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許聽雨還是去了浴室。
她兩天兩夜沒閤眼了。
需要熱水來放鬆下緊繃的神經,以便更好地面對祁時風。
可她洗到一半,突然有隻手沿着腰線撫上了她的背。
隨後一個赤裸而溫熱的胸膛從背後貼上來,淡雅的雪松香氣瞬間籠罩全身。
不等她開口,男人便將她逼至角落,迫使她整個人貼在了冰冷的玻璃牆上。
她本能地掙扎。
真是瘋了!
她掙扎得更加激烈,“你放開我!”
祁時風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湊近她耳邊,低聲哼笑。
“上次你明明也很喜歡在這裏,現在裝甚麼貞潔烈女?嗯?”
他將她的反抗當作欲拒還迎的手段。
許聽雨的臉還貼在玻璃上,很冷。
可她心裏的憤怒已經快要將她燃燒殆盡了。
呵呵,這就是她結婚了三年的男人。
她父親今天剛窩囊地下葬。
他見到她,不問一句,只想跟她上牀。
她在他眼裏,是不是就是個拿來發泄的工具?
祁時風眸底浮起陰鷙之色,低頭咬住她的脖子。
“我今天很累,沒精力哄你。”
他今天開了一天封閉會議。
企劃部那幫蠢貨,搞砸了一個大合同,讓祁氏損失過億。
他發了很大的火,下面沒人敢說話。
連張祕書幾次三番想開口,最終都嚥了回去。
回來之後,從沒關的浴室門,看到她纖細光潔的背,他的心情才稍微好了那麼一點。
在他看來,沒關的浴室門,是不宣於口的盛情邀請。
眼淚爭先恐後地跑出來。
他說哄她?
他何時哄過她?
爲了跟她上牀,真是甚麼話都說得出來了。
她發了狠,終於在他掰過她的臉,低頭吻來時,一把掙脫開,幾乎是崩潰地朝他大吼。
“祁時風,你混蛋!”
即便是已經情動至深,在祁時風的眼裏也看不到太明顯的沉溺。
還是那樣的深邃冷漠,矜貴疏離。
她驀地想起他跟謝語的那張照片,他將花獻給她時,眸中滿是深情的溫柔。
好似那是他最珍視的寶貝。
他不是不會溫柔,只是不會對她溫柔而已。
淋浴頭的水還在“嘩嘩”流着。
她如同困獸般,雙手抱胸,縮在角落裏,眼裏滿是赤紅。
心口痛到她幾乎無法站穩,只能貼着背後冰冷的玻璃。
祁時風見她這樣盯着自己,不知想到了甚麼,嗤笑一聲,“生氣?”
他朝她走近了一步,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是想對她解釋了嗎?
許聽雨心中微動,壓着胸腔裏那股沉積的怒氣,看着他。
他眼中的不屑和凜冽的複雜太明顯了。
她立馬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
他怎麼可能會對一個發泄的工具人解釋?
她緊緊抱住胳膊,用力到指尖泛白。
果然在下一秒,看到祁時風嘴角那抹笑意斂起。
他又成了那個高不可攀的祁家二少。
然後那薄情的脣張張合合,吐出了三個字,“你也配?”
說完,便再也不看她一眼,拿了浴巾將自己圍住,大步走出了浴室。
許聽雨聽着跟三年前婚禮上那如出一轍的三個字,眼淚再度滑落。
三年前,祁老爺子和許建民,都想要大辦她跟祁時風的婚禮。
畢竟祁許兩家,稱得上是完美聯姻,被無數人關注着。
自然該辦得風風光光,盛大隆重。
但祁時風不同意。
爲此,祁老爺子氣得要教訓他。
還是許聽雨去,將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說不想太累。
說這種時刻,只需要雙方家人到場祝福就可以了。
祁老爺子向來很喜歡她,聽她這麼說了,才勉強同意一切從簡,低調進行。
不過,這樣的豪門聯姻,再怎麼從簡,該有的禮數都是全的。
當時她以爲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直到她在化妝間等得有點無聊,出去找朋友聊天。
路過吸菸室時,聽到了祁時風跟伴郎的對話。
“我說祁二少,你身家百億,給未來老婆買枚200塊錢的假鑽戒?也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你保險櫃裏的,都是擺設嗎?”
她當時沒見過婚戒,聽到這裏不由停住了腳步。
透過沒關嚴的門縫,她看到了祁時風。
他斜靠在牆邊,骨節分明的指間,夾着半根菸。
西裝筆挺,矜貴冷漠。
只是那張英俊的臉上,帶着幾分惡劣的笑意,“她也配?”
後來裏面還說了甚麼,許聽雨已經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在婚禮進行到交換婚戒的時候。
祁時風略顯不耐地抓着她的手,將鑽戒一推到底。
捧着戒指盒的伴郎忍不住笑出聲,被祁時風瞪了一眼,又趕緊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
而她當時太過緊張,也來不及細看,便拿着他的那枚給他戴上。
婚禮結束後,她纔有時間看那枚婚戒。
200塊錢的工藝,粗糙得離譜,甚至不需要仔細分辨,就能知道是假的。
可她不死心。
仰頭舉手,迎着光看了好久,纔不得不承認,不僅是假的,連尺寸都是錯的。
祁時風反抗不了家裏,被迫跟她結了婚。
卻也在用各種方法告訴她,他不愛她。
後來這件事被祁老爺子知道,將祁時風叫過去罵了一頓,又補償給許聽雨許多珠寶。
其中有一枚10克拉的鴿子蛋鑽戒,非常漂亮,在燈光下流光溢彩,給人震撼的視覺感受。
祁老爺子告訴她,這纔是真正祁家給她的婚戒。
後來,這枚價值將近四千萬的鑽戒的照片登上了新聞,用以證明祁許兩家聯姻的奢華。
但其實,許聽雨從未戴過,收到後,就一起被鎖進了祁時風的保險櫃。
世上戒指千千萬,不是婚禮上由丈夫親手戴上的,怎麼能算是婚戒?
她在祁時風的心裏,是那隻值200塊錢的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