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王氏一聲怒喝“跪下”,鄭睿澤瞬間迎來了一陣劈頭蓋臉的責罵。
“京城就這麼大點地方,我回來還用得着凝霜告知嗎?”
“納個妾也就罷了,居然還一走就是五年,你到底把凝霜置於何地?”
“凝霜樣貌出衆、家世顯赫,那妾如何能比,不過是個商賈之女......”
鄭睿澤雖跪在地上,可那脾氣卻絲毫未減:“孃親,婉兒不是妾,是我的妻!在我心裏她就是比得上。”
王氏剛剛進門時的端莊儀態瞬間消失,氣得臉漲得通紅。
見崔凝霜沒有阻止的意思,便對鄭睿澤動起手來。
“平妻?誰准許的?你真是把鄭家的臉都丟盡了!”
但終究是自己的小兒子,只聽到響亮的耳光聲,鄭睿澤的臉卻未見紅腫。
“現在硬氣了,不吭聲了,爲孃的管不了你了是吧。”
“來人,將他拖回鄭家。”
“看你能不能扛得住你祖父的收拾!”
王氏話音剛落,一招手,鄭睿澤就被一羣僕人架走了。
崔凝霜見王氏氣還未消,趕忙幫她捋了捋胸口。
“這混賬,就讓他祖父教訓他!”
“母親,您千萬莫要氣壞了身子。”
王氏拍了拍崔凝霜的手:“還是凝霜你懂事,你放心,鄭家就是你的依靠,那妾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她進門的。”
見崔凝霜表情依舊沒有變化,又寬慰道:“我只認你這一個兒媳。”
崔凝霜嘴角微微上揚,默不作聲。
王氏又道:“你同睿澤成婚,乃是陛下親賜,關係着崔鄭兩家呢。”
“他回來了,定是打算與你好好過日子,過往之事都過去了。”
“男人嘛,妻妾總是會有的,家宅和睦纔是最重要的。”
這王氏是京城有名的當家能手,深知她不願處理妯娌間的關係,便讓她住了出去。
這五年來,她一直舒舒服服地住在自己老爹的將軍府。
有時候,她覺得鄭睿澤不回來倒也不錯。
鄭家也會因這件事寬厚地對待自己。
若沒有成婚,或許能更加自由自在......
“母親,多慮了。”
“既然如此,你現在就同我回鄭宅吧。”
“不了母親,我剛剛下職,如今想休息一番。”
“凝霜啊,你是不是....”
崔凝霜打斷,無非是將這五年裏那些安慰洗腦的話再講一遍,她膩了。
真的膩了。
“母親,我沒有怨氣,我同你回去。”
——
一同回了鄭府。
鄭府的祠堂就在她院子旁邊,鄭睿澤的祖父正在裏面訓話。
所以崔凝霜站在牆邊,聽得一清二楚。
“你與凝霜和離就算了,那商賈之女休想進門。”
“若是執意如此,就從鄭家滾出去,我不認你這個孫子!”
鄭睿澤的語氣中滿是不甘與質問。
“祖父,爲何,她不過一武將,只是冠了一個崔氏的名頭罷了,崔氏甚至都不在意她,您爲何對她這般上心?”
“皇上賜婚,那她便與我們是一體的,我大儒世家,怎能讓你盡招惹些不好的名聲!”
鄭睿澤的反駁之聲,被祖父猛地一陣咳嗽打斷。
待漸漸好轉後,祖父又道:“你給我聽好了,鄭家可以沒有你這個鄭睿澤,但不能沒有這個崔氏的兒媳。”
“你要是執意與她和離,鄭氏族譜上,就沒你這個人!”
這些話,崔凝霜在鄭家不知聽了多少回。
這些虛情假意,或許就是自己想和離的根源吧。
她覺得實在無趣,回了房。
梳洗一番,在院中太妃椅上打着盹時,鄭睿澤一瘸一拐地回了院子。
“崔凝霜,這些年你到底都做了些甚麼?鄭氏宅院裏人人都向着你、護着你?”
