程。”

姜瑜清一愣。

孤男寡女同坐一個馬車，怎麼想都有些不便。

譽王......是這麼熱心腸的人嗎？

“不必了，王爺，臣婦再等等就是。”

她推拒的話纔出口，段霄煜卻已經命人將雨傘拿了過來。

“再等等，你怕是要變成落湯雞了。”

段霄煜撐傘遮住她，淡聲道：“不管你進宮想做甚麼，這時候皇上恐怕都不太想見你，下了大雨都不走，落個脅迫皇權的名聲總是不好的。”

聽他這麼一說，姜瑜清覺得確實有些不妥，在推脫就不好了，只得低聲道：“多謝王爺。”

段霄煜不語，遮着她邁步走向馬車。

上車時，他伸手虛虛扶了她一把。

姜瑜清嗅着他身上那股龍涎香氣，莫名有些不安。

在車上落座，兩人一路無話。

路上雨淅瀝瀝下着，快到伯府時，段霄煜忽然開口道：“相爺雖遭難，小人猖狂，但你實不必爲此委屈自己。”

姜瑜清聽得一愣，半晌才意識到譽王是在勸慰她。

自相府倒了，這倒是第一個勸她不必隱忍的。

雖然他話裏的意思，也是以爲她進宮是求皇上撤回賜婚聖旨，但畢竟是家事，她實在不好與他多解釋。

因而，姜瑜清只能承情的笑笑：“王爺，臣婦明白。”

段霄煜看不出她的想法，也不好逼她像個陌生人傾訴想法，只得沉默不語。

到底與譽王沒多少交情，孤男寡女，姜瑜清也不好再攀談甚麼。

直到車停到伯府門前，她道謝要下車時，段霄煜忽然開口：“若是有甚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儘可開口。”

姜瑜清聽着這話，有些莫名，只頷首笑道：“好，多謝王爺。”她不覺得自己有甚麼需要譽王相助的。

她自顧自下了馬車，卻沒注意到一道晦暗的目光鎖在自己身上許久。

天色已經轉黑，雨倒也小了不少。

姜瑜清進門時，正撞上楚綿兒撐着傘護着小腹走出來。

她本不想搭理她，卻沒想到楚綿兒竟然攔下了她。

“姐姐，下這麼大的雨，你去甚麼地方了？”

她擺出一臉關切模樣，說出的話卻意味深長：“堂堂伯府少夫人，沒有奴僕嬤嬤伺候着，孤身一人出去那麼久，還天黑了纔回來，說出去多容易讓人誤會啊。”

“誤會甚麼？”

姜瑜清頓住腳步，似笑非笑：“你一個沒名沒分的外室，到管起我來了？”

楚綿兒聽她這麼說，咬着脣瓣楚楚可憐：“姐姐何必這麼夾槍帶棒？我也只是關心你而已。”

“別一口一個姐姐，姐姐的，我家中只有我一個女兒，可沒有你這等無媒苟合的妹妹。”

姜瑜清嘴角清淺，笑意不達眼底：“楚姑娘想在伯府站穩腳跟，只管去抓你景哥哥的心，別在我這浪費時間。”

楚綿兒咬了咬牙，沒想到這女人這麼不好對付。

她跟周景辭之前，只想着做平妻就好，誰想到皇上下了聖旨，姜瑜清卻不願意了，更聽那些嚼舌根的小丫鬟說少夫人要和離。

聽了這話，她是滿心歡喜，一心想做正妻。

誰知，癡纏到周景辭身邊，卻纔發現周景辭壓根不想休妻。

雖他嘴上說府裏離不開姜瑜清，可楚綿兒不信離了姜瑜清的嫁妝，伯府能倒。

伯府家大業大，漏出一點都夠普通人家喫喝一輩子。

現在有機會做伯府的正夫人，她是一點都不希望姜瑜清留下來。

周景辭那邊不願意，她纔來姜瑜清這邊刺激她，想着萬一刺激的她和離成了呢？

但看見姜瑜清這般巴不得跟周景辭扯清關係的樣子，她心裏又莫名有些不舒坦。

周景辭這樣的夫君，她就一點都不想挽回？誰會相信！

更何況，相府早就倒了，離了周景辭，離了伯府，她還哪裏有好日子好過。

她一定是在欲情故縱！

姜瑜清卻沒想在搭理她，轉身就要回自己院子。

“姐姐，你是不是對我有甚麼誤會？”

楚綿兒眼珠一轉，卻又楚楚可憐的攔住了她：“我是真心想跟姐姐好好相處的，姐姐不要誤會我？咱們一起伺候夫君，日後也好好相處......”

她話說得好聽，手卻搭在姜瑜清腕上，狠狠一掐。

姜瑜清喫痛，下意識推開她的手。

她分明沒用力，楚綿兒卻踉蹌後退，直接跌坐在地。

“我，我的肚子！”

她臉上瞬間變得煞白，紅着眼悽惶開口：“姐姐，你爲甚麼要推我？”

姜瑜清擰緊了眉，話未出口，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你這個毒婦！”

下一秒，她被重重推倒在地，周景辭大步上前，揚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了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