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見到虞昭的那一瞬間，江祈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僵住了。
那滿臉見了鬼的樣子，任誰都能看出來他潛意識中有多害怕虞昭。
原本江祈一聲令下，想要上前來拿下虞窈的下人都有些爲難，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應該聽誰的。
江祈也不過愣了一下，便瞬間爲自己下意識的害怕惱羞成怒了起來，眼底驟然迸發出惡狠狠的光芒。
“都愣着幹甚麼，忘了這個家的主子姓甚麼了？莫不是你們也想要被髮配出去！”
下人們聞言連忙硬着頭皮上前來，要將虞窈拖走！
說實話，虞窈這三年來從未虧待過下人，可人總要活着，誰拳頭硬就得聽誰的。
可他們沒想到，一直只活在傳言中的虞昭，纔是那個拳頭最硬的。
虞昭繃着臉，神色冷冽，看向江祈的眼神如同在看一隻螻蟻，而他咬牙說出的話卻絲毫不給江祈留情面。
“你找死！”
沒有人看清他怎麼出手的，只見瞬息之間，下人們全都倒在了地上，呲牙咧嘴，看向虞昭的眼神都帶上了驚懼。
怎麼會這樣，他，他不是已經瘸了嗎？！
江祈看着地上害怕地不斷往後爬的下人，氣急敗壞地罵道：“你們這些廢物，連個殘廢都打不過！”
虞窈原本內心還有一分猶豫，她不滿江祈對她如此，可也斷然不能看着夫君在別人面前落了臉面。
然“殘廢”二字一出，虞窈胸口頓時一悶，看着江祈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大哥！
“你又好到哪裏去，我大哥就算坐在輪椅上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虞窈被氣得胸口上下微微起伏，一張小臉憋得通紅，一時間也顧不得三從四德的要求，滿腦子想的都是維護大哥的聲譽。
這些年虞昭早就聽別人嚼過不少舌根了，原本他已心死，江祈的話在他心中留不下絲毫痕跡。
可虞窈這下意識的維護，卻讓他有些恍惚，想起了兒時，那個張牙舞爪，肆意生長的小太陽。
甚麼時候開始，虞窈被養成了這種溫順的性子？
“你算甚麼東西，我們說話輪得到你插嘴？我看你是嫌跪祠堂時間短了！”
“你們這些廢物，還不快把那個賤人拿下！”
虞昭現在的底細誰也不知道，下人們也不敢上前去捱打。
反觀江祈，嘴上叫的厲害，實際上也不敢靠近虞昭一步，生怕自己也被暴打一頓。
白朝若看着江祈畏畏縮縮的樣子，眼中閃過微不可察的嫌棄。
一時之間院中氣氛僵持不下，若是真的鬧大了，恐怕她和江祈的臉面上會弄得不好看。
白朝若心神一轉，便笑語盈盈地看向虞昭。
“虞將軍護妹心切，我能夠理解。可做錯了事情就得受罰，縱然阿祈和我心中都有些不忍，可家法如此，律法如此，若是容忍了虞窈這一次，下次她犯下更大的錯誤又該如何？”
江祈像是被白朝若點醒了一般，氣定神閒地握住白朝若的手。
“阿若的心氣就是高，虞氏這輩子怕是也達不到阿若這般格局。罷了，既然這次虞將軍爲她求情，那本將軍便饒了她這次。體罰不必，只要將這院子留給阿若，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不耐煩的虞昭抽了一鞭子。
“我虞家的兒女豈容你這種小人指指點點！別說阿窈沒犯錯，就算是她犯錯了，也輪不到你們來替虞家教訓她！”
這一鞭子抽到江祈身上，虞昭半分沒有留情。江祈雖反應過來後急忙轉身，鞭子卻也將他背部打得皮開肉綻！
一時之間，江祈竟是直接被痛得暈了過去！
白朝若眼中滿是恐慌，片刻後又被填滿了憤怒，她將江祈小心放倒，又冷眼看向虞昭。
“我敬你年少英名，尊稱你一聲將軍，沒想到你現在這麼放縱自我沉*淪！你當真以爲......啊！”
虞昭真不明白這兩人怎麼這麼愛嗶嗶賴賴，於是又是不耐煩的兩鞭子抽過去。
白朝若驚恐地向後跑去，原本的義正言辭已經變成了狼狽和憤怒。
“虞昭你！你們虞家真是出了一對好兒女！”
可虞昭已然不願與二人再過糾纏。
他冷漠地看向白朝若，彷彿不曾將她放在眼裏。
侍衛推着他向門外去，也不忘帶上已經看傻了的虞窈。
“阿窈我帶走了，若是誰不服，便猜猜看自己能不能踏出將軍府半步。”
狠話放下，硬是沒有一個人敢攔住二人，眼睜睜看着他們坐上了回程的馬車！
不止是江家的人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震驚，就連虞窈自己都需要緩緩才能接受剛剛的事情。
她不禁怯懦地看向自己大哥。
右側臉頰雖被刀疤佈滿，但細細看來也能夠依稀辨認出曾經是個美男子。
然這樣的一張臉上的神情卻足以將人凍得遍體生寒！
虞窈畢竟長大之後便很少見過大哥了，此時和虞昭坐在一輛馬車上，還有一些尷尬。
就在虞窈絞盡腦汁想話題的時候，虞昭卻先一步繃着臉開口了：“你是不是在想，我爲甚麼要將你也帶離江府？”
虞窈確實有些好奇，於是輕點自己的小腦袋，沒想到卻收到了虞昭的一記腦嘣。
她喫痛的叫了一聲，又委屈地撇撇嘴，看向虞昭，用眼神表示抗議。
虞昭見狀倒是露出了今日的第一個笑容，只是淺到幾乎不可察。
“這副模樣倒是像個活人。先前你那副逆來順受，憋着委屈的樣子，要是讓爹孃看到，得心疼成甚麼樣子！”
很久沒有人和虞窈聊過爹孃了，她茫然地看向虞昭，眼神中略有鈍痛，虞昭見狀也收斂了笑意。
“就算爹孃不在了，哥哥也永遠是你的靠山。”
“這些年我以爲你過得很好，便不想打擾你的生活，可沒想到，皇宮竟像是喫人的妖怪，吸走了你渾身的生氣！”
虞昭抿了抿脣，知道自己不該如此置喙，但他實在憂心如今的虞窈，如同木偶，被三從四德束縛，被女戒操控，慢慢地失去了自我，成爲這世間千萬個深宅婦人中的一員......
見虞窈眼裏還是一片茫然，虞昭嘆了口氣。
無礙，他既然將妹妹帶回了府中，便是有了教她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