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八週年紀念日這天,初梔想給許京澤一個驚喜。
她特地在舞團請了假,去了他公司。
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口,卻意外聽到一個陌生女孩聲音。
“論文好難寫啊,京澤哥。”
很嬌柔的聲音,帶着一絲撒嬌意味。
初梔一怔。
隨即,許京澤的聲音傳來:“別擔心,我幫你。”
這樣帶着一絲輕哄的語氣,是初梔曾經最熟悉的。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許京澤並不坐在辦公桌前,而是在旁邊的沙發上。
身旁,坐着一個穿白裙的年輕女孩,許京澤附身在看她的電腦,兩人姿態親暱。
見初梔進來,許京澤先是愣了下,隨後自然的站了起來。
“梔梔,你怎麼來了?”
初梔沒回答,而是看向那女孩兒。
她很年輕,大概20歲上下,看着看着,竟覺得她跟八年前的自己還有幾分相似。
注意到初梔的眼神,許京澤介紹道:“這是顧禾,淮瑾的妹妹,在我們公司實習,淮瑾託我照顧她。”
她壓抑心頭異樣,點了點頭,“我來約你出去喫午飯。”
許京澤還沒說話,這時,顧禾突然激動的站了起來。
“初梔姐?我特別特別喜歡你!”
初梔一時沒反應過來,卻看到許京澤看着一副小粉絲模樣的顧禾輕笑了下,然後纔對她解釋道:“顧禾也學過古典舞。”
初梔是雲城最年輕的古典舞團首席舞者。
不知有多少舞蹈生視她爲偶像。
聽說他們要出去喫飯,顧禾立馬開口:“我也能一起去嗎?”
如果是平時,初梔自然會答應,可今天是他們的八週年紀念日……
還沒開口,許京澤就揉了揉她頭髮,“你個小喫貨,走,哥哥帶你去喫飯。”
許京澤都開了口,初梔自然不好再反駁,於是順着他的話笑了笑,“好啊,一起去吧。”
於是,原本的兩人約會,瞬間變成三人行。
餐廳內。
“冰激凌,不準點。”
“甜點要少喫,你點兩份幹嘛,只准喫一個。”
許京澤嚴格把控着顧禾點完的菜單,像一個十分負責的,哥哥?
初梔在心裏給他的行爲找着理由。
眼看着想喫的被劃掉大半,顧禾撅着嘴有點不高興,許京澤見她不說話,又主動說:“等會兒回公司,你可以喝奶茶。”
一聽這個,顧禾臉上才恢復了笑容。
有那麼一瞬間,初梔覺得在這個慶祝八週年紀念日的餐桌上,自己似乎成了多餘的那個。
她靜靜望着許京澤對顧禾的各種照顧。
熟悉。
他的每個動作,她都好熟悉。
因爲,曾經,他剛纔所做的一切,都屬於她。
八年前,初梔20歲,許京澤22歲。
他是浪蕩不羈,流連花叢的情場浪子。
她是一心練舞,無心情愛的清冷校花。
交集只是在許京澤的畢業典禮上,初梔作爲學妹跳了支舞。
然後就得了這位大少爺青眼,開始瘋狂追求她。
初梔的父母婚姻不幸,很早就離婚了,她亦性格清冷,從骨子裏就不相信感情,所以並不打算談戀愛。
但架不住許京澤的攻勢實在猛烈,一向對女孩沒甚麼耐心的他,好像就是認定初梔了,浪子回頭追了她整整半年。
他會約她出去喫飯,記得她所有忌口,如果她在生理期,還會默默多加一杯紅糖水;
他會出現在她的每場比賽,每次初梔拿獎後都能第一時間收到他親手送的鮮花;
他會爲她燃放全城的煙花,爲她拒絕所有的女孩,心裏眼裏,都只能看見她;
初梔的心不是鐵做的,她動心了。
兩人在一起後,許京澤也徹底收心,這一談,就談了八年。
八年前,兩人約會時她享受許京澤無微不至的照顧。
八年後,兩人的約會,他卻更加關注另一個女孩。
初梔回過神,而這時,服務生來上菜,不小心一抖都把熱湯淋在了顧禾手臂上。
“啊!”
顧禾被燙的大叫。
許京澤立刻變了臉色,怒道:“你怎麼做事的?”
