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林曼從小就是林家的掌上明珠,人生前二十年,幾乎都是無憂無慮的。
大一時,她對A大的校草傅靳年一見鍾情。
那時的林曼,是明媚張揚的天之嬌女。
而傅靳年是清高冷傲的校草,學習成績優異,卻性子極冷,不近女色。
她鍥而不捨的倒追了傅靳年半年,卻始終毫無起色,最後被傅靳年的冷漠氣到,揚言再也不追他了。
反而讓傅靳年意識到自己早已喜歡上她,在她宿舍下等了一晚上。
兩人就那麼在一起了。
傅靳年這個人,開竅之後簡直把她寵到了極點。
林曼小脾氣多得很,有時候連自己都忍不住問傅靳年會不會覺得她太作了。
傅靳年總是一邊看書,一邊將她攬入懷中。
“自己選的,得寵着。”
她佯裝生氣:“好啊,你果然覺得我作!”
傅靳年就壓着她吻了過來。
清冷的嗓音中夾雜着笑意,“再作我也喜歡。”
戀愛從大一談到大四,成了學校裏的神仙眷侶,讓不少打賭他們甚麼時候分手的人瞠目結舌。
傅靳年那時貧窮,可依然會用盡所有方法把最好的東西捧到她面前。
他會用參加每場競賽的獎金,給她買禮物。
他會瞞着她兼職好幾份工,只爲送她一條項鍊;
他會熬幾天幾夜,給她親手做一個旋轉木馬……
夢裏閃過他們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錯過宿舍門禁住酒店,然後情不自禁的發生一切……
可最後的畫面,是她站在法庭的審判臺上。
面無表情的指向傅靳年:“我親眼看見,是他撞死的人。”
那一刻,向來驕傲的傅靳年就那樣紅着眼死死盯着她。
眼裏,再也沒了光。
……
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
林曼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面一片溼潤。
過去那些事,如今回憶起來還是覺得刻骨銘心,鑽心的疼。
傅靳年。
對不起。
但我還是希望你,永遠也不要知道,當年我爲何要將你送入牢獄的真相。
她擦乾眼淚,剛要去叫樂樂起牀。
可轉過身,卻發現樂樂已經不見了。
緊接着,她聽到廚房傳來一陣聲響。
林曼趕緊跑出去,只見樂樂摔倒在廚房的地上,她慌忙把女兒抱起來。
“樂樂,摔疼了沒有?”
樂樂乖巧的搖頭,指了指旁邊的鍋。
“媽媽,樂樂知道你累了,給你做了早餐……”
只見竈臺前放着一個小板凳,鍋裏有一個糊糊的煎雞蛋。
林曼忍不住鼻尖一酸。
她的樂樂才五歲,別的孩子這個年紀都被捧在掌心裏,唯獨她的孩子,跟着她活的這麼辛苦。
她把樂樂抱回餐桌旁,“樂樂真乖,但以後千萬別這樣了,受傷了媽媽會心疼的,乖乖等着,媽媽做給你喫。””
回到竈臺,林曼重新攤了一個金黃的雞蛋,放進碗裏給女兒。
一邊喫早餐,一邊打開了對面破爛的二手電視。
剛想給女兒調到動畫頻道,卻正好看到電視裏在播放傅靳年上訪談節目。
主持人問他:“傅總,大家一直對您的感情狀態很好奇,請問您擇偶標準是怎樣的呢?”
傅靳年淡淡開口:“單純善良。”
“就這一個要求嗎?”
傅靳年勾脣,“曾經被心機深沉、自私自利的人傷害過,自那之後,就只看重品行。”
主持人也知道如今屹立福布斯榜首的這位大人物,曾經卻坐過三年牢,但她不敢直接提,只能笑着岔開話題道:
“傅總如今有如此大的成就,千帆過盡,您有甚麼話想說給過去的自己嗎?”
傅靳年目光直視鏡頭,冷冷道:“想跟他說,你真蠢。”
林曼像被堵住呼吸一般,有些喘不過氣。
耳邊嗡嗡作響,連之後主持人說甚麼,都再也聽不清了。
直到採訪最後,傅靳年又當着所有人的面,宣佈了一個大事。
“近日傳聞並非空穴來風,我跟晨風集團的千金楊青青的確已經訂婚,不日將舉行婚禮。”
聽到這句話,林曼手中的筷子砰然掉落在地。
她怔怔的看着傅靳年的臉。
他,要結婚了。
是啊,如今他功成名就,早就該成立屬於自己的家庭了。
她應該爲他高興的……
林曼正發着呆,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巨響,樂樂不知何時從椅子上栽了下去,鼻子嘴巴都在瘋狂流血……
“樂樂!”
