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些悲劇沒有解,只有死結!
記憶中的自己緊握着病牀圍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青筋暴起。
淚水無聲地滑落,一滴接一滴,浸溼了單薄的病號服。
方寒坐在輪椅上,回到了空空蕩蕩的房間。
這裏曾是妹妹方淼的臥室,但現在卻一片寂靜。
書桌上整潔有序的課本,牆上貼着的偶像海報,都在無聲地訴說着她曾經的生機。
可如今,這裏只剩下方寒孤獨的身影。
牀頭櫃上放着一個空相框,那本應掛着妹妹笑容照片的地方,如今只餘下一片漆黑。
方寒輕輕伸出手,指尖觸碰到相框冰涼的邊緣,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妹妹,我該怎麼辦?你就這樣永遠離開了,我該如何獨自面對這無盡的黑暗?
支撐我活下去的最後一線希望,就這樣被生生斷裂。
方寒彷彿能聽到妹妹溫柔的呼喚:“哥哥,我在這裏。”
可當他轉過頭時,牀榻上空無一人。
一種無法言喻的痛苦在心中蔓延,彷彿有無數把尖刀在撕裂着他的靈魂。
護工端來的飯菜早已涼透,可方寒連碰都沒有碰過。
周圍人關切的聲音猶如隔靴搔癢,傳入耳中卻毫無意義。
在這個世界上,我再也沒有任何牽掛。妹妹啊,你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
突然,電視裏傳來一則新聞,吸引了方寒的注意力。
“經鑑定,肇事司機存在嚴重精神疾病,已被強制送往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方寒猛地抬頭,視線一下子重新煥發了光彩。
他緩緩轉過頭,望向牆上的鏡子。
鏡中的自己,眼神冰冷而又陰鷙,嘴角竟然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笑意。
活下去的意義,我終於找到了。
精神病院 444 號束縛室。
方寒輕輕擦拭自己的眼角,這段回憶從半個月前他被確診爲重度腦震盪開始,只要他閉上眼睛就會忍不住的重現一次。
他的仇恨也正隨着記憶的重啓,逐漸加深。
夜已深了,醫院的走廊裏只剩下疏落的腳步聲。
醫院的白熾燈在頭頂無聲地閃爍着。
方寒輕輕整理了下衣領,動作從容不迫。
他的眼底沒有絲毫波瀾,彷彿只是要去做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消毒水的氣味充斥着整個空間,刺鼻而難聞。
瀚海精神病院,這裏是瀚海最古怪的地方之一,甚至連那些見多識廣的出租車司機都不願多談。
傳言這裏的陰森程度堪比瀚海古墓,每到深夜都能聽見莫名的哭聲。
走廊盡頭,保安正百無聊賴地打着哈欠。
方寒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從容不迫的神情,輕而易舉地幫他通過了檢查。
路過護士站時,值班護士正在低頭玩手機。
方寒又禮貌地頷首示意,腳步聲平穩地消失在走廊深處。
每一步都走得從容不迫,彷彿只是例行查房。
但他的內心卻在不斷回放着黃龍的罪行檔案。
故意撞死無辜路人後肇事逃逸,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少女。
打手生涯中無數次的敲詐勒索,那些被逼得家破人亡的受害者。
非法拘禁,暴力討債,受害者的哭聲在耳邊迴響。
這一樁樁血債,都要在今天清算。
夜色愈發深沉,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房間裏只亮着一盞昏黃的牀頭燈。
黃龍正靠在病牀上看手機,屏幕的光映照着他那張兇狠的臉。
聽到聲響的瞬間,他下意識抬頭。
方寒的水果刀已經劃破空氣,直取咽喉。
“小子,動作不錯。”
黃龍側身躲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天小護士們鶯鶯燕燕圍着你尖叫我就認出你了,像你那張臉,看一次就忘不了。”
話音未落,兩人已經扭打在一起。
拳頭砸在肉體上的悶響不斷傳來,夾雜着粗重的喘息聲。
黃龍憑藉着多年打手的經驗,每一拳都朝着要害招呼。
但方寒的動作更加凌厲,完全不在意受傷。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鮮血很快染紅了兩人的衣服,空氣中瀰漫着血腥味。
“你他媽真是個瘋子!”
黃龍一拳打在方寒臉上,卻被對方抓住手腕。
那種力道讓他心底發寒。
方寒的眼神讓他想起了那些真正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這不是普通人的眼神,而是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嗤!”
手術刀劃過,黃龍的手臂上頓時多了一道血痕。
鮮血順着他的手臂滴落在地上。
黃龍的臉色變了。
“等等!我們有話好說!”
他突然改變了態度,“你要錢是吧?我可以賠!”
“一百萬!不,兩百萬!”
作爲窮兇極惡的且惜命的道上大哥,黃龍至今還沒有明白。
對於已經沒有甚麼可以失去,絕望到低谷的普通人來說。
——世界上有些悲劇沒有解,只有死結。
方寒手中的動作絲毫不停。
“你能賠我妹妹的命嗎?”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刀光再閃,黃龍胸前又添一道傷口。
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色的病號服。
黃龍的眼中終於浮現出恐懼。
這個年輕人根本就不是來談判的。
他是來索命的!
又一記重拳砸在胸口,黃龍踉蹌着撞在牆上。
他看着步步逼近的方寒,聲音開始發抖。
“等等!你聽我說!”
黃龍急促地喘着氣。
“我、我只是個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刀而已!”
他舉起雙手。
“難道你不想知道背後握刀的人是誰嗎?”
方寒的動作微微一頓。
將耳朵湊近。
天真。
還是天真了!
沒有人能夠威脅完自己還能揚長而去。
黃龍冷笑着看着枕頭下藏着的那把尼泊爾軍刀。
只要自己拿到手,拿着手術刀的小子沒有任何反抗餘地!
突然,方寒像一條毒蛇一樣湊近他,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啊!”龍哥痛苦地嚎叫起來,全身瞬間失去了力量,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溫熱的鮮血順着脖頸流下。
龍哥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冷汗瞬間浸透衣衫。
“至於嗎……至於嗎……”他痛苦地呻吟着,“至於嗎?”
“我還甚麼都沒有說......我還甚麼都沒說啊!”黃龍喃喃自語,聲音顫抖。生命正在流逝,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悔恨的重量。
爲了周家那幾百萬,去招惹這樣一個瘋子,簡直是自尋死路。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昔日的黑道大哥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着,痛哭流涕,不斷顫抖。
“呵呵,你不是知錯了,而是要死了。”方寒冷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