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周景辭絲毫沒有收力,姜瑜清的臉更是直接被扇偏過去,倏地只感覺到一股騰昇的熱意,順帶着麻麻的痛。
不用想,此時定是紅腫一片。
姜瑜清眼底一涼,抬眸看去,周景辭正焦急萬分地攬着楚綿兒查看。
“景哥哥......”
楚綿兒依偎在周景辭懷中,嬌憐柔軟的臉上大把淚珠應聲落下。
脆弱地彷彿一吹就斷的花苗。
緊接着便見她十指蜷縮,死死攥住了周景辭的衣袖。
“姐姐......姐姐爲甚麼要這麼對我?我只是想找她說清兩人間隙,一起伺候夫君......”
楚綿兒哭得梨花帶雨,小臉蒼白,惹得周景辭無盡憐惜之外便是對姜瑜清的滔天怒火。
“姜瑜清!枉費綿綿對你還心存幻想,你根本就是冥頑不靈!惡毒至極!”
周景辭額頭上青筋暴起,眼睛惡狠狠瞪着姜瑜清,滿是厭惡之色。
姜瑜清冷漠地看着周景辭對自己的怒吼,眼底劃過輕嘲,終究平息爲一灘死水。
剛開始或許還奢望他若記起過往,此時卻只希望早早了斷。
她黛眉微微挑起,面上絲毫不見被斥責該有的慌亂和惱怒:“我說怎麼演了這麼一齣戲,原來靜待看客上臺呢。”
此話一出,周景辭盛怒的臉一僵,反而冷靜下來打量起她。
只見女人脣角勾起,平淡至極,卻暗含譏誚。
原本因爲關心則亂的暴怒,多了一份心有不服的火氣。
“你這是甚麼意思?”
他凝眉呵斥,懷裏的楚綿兒倒是面色不明。
姜瑜清幾乎疲倦於與兩人糾纏,居高臨下睨了一眼便揮袖要走。
楚綿兒訝異地就連落淚都慢了一拍。
她就這麼走了?
周景辭也傻了眼,反應過來哪裏容許有人這麼挑戰自己的權威?當即猙獰着臉暴喝:“毒婦!推了綿綿就想一走了之?!”
姜瑜清步子沒頓,周景辭卻飛速起身一下扯住了她的胳膊。
姜瑜清不得不停下扭頭,眼中冷意凝結成寒冰。
周景辭對上,只覺得心頭一顫。
“周景辭,我無心與你們兩人爭辯,更無意任由你蹉跎。只要和離,我甚至不會多與你二人糾纏片刻。但若是繼續耍些手段,潑到我身上的髒水,必會成爲我刺向你們的刀劍!”
她聲音清冷,一字一頓。
周景辭面上情緒凝滯片刻,已然看見她甩手而去。
“姜瑜清!你現在還在淮安伯府一日,就得遵一日規矩!我命令你!閉門思過!不許踏出你院內半步!”
周景辭在背後氣急敗壞地怒吼,姜瑜清那廂已經走遠。
女人身形纖細,背影卻挺拔錚錚。
姜瑜清一番話下來,楚綿兒的臉上也閃過一絲不自然,卻在周景辭轉身前壓下。
“綿綿,我去找醫者來給你檢查,若是出了甚麼差池定不會輕饒那毒婦!”
他握住楚綿兒的手許諾,可眼底卻多了一份心不在焉的鬱悶和晦暗。
楚綿兒的心慢慢下沉,卻也只能淚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委屈地抿脣點了點頭。
姜瑜清則根本懶得顧及身後,前腳剛踏進院子,陽春便迎了過來。
“小姐!方纔宮裏快馬加鞭來了封密令!”
陽春焦急地小跑過來,手中還執着一封明黃色的信頁。
“陽春,關了院門,閉門謝客。”
姜瑜清疑惑接過,低聲吩咐下去。
周景辭勒令她不得出院,反倒正合她意。
信頁打開一看,神色卻莫名起來。
看得一旁的陽春倒是不明所以:“小姐,怎麼會突然來了宮裏的信件?裏面寫的究竟是甚麼?”
她撓着腦袋不解,卻見自家小姐將書信合起,與她一樣的迷惑。
“將書信收好,莫要放到顯眼的位置。”
她叮囑一聲,陽春麪上迷茫,卻還是進了院內照做。
姜瑜清神色古怪,卻見陽春小跑着又回來。
“小姐,我給藏到您的衣衫裏了,可嚴實。”
緊接着又見她關切地問:“對了,您找陛下請旨和離的事有結果了嗎?”
姜瑜清看向她微微皺眉:“陛下不願意見我。”
話音落下,只見陽春當即蔫了:“陛下若是不下旨,小姐不會要在這淮安伯府繼續蹉跎歲月吧?”
姜瑜清搖了搖頭:“恰恰相反,方纔那宮信上卻傳我擇日再進宮。”
聞言,陽春也迷惘起來:“小姐殿前久跪遲遲不見,陛下定也是聽了府中風聲不願出面,怎又會如此迅疾地改變主意呢?”
姜瑜清垂眸,微微凝眉。
甚至自己回宮還未回府,信件卻到了。
她當然不覺得陛下非要多此一舉,只應當是有人改變了陛下的主意。
究竟誰有如此大的面子?
陽春也跟着思索:“朝中莫非還有甚麼小姐的相識嗎?”
姜瑜清思來想去,腦海裏只出現了一張難辨雌雄的俊顏。
當今也唯有他權勢滔天,有這番能力左右陛下的決策。
再加上今日在陛下殿前乃至送自己回府的點滴,都由不得自己多想。
可是爲甚麼堂堂譽王,會屈尊降貴幫自己一介官婦?
更何況自己也不曾聽得之前家中有人提及與譽王相識。
姜瑜清思來想去,卻還是沒有理清頭緒解惑。
“罷了,既然幫了我,就暫當是暗中友。如今瑣事繁雜,分不開心神去思慮旁的事。”
姜瑜清嘆息一聲打斷,只微微笑着用指尖一點陽春的髮髻:“我淋了些雨,快些去準備沐浴。”
一聽吩咐,陽春細看去,小姐的外衫卻有不幹爽,當即又小跑進院內忙碌起來。
陽春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姜瑜清已經神色怔忪地躺在了浴桶之中。
水汽向上鼓湧,姜瑜清只感覺到一股深深的倦意襲來。
譽王,段霄煜。
她脣齒研磨着此人的名姓。
浴桶中的水溫逐漸淡去,她目光渙散地落在水面上層層疊疊的花瓣上,凝了凝神便起身穿衣。
如若暫時無法得到解惑,那便先拋於腦後吧。
既然陛下傳訊她進宮,想必不會讓她像今日一樣空手而歸。
周景辭和許氏已經打上了她嫁妝的主意,自己也當爲離府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