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格外熱,從芒種割麥開始就火辣辣的,到了盛夏伏天更是火燒火燎的燙。
到了正午,地裏幹活的社員們已經曬得頭暈眼花,放眼望去天地間白花花一片,玉米苗曬得低頭打蔫,遠處的空氣都被烤成扭曲的熱浪,滾滾撲面而來,讓人幾欲昏厥。
“嘟——”尖銳的哨聲響起,“下工了,下工了!”
生產隊長哨聲一起,社員們紛紛拖着鋤頭跑到河邊去洗臉洗腳,有那心急不講究的男人迫不及待地跳下河去納涼,惹得女人們叫罵不停。
而對面河堤柳樹下,一個身段窈窕的女人正坐在石頭上洗衣服,她一把子烏黑的秀髮隨意地盤在腦後,纖細的小腿浸在清涼的水中。雪白細膩的肌膚被陽光水光交相輝映着,白得耀眼,讓對面的男人女人都看呆了。
幾個羨慕嫉妒的女人不能忍,有人酸溜溜道:“瞅瞅人云山家的,從進門就沒下過地,這都四個孩子了,養得比十幾歲大閨女還嬌嫩,都趕上那地主老財家的少奶奶了。”
有人恨恨道:“擱過去,咋也得批她個作風不正走資派!”
她們對人羣中一個20出頭,模樣俏麗的女青年道:“玉蓮,你嫂子真天天睡到太陽曬屁股?”
顧玉蓮低頭安靜地洗手洗腳,抿着脣盯着水波中自己扭曲的臉沒接話,她心裏苦,心裏恨,水中的雙眼裏都透出一股狠意。
她用低柔的聲音嘆了口氣,“哎,這是又賭氣呢。哪裏用她洗衣做飯?苦了我老子娘,我得回去瞧瞧。”
她立刻穿上鞋子,扛起鋤頭快步走了。
剩下的女人們頓時被她這話拱起了一陣議論的**。
“夏明雙從嫁過來就不幹活兒,一懷孕就鬧騰着分家,生怕其他人沾光雲山的工資。”
“這分了家還讓婆婆小姑子給洗衣服做飯呢,自己有點東西就送回孃家去,疼侄子跟眼珠子似的,對自己孩子就非打即罵,比那後孃還壞呢。”
“你說雲山長得萬里挑一的俊,又在大單位賺工資,啥媳婦兒娶不到?就那城裏閨女都追着他跑,咋非要娶夏明雙這麼個好喫懶做的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