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家沒落,這塊傳家的玉佩,當時就是他身上最貴重的東西。
而他送給了我。
我萬分歡喜,從此玉不離身。
“這東西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沈時風的情緒終於有了波動,他一把抓過玉佩,死死攥緊,大步走到那個犯人面前,厲聲喝問。
犯人哆嗦了一下,“是……是一個女人……”
“甚麼女人??”
沈時風的手好像在抖。
地牢太暗,我看不真切。
“首輔大人問你話呢,趕緊從實招來!”
通判一腳踹到那人身上。
他結結巴巴,“我,我不認識她,就是在山腳下碰見的,她想要我前幾天在一個員外家偷的鐲子,但又沒有銀錢,就拿這塊玉佩來換。”
我瞪大眼眸。
“你說謊!是你從我身上把玉佩扒走的,爲甚麼要說是我給你的?騙子,你們不要相信他,是他害死我的!!”
“那個女人穿着梨花白的衣裳,鵝蛋臉,眼角有一顆小痣,很漂亮。”男子小聲說,“可我真不認識她,換完東西她就走了。”
梨花白紗,正是我被沈時風趕出門那天穿的衣服。
沈時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涼涼扯起脣角,怒極反笑,“好,好得很。”
“蕭靈兒,你最好永遠別再出現。”
我絕望的大喊,“不是的,他在說謊,他是S人兇手啊!!沈時風,我有多重視這塊玉佩難道你不知道嗎?哪怕我死了都不會丟掉它,又怎麼可能把它送給別人!”
“這是你送給我的定情信物,我說過,我要帶進棺材裏的!”
沒人聽得到我的嘶吼。
無論我有多崩潰,都只能當一個看客。
沈時風冷笑着收起玉佩,拂袖轉身。
“不要走,你再繼續問他啊,你們嚴刑拷打,就能找到我的屍體了!”
我哭着追上去。
求求你們,找我。
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那麼冷那麼黑的地方。
我好怕。
沈時風……
“大人留步,那個流寇說的話未必可信。”
府尹緊皺着眉頭。
他當了幾十年的京兆府尹,辦過無數大案,在這方面,他有豐富的經驗和直覺。
沈時風停下腳步,冷冷剜了他一眼,“你想說甚麼。”
“這些賊人毫無良心底線,隨口就能編出胡話,他們到處打家劫舍,又豈會老老實實和一名女子交換物品?他大可以直接將玉佩搶過來,完全沒必要去換。”
府尹頓了頓,“倘若這塊玉佩的來源和首輔夫人有關,或許還得再小心細查,他們還有很多同夥在外面流竄,儘快查清楚,纔不會耽誤救人的時機。”
我帶着最後一絲期求看向沈時風。
他卻斷然拒絕,“沒必要。”
“爲甚麼?大人……”
“蕭靈兒任性妄爲,她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引起我的注意,讓我着急緊張,玉佩也是她故意交出去的,只可惜這次她打錯算盤了,我不會再去找她。”
我的心終於徹底涼了。
直到現在,他還以爲是我在胡鬧。
男人不愛之後竟是這般冷酷。
他巴不得我去死,好給他心愛的外室讓位置。
府尹眉心緊鎖,仍然不肯放棄,“此事疑點太多,請大人容許下官自行調查。”
“隨便你。”
沈時風離開了府衙。
我跟他回到沈家。
“時風,怎麼這麼晚。”
我的婆婆姜氏,滿臉不悅迎上前。
沈時風道:“有點事。”
“你該不會是去找蕭靈兒了吧?”姜氏嫌棄,“就是因爲你太慣着她,把她慣成這般無法無天的樣子,誰家的媳婦會像她一樣好幾天不歸家,簡直把我們的臉都丟光了。”
沈時風也累了,懶得應付嘮叨的母親,“她愛回不回。”
姜氏眼珠子一轉,“兒子啊,你在外面養的那個蘇姑娘,服侍你也有一段時間了,她的肚子有沒有動靜?”
“若是那姑娘肚子爭氣,就儘快接回家裏來,到時候蕭靈兒要鬧,我自有辦法處理,她嫁給你這麼多年都沒法爲你生下一兒半女,哪怕你直接休了她,別人都是沒話說的。”
沈時風淡淡嗯了聲,自行回房去了。
我也不想和姜氏待在一起。
要是能化成厲鬼模樣去嚇唬她也就罷了,現在誰都看不見我,聽不見我說話,對着姜氏那張刻薄的臉,我只覺得死了都不安生。
我住的地方叫‘君心閣’。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沈時風親自提筆寫的牌匾,如今看來,唯有諷刺。
“嗚嗚嗚,夫人,您到底在哪裏啊……”
小玉獨自伏在欄杆上,哭得傷心。
她是真的擔心我。
可惜我無法觸碰她,也不能抱着她安慰兩句,只能站在旁邊深深嘆氣。
伺候我的大丫鬟除了小玉以外,還有一個叫紫煙的。
紫煙對我沒有小玉這麼忠誠,但幹活麻利,分內事都完成得不錯。
她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小玉的背,“主子不在,早點睡了吧。”
隨後徑自離開。
我跟了上去,想看看這個平時很勤快的丫頭,趁主子不在是如何偷懶的。
讓我沒想到的是,她悄悄前往的地方,居然是我婆婆住的院子。
“老夫人。”紫煙行禮,“茶葉用完了,奴婢來拿。”
我皺了皺眉。
各房茶葉不是和月例一同分配的麼?
爲何紫煙會跑到姜氏這裏來拿。
姜氏坐在蒲團上,面色陰沉,“人都跑了,還喝甚麼茶。”
紫煙道:“是啊,她喝了那麼久的紅花茶,原以爲身子應該早就壞了,沒想到居然還能懷上孩子,幸虧奴婢及時打發走大夫,給瞞了下來。”
姜氏嘆道:“明明再多喂兩天就能落掉她的胎,偏在這時候跑了,姓蕭的果真都運氣好!”
我如遭雷劈。
原來,我一直懷不上孩子,竟是我的婆婆在暗中做手腳!
而且我在被害的時候已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