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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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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甚麼是李縣令口中的破題?

這其實是八股文結構中的第一部分。

意思就是用開頭的兩句話把題目的意思說清楚,所以叫做“破”!

這是八股文章提綱挈領的部分,往往破題部分做得好,對於考官的印象分是十分重要的。

而且縣試、府試這種低級別科舉考試,對考生的要求並不像秀才、舉人那麼高,所以八股文的破題做得好,往往縣令和知府就會讓其通過。

而李縣令剛剛在大庭廣衆之下要把徐鶴錄取的話都說了,徐鶴萬一破題垃圾,那着實有點打臉。

這就是爲甚麼李縣令讓徐鶴的破題別讓他失望的原因。

縣試一共考四場或者五場,自由度較高,全憑縣令的心意。

這次李縣令考的是四場,第一場叫正場,第二場稱初復,第三場爲再復,第四場稱面復。

每場一個白天,隔一天一考。

今天就是縣試的第一場正場。

不過有一點,但凡考生在第一場通過了考試,那就不用參加接下來的【初復】和【再復】,只要等最後一場【面復】即可。

那些第一場沒有通過的只能再考【初復】和【再復】,如果這兩場還是不能通過,不好意思,等下一屆吧!

等一衆考生通過搜檢紛紛來到考棚坐下後。

跟現在考試一樣,先發答題紙。

答題紙共十一頁。

接着是相同數量的草稿紙。

徐鶴好奇地翻看着這個世界的答題紙,因爲縣試除了搜檢環節,其實並不嚴格,所以沒有糊名,更沒有謄寫。

只見那封面上寫着“縣考甲字一零七號牌!”

下面用小字寫着:“徐鶴,年十五歲,偏瘦略高,面白無鬚,容貌甚佳。民籍,曾祖逵、祖父芮、父巍,認保人吳敏之。”

打開封面後,另外十頁纔是答題的地方。

等考生全部拿到答題紙後,李縣令公佈了這次考試的題目,做一篇時文和一首試帖詩。

一篇時文的題目是《學而時習之》。

一篇試帖詩以《月湧大江流》爲題。

【學而時習之】這句話對於現代人來說簡直耳熟能詳,徐鶴見到這題目頓時心放回了肚子裏。

他本來就是研究古漢語文學的。

對於國學經義甚麼的着實下了一番功夫。

只一會兒,他就在草稿紙上寫出了今天的文章。

接下來是試帖詩。

結合前主的記憶,這大魏太祖是打敗了元朝統治者建立的新王朝,至於之前的歷史跟徐鶴之前時空的歷史一般無二。

李白杜甫之類的大詩人都是曾經出現在歷史長河中的。

所以李縣令纔會以杜甫這道《旅夜書懷》的前兩句“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爲題。

不過這對於徐鶴來說也不是甚麼難事兒,前世他參加文聯組織的詩社,還參加過全國大賽拿過獎,所作之詩雖不及唐宋,但也佳句頻出,在當地有點小名。

只見他一會兒便一揮而就將詩作出。

下面的工作就是將草稿上的內容一字一字謄抄到答卷紙上就行。

徐鶴又檢查了一遍文章和詩,其間修改了幾處用詞不恰的地方,便最後檢查了一遍有沒有甚麼犯諱的地方,最終認真轉抄到答卷紙上。

李縣令全程都在關注着這個名叫徐鶴的考生。

一開始時,他還是有點不放心,想觀察觀察徐鶴是不是銀樣鑞槍頭,說得好聽,臨考就歇菜。

誰知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多想了。

只見那徐鶴只是稍稍思索片刻便文不加點地奮筆疾書。

就在剛剛,所有人還在苦思冥想之際,那小子已經開始謄寫試卷了。

“該不會是胡亂作了一詩一文用來交差吧?”想到這,他又開始後悔起剛剛自己誇下的海口。

縣試的錄取確實很大程度取決於他這個主考官,但如果詩文狗屁不通卻也是很落面子的,畢竟將來還有府試、道試,萬一上峯見自己送這麼個不學無術的玩意過來,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會怎麼想李縣令不知道,但李縣令此刻已經坐立難安起來。

就在這時,徐鶴突然從座位上站起,拿着答題紙和草稿紙朝他走來。

這!這傢伙竟然提前交卷......

李縣令一臉便祕地看了看眼前這個少年,他沉聲暗示道:“確已做好詩文?確已反覆檢查了?”

徐鶴躬身行禮:“回大人話,認真檢查了!”

李縣令嘆了一口氣,接過了他的卷子。

展開一看,還沒開讀,一手漂亮的楷書便讓李縣令心中一喜。

“就衝這手字,本官取了他,別人也不能置喙了吧!”

接着再看文。

“爲學而憚其苦,聖人以【時習】以誘之。夫以學爲苦者,非學中人也!”

讀到這,李縣令不禁拍案叫絕。

旁邊的同考官以及下面的考生們都被他這一掌嚇了一跳,紛紛朝他投來疑惑又幽怨的目光。

但此時李縣令早已顧不上他們了,只見他旁若無人地讀到:“路一日不用苦其塞,道一日不學苦其迷,”

......

“好好好!”李縣令連聲倒好,一臉驚喜地看向徐鶴道:“一篇勸學的文章,從先聖經典出發而又不拘泥,文章開頭破題即提出【以學爲苦者,非學中人也】,全篇圍繞一個【苦】字做文章,正暗合文章的【一字立骨】法,且闡發簡單易懂,聲韻和諧,這篇文章漫說是縣試,我看就算會試也大可取得!徐鶴,你不錯,你很不錯!”

聽到李縣令竟然對徐鶴的文章評價這麼高,周圍縣丞、主簿們紛紛露出驚訝之色。

坐在後面正在考試的黃有才更是驚訝地差點把筆丟在卷子上。

“這,這徐鶴甚麼時候連文章也做得了?”

......

李縣令是兩榜進士出生,在縣裏說到文章向來眼高於頂,

在做的縣丞、主簿等人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如此褒揚一個人的文章。

可沒等衆人驚訝過去,李縣令又開始一驚一乍起來。

《月湧大江流》

江自岷山下,今朝月共流,

泄經三峽險,湧出一輪秋,

空闊熔波面,高寒揭浪頭,

天移飛鏡入,人學弄珠遊,

星斗光同碎,魚龍影畢浮,

臥真疑玉塔,住即是瓊樓,

遠夢驚元鶴,孤蹤失白鷗,

看誰燈火去,誰識杜陵舟。

“好,好一個泄經三峽險,湧出一輪秋,先說三峽水道之危險,用以烘托出後一句平緩江面上一輪秋月的寧靜祥和,讀得此句當浮一大白!”

“且全篇用典,比如玉塔之說,這應該是取自蘇軾的《江月》吧?一更山吐月,玉塔臥微瀾!”

李縣令興奮得直接漲紅了臉。

他一邊看着徐鶴做的詩文,一邊打量着堂下不悲不喜的徐鶴,只見他劍眉星目、氣質清雅,心中不由更喜。

只見他忍不住高聲道:“此詩此文不得案首,天理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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