她失聲大叫,連忙把女兒抱起來,衝向了醫院。
明安醫院。
林曼瘋了一樣的跑進來,紅着眼抓住一個護士:“我女兒又吐血了,她有先天性的白血病。”
護士連忙叫人推來擔架,把樂樂推進了搶救室。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搶救,樂樂總算沒事了。
醫生走出手術室,對她道:“孩子的病不能再拖了,你儘快籌集手術費吧。”
林曼何嘗不着急,可她攢了這麼多年的錢,還是根本不夠支付高昂的手術費。
“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樂樂的病一直是這個醫生看,也知道她一個人不容易:“孩子爸爸呢?就算感情破裂了,你也可以找他要撫養費啊。”
林曼腦海中浮現出一張臉,紅着眼搖了搖頭。
“孩子爸爸已經去世了……謝謝您,醫生。”
道完謝後,她立刻轉身去病房看女兒。
樂樂已經醒了,奶聲奶氣的問她:“媽媽,我是不是快死了?”
林曼紅了眼,趕緊捂住她的嘴:“不許胡說,媽媽還要看着你健康的長大呢。”
接着,她又緊緊握住樂樂的手:“樂樂乖,別害怕,有媽媽在,你先好好休息,媽媽去掙錢好不好?”
樂樂雖然不捨,但還是懂事的點頭。
林曼親了她一下,請求護士照看自己女兒後,便匆匆離開了。
她離開醫院時,正好與一輛開過來的豪車擦肩而過。
車停在醫院門口,傅靳年抱着楊青青走了出來。
醫院裏瞬間烏泱泱走出大堆人,恭敬地叫他傅總。
“傅總,院長已經在VIP病房等您,本院教授將給楊小姐問診。”
傅靳年冷着臉走進去,唯獨在看向楊青青時,眸色百般溫柔。
身後有人小聲討論。
“這傅總對未婚妻也太寵了,就崴了腳而已。”
“沒看到她手上的鑽戒那麼大,聽說不久後就要結婚了,真羨慕啊。”
“據說傅總六年前還是個窮小子,談過一個女朋友,但那女朋友嫌他窮拋棄了他,還把他送去了坐牢,不知道現在要是知道傅總這麼有錢,是不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楊青青雖然只崴傷了腳,但傅靳年卻大動干戈。
不僅包下了整層樓,還請了專家會診。
直到下午她才做完檢查,睡了過去。
而他正好有個工作電話打進來。
怕吵醒楊青青,他走到走廊去接,電話打了十來分鐘。
掛斷後,突然感覺到褲腿好像被人扯了扯。
傅靳年低頭一看,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
衣服穿得很樸素,一雙眼睛卻又大又亮。
小女孩兒仰着頭,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叔叔,你很有錢嗎?”
直白的讓他一時語噎。
傅靳年性子冷漠,本該無視走開,可看着那雙莫名熟悉的眼睛,不知爲何,他破天荒的搭了話。
“爲甚麼這麼說?”
小女孩說:“因爲你陣仗很大,我看見院長爺爺給你倒茶,我請不起的教授爺爺也一直圍着你,你可以救救我嗎?”
她癟癟嘴:“我好像快死了,但我沒有錢,其實我不怕死,可是媽媽好像很怕,她天天都偷偷的哭,還要很辛苦的去賺錢。”
傅靳年蹙眉問:“你得了甚麼病?”
她搖了搖頭:“不知道,只知道我的血好像是白色的。”
血是白色的?
她是想說……
白血病?
看到這麼小的孩子竟得了這種病,他難得多了幾分耐心,見她一直只提媽媽,又問:“那你爸爸呢?”
小女孩兒搖頭:“我爸爸死了。”
“叔叔,你不救我也沒關係,那等我死了之後,你可以照顧我媽媽嗎?”
“我媽媽可漂亮了,會做飯,會唱兒歌,還很溫柔,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你可不可以像剛剛照顧那個阿姨一樣照顧她,我怕我死了之後,她一個人會很孤單……”
傅靳年眸色微斂。
他這些年也資助過很多疾病兒童,看出這小女孩大概是因爲沒錢才說出這種話,剛想開口,說他不能照顧她媽媽,但他可以資助她做手術時……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帶着幾分着急。
“樂樂?樂樂!”