崔凝霜慵懶地眯起眼睛,隨口答道。
“百善孝爲先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知吧,你五年都不曾有書信,逆子逆孫說的就是你。”
“以前覺得你言語爽快,現下手段如此厲害,真是小瞧你了!”
崔凝霜抬起眸子,晃了晃手指:“你誇我可以,但別咬着牙說,聽着心裏怪彆扭的。”
“況且,我自己有武功,用不着別人護着。”
“我祖父之前那般疼愛我,不是你在他面前胡說,怎麼會把我傷成這樣。”
鄭睿澤冷笑,當年在邊陲因自己一時疏忽,將細作放了進去的事情,只有她和婉兒知道。
現在祖父也知道了,定然是她告訴的。
他話語帶刺:“如今你變成這般,你爹孃早死就是在替你贖罪。”
崔凝霜狠戾的目光彷彿要將他吞噬。
爹孃是她不可觸碰的傷口。
手邊的杯盞“砰”的一聲,摔落在他的腳邊。
嚇得他後退兩步。
“現在知道怕了?我胡說甚麼了?奸細的事,處理軍務值守的事,你自己心裏清楚得很!”
“況且,就算沒有我,一個商賈之女,她也永遠進不了鄭家的門。”
“鄭家向來要面子,未進門就已有孕,我也不知曉京城中你們的佳話會傳多久。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院中的奴僕大氣都不敢出,鄭睿澤多次試圖站起,才終於穩住身形。
臉色煞白,瞧着崔凝霜眼神中的嘲諷,更是湧起一股S人的衝動。
與她在邊陲的五年,他曾無數次感受過這種目光。
外院的僕從儘管感受到了壓抑沉悶的氛圍。
但還是開口打斷:“二公子、二少夫人,主母說,午膳正在準備,請一個時辰後移步廳堂用膳。”
今日,鄭家難得地聚在了一起。
就連終日忙於朝事的鄭家大公子鄭崇都回來了。
“阿弟,你可總算回來了,弟妹爲你苦等了五年,我看着都着急。”
鄭崇語氣平淡,雖說帶着幾分玩笑的意味,但飯桌上的氣氛卻壓抑了兩分。
鄭睿澤瞥了一眼淡然喫飯的崔凝霜,對她愈發感到厭煩。
“阿弟,這次回來可有甚麼規劃?”
鄭睿澤剛要開口,他爹便接過話:“若是規劃着甚麼時候去邊陲,現在就走,省得礙眼。”
“要是凝霜找面首,養在院子裏,我都不會吭聲!”
這話讓正在夾菜的崔凝霜動作一滯,心虛之感湧上心頭。
三年前就養了一個,不由得呼吸一滯,將筷子收了回去。
王氏趕忙咳嗽幾聲,提醒着。
鄭祖父當即開口道:“我在朝中爲你謀了個官職,典農中郎將。”
鄭崇聽聞,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典農中郎將在朝中爲五品官,掌管農業,是個實打實的肥差。
“現在田制正在推行,京郊的永業田朝中貴族紛紛想據爲己有,我們現在的在‘四姓’的地位,想必你們也清楚明白。”
衆人都無法接話。
如今田制推行得如火如荼,鄭家卻多爲商鋪。
雖然在崔盧鄭王的四姓中有一席之地,但遠遠不夠。
都明白,若此次在推行的田制中,鄭氏能掌控京郊的永業田,地位在四姓家族裏,必定水漲船高。
所以,定要有鄭家的人去大司農任職。
“當下推行的田制,乃是重中之重,你給我好好做事,陛下自然看得清楚明白,往後前途必然一片光明。”
如今陛下極其重視,朝中局勢,也一心撲在田制上。
所以無論哪個家族,都緊盯着,一旦時機合適,就將京郊的永業田吞下。
鄭崇又道:“祖父,田制雖在推行,可對於官僚貴族而言,京郊永業田必然不能讓,但根本無從下手。”
祖父即刻回應道:“其實並非無從下手,搞定一人即可。”
“誰?”
“太子,元卿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