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聯姻的聖旨送到川渝首府金平城的時候,正值五月槐花盛開,漫山遍野白茫茫的一片隨風起伏,任芳香飄蕩四野。
明豔的蓋頭遮了眼,送入喜轎,便只落得滿眼喜慶,綿延十里的迎親隊伍吹彈着出城,耳邊議論熙攘的鼎沸人聲中,夾雜着故土殘存僅餘的一點花香。
風拂轎簾,片刻便遠逝了。
入帝京城的時辰是掐着點算好的,一路這麼折騰過來,肖玉瓚不太想看鏡子裏面的自己是個甚麼模樣,這樣沒日沒夜的顛簸受累,想來再厚的脂粉也掩不住憔悴疲累之態。
在娶親隊伍最前頭吹拉彈唱的喜樂隊吹得賣力又喜慶,配合着街道兩旁熙熙攘攘圍觀的民衆紛紛聲,吵得肖玉瓚胸悶。
今早上嬤嬤大概是太趕時間了,首飾墜得她髮根疼,肖玉瓚不得不抬手想去正一正玉冠,被旁邊的嬤嬤立刻拽住了手:“小心。”
肖玉瓚無奈笑笑,心想帝京城裏來的嬤嬤規矩果然多,這一路領教不是一兩回了,也沒那個精力再說自己哪裏不舒服,喜轎轉了個彎,噼裏啪啦響徹天際的鞭竹聲掩蓋住一些身旁嬤嬤的聲音:“到了。”
肖玉瓚甚麼也看不見,只能被人牽着出轎門,能感覺到四周一定人山人海,祝福嬉笑的聲音大多是男子,夾雜在裏頭的一些女聲不知道爲甚麼,聽上去總像是帶了些譏諷不悅的腔調。
大概是精神狀態不好,耳力也不好,肖玉瓚聽過便過了,未曾往心上去。
進府門也頗多講究,身旁的嬤嬤一直在提醒她,語氣也說不上是不耐煩,卻透着一股瞧不上她偏遠川渝來的感覺,好似自己少說一句,下一秒肖玉瓚就能把這場連皇上都看重的聯姻搞砸了似的。
跨火盆的時候,肖玉瓚一直半闔着的眼簾才終於徹底睜開來,她頓了一下,原本只是因爲眼前霧濛濛的,想等視線清楚點了再跨,免得丟臉是小事,燒着自己了划不來。
誰知道就這麼一頓的功夫,四周的聲音突然全都靜下來了。
肖玉瓚尚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甚麼,一隻纖長漂亮的手就伸到了蓋頭下方停住。
安靜下來的四周突然又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肖玉瓚盯着那手看了兩秒,心想這麼好看的手舉着也怪辛苦,快要蓋住些掌心的正紅長袖也表明着這隻手是誰的。
身邊的嬤嬤沒再說話,想來這手是能牽的,肖玉瓚也不多做糾結,便把自己的手給了,這下耳邊的吸氣聲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