原本還憋着嘴的女孩瞬間眼前一亮,“媽媽!”
傅靳年猛地回頭。
那一刻,熟悉的臉映入眼簾,他跟林曼四目相對!
剎那間,他臉上微弱的笑意消失。
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而林曼也僵住了,怎麼都想不到樂樂會跟他在一起。
她匆忙跑過去抱住女兒,立刻就想走。
可肩膀卻被人從身後牢牢抓住,傅靳年強迫她回過身看自己。
入目便是醞釀着風暴的雙眼,傅靳年一字一句問她。
“這是誰的孩子?”
樂樂看上去五歲左右,那時候,他們還在一起!
林曼一顆心怦怦直跳,張了張嘴卻甚麼都不敢說。
難道要告訴她,樂樂是她把他送進監獄後發現懷上的,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嫁給別人了,所以自私的想留下這個孩子。
不行的,傅靳年太恨自己。
也不會喜歡他們的女兒的。
“回答我!”
他忽然厲聲道。
樂樂見他這麼兇,立刻哭着伸出小短手去推傅靳年:
“你兇我媽媽,我不要你照顧她了!”
林曼不想讓女兒看到這些,連忙把孩子交給一個護士抱走。
然後告訴傅靳年:“樂樂是我領養的孩子。”
“福利院說,只要領養這個孩子,他們就給我一大筆錢,我當時破產了,就答應了,沒想到運氣不好,挑到個有病的,養了幾年也養出感情了,就沒扔掉。”
她竭力說的輕鬆,把自己塑造成見錢眼開的形象。
可傅靳年只是沉沉的看了她好幾眼,而後,渾身的怒意漸漸稀釋開來。
他好像……
真的信了。
因爲在他心裏,她就是這種自私的人。
他緩緩鬆手,譏誚地開口:“你也會有感情?”
林曼心裏一痛,沒說話。
而這時,有個護士走過來:“傅總,楊小姐醒了。”
傅靳年神色一變,立即轉身離開。
林曼看着他慢慢走遠,雙手微微顫抖,匆匆回到樂樂身邊。
病房裏,樂樂一看見林曼就哭了起來。
抱着她道歉:“對不起,媽媽,我不知道他是壞蛋。”
“我只是看他有錢,想讓他照顧你,嗚嗚嗚嗚。”
林曼又難過又心疼,紅着眼幫女兒擦眼淚。
“樂樂沒錯,只是以後看見他,離遠一些就好了。”
她害怕,傅靳年會因爲恨自己,連帶着也恨樂樂。
結果這個猜測,第二天就成了現實。
護士忽然通知她,要她趕緊帶着樂樂離開,醫院不能再接待她。
林曼臉色一變,“甚麼意思?樂樂一直是在明安醫院看病的!”
明安雖然是私人醫院,但卻擁有全國最權威最先進的設備。
而且這裏的醫生也是最瞭解樂樂病情的。
護士只能無奈的搖頭:“沒辦法,這都是上面的決定,你好像得罪我們醫院的大股東了。”
林曼心頭一震。
立刻明白了過來。
傅靳年!
是傅靳年要趕她女兒走!
得知傅靳年在VIP病房後,她匆忙趕了過去。
她不顧保鏢的阻攔,衝進了楊青青的病房。
結果正好看到傅靳年在給楊青青喂粥。
看見她,他動作一頓,表情卻冷得很。
楊青青同樣認識林曼,見她現在這麼落魄,眼底滿是輕蔑。
林曼卻管不了那麼多,噗通跪在地上,卑微的哀求着傅靳年。
“傅總,你想怎麼報復我都可以,可我求你放過我女兒吧,她將來還要在這兒做手術,她不能離開。”
傅靳年始終冷漠,“怎麼甚麼人都能放進來。”
緊接着,四五個黑衣保鏢立馬衝進來,就要來拖她出去。
林曼拼命地掙扎:“我不走!傅靳年,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女兒,你放過她!”
可她這副樣子,在傅靳年眼裏只是惺惺作態。
他連帶着想起那個小女孩兒也覺得厭惡。
楊青青在一旁火上澆油,“林曼,聽說你那個女兒是你領養的?你有這麼好心?我看是你當年劈腿跟別人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