見顧禾痛的臉色發白,他立刻神色慌亂的將女孩打橫抱起,匆匆離開了餐廳。
完全忘記他這個正牌女友還坐在原位,怔怔看着許京澤的背影徹底消失。
沒一會兒,經理推着蛋糕走了過來。
那是初梔親手做的八週年蛋糕,原本她請經理在就餐中途拿上來,想給許京澤一個驚喜。
但此刻,看着對面空蕩蕩的座位,經理陷入了尷尬。
他手上甚至還拿着一個大大的“八週年快樂”的紙牌。
與眼下的情景對照,怎麼看怎麼諷刺。
“初小姐,這……”
初梔僵硬的擠出一抹笑,仍然保持着體面。
“蛋糕送給你們喫吧。”
她拿起包包,也起身離開。
走出餐廳,看着車來車往的馬路,她忽然覺得有些心空。
她恍然想起第一年紀念日的時候,許京澤爲她包下了整個餐廳,還空運了一千多朵玫瑰。
初梔不喜歡聲張,讓他不要弄得這麼聲勢浩大。
那時,許京澤摟着她說:“可是梔梔,我愛你,全世界都要知道。”
那幾年,無論是她的生日、情人節還是各種紀念日。
許京澤都用盡心思陪她過。
但從前兩年開始,初梔明顯感覺到,他對過這些節日,並沒那麼上心了。
往往是兩個人一起喫頓飯了事。
從炙熱瘋狂的熱戀中走出來,漸漸回歸平淡,她安慰自己這是每對情侶都會遇到的……
但萬萬想不到,那個曾經說愛她全世界都要知道的男人,有一天,居然會忘記他們的紀念日。
她一個人回到家,去浴室洗澡。
氤氳的水霧中,第一次她沒有直接出門,而是失神的看着臥室裏的全身鏡,裏面的自己仍然高挑、纖瘦、五官精緻漂亮。
但是,她腦子裏又閃過一張臉。
一樣漂亮,但眼神裏的清澈、朝氣和靈動。
卻已經不是她擁有的。
沒有人永遠年輕,卻總有人正在年輕。
一如,如今20歲的顧禾。
許京澤回家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他一直在醫院照顧顧禾,甚至回家之後,還滿心念着在醫院的顧禾,給醫院打了好幾個電話。
“傷口不能碰水,知道嗎?”
“有事就叫護工,別自己動。”
初梔一邊靜靜地聽着,一邊幫他將脫下的西裝掛起來。
突然,她發現許京澤的西裝口袋裏有幾顆糖。
荔枝味的。
這時,他正好打完電話。
“你不是不愛喫糖的嗎?”她將手心裏的糖攤開。
許京澤看了一眼,自然的將糖繼續收進西裝,“顧禾愛喫,開會的時候怕她無聊,備着。”
初梔一怔,忽然想起自己更年輕的時候,每次演出上臺前緊張,他往往也會在口袋裏備上幾顆自己愛喫的薄荷味糖。
“乖乖,吃了糖就不緊張了。”
甚麼時候開始,薄荷味的糖,變成了荔枝味……
她沒說話,走起了神。
許京澤看出她情緒不太對,突然牽起她的手。
直到左手手腕傳來一道冰涼觸感,她才猛然回神。
一低頭,就看見許京澤在她手腕上戴了一條細細的手鍊。
做工精緻,一看就價值不菲。
許京澤抱住她,溫熱的氣息低沉灑在耳畔,“梔梔,對不起,今天是我們的八週年紀念日,我卻沒有陪着你。”
他終於想起了這個日子。
他頓了頓,又道:“你別在意顧禾,她年紀小,又是淮瑾出國前親自託付給我照顧的,我纔不得不管她。”
初梔垂在雙側的手緊了緊,終究還是隻說了句:“我明白的。”
許京澤吻了吻她的額頭,以爲這事揭過去了,轉身去浴室洗澡。
初梔仍然站在原地,心卻並不平靜。
以前,只要她情緒有一絲不對勁,他都會拼命地哄。
甚至曾有一次,兩人吵架後,初梔想冷靜冷靜沒接他的電話,結果他直接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從美國趕回來。
而如今,哪怕是向自己道歉。
他的不走心和平淡,也明顯得讓初梔沒辦法騙過自己。
許京澤,他好像真的跟從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