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顧司珩猛地回頭,看見消失已久的林願景竟然就站在門口!
可是,明明還是那張臉,在看見她的第一眼,他卻突然覺得,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那樣的眼神,好陌生。
林願景在各種或嘲諷或不屑的目光,抱着一個盒子走到了顧司珩面前。
宋綺居高臨下的打量她,儼然根本不把她當做對手。
“林願景,我已經和司珩在一起了,你難道還要不知廉恥的繼續纏着他?”
林願景根本沒理她,而是平靜的將盒子裏的東西一一整理出來。
顧司珩低頭一看,下意識緊鎖眉頭。
她拿出來的黑卡、車鑰匙、房子鑰匙、鑽石項鍊……全部都是自己曾經送給她的!
這些年,顧司珩在物質上倒是從沒虧待過誰。
“顧司珩,這些年你給我的所有東西,全都在這兒。”
她平淡的看向他:“我一分都沒動,還給你,我們就兩清了。”
“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纏着你了。”
說完,她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其他人都意外的看着她,一方面有些震驚,一方面又不太相信她真的會放棄。
顧司珩的心卻陡然一緊。
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一股無名火從胸口冒了起來。
“我還是不信她會真的放棄。”
“就她那個瘋樣,一副離了司珩活不下去的樣子,我也不信。”
旁邊的人議論紛紛。
顧司珩冷靜下來,也覺得林願景不會那麼輕易放棄。
估計是見他跟宋綺在一起不舒服,故意放狠話吧。
宋綺牽着他的手說要帶他去看禮物。
很快,顧司珩也就把這件事放在了腦後。
可是這天之後,林願景又真的再次消失了。
一天、三天、十天、半個月過去……
她始終了無音信,住的那套房子也再沒有回去過。
顧司珩來到這空蕩蕩的房子,終於忍不住給她打電話。
他沉着臉,本想質問林願景還要鬧多久。
結果電話根本沒有接通,機械的聲音傳來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被她拉黑了!
顧司珩的臉色更黑,卻又突然湧起一陣不安。
難道林願景真的走了?
不,怎麼可能。
他想到那個視頻裏,林願景瘋狂的哭泣和給他輸血的畫面。
那麼愛他的人,怎麼可能肯離開?
他轉身準備離開,卻突然又接到了顧家管家的電話。
“少爺,周家父母聽說您之前那顆心臟不用了,想問我們要回下葬,但醫院說,那顆心臟半個月前就被林願景小姐撿走了……”
顧司珩蹙眉,問:“哪個周家?”
“就是給您移植心臟的周昶的父母。”
周昶?
自己之前移植的居然是周昶的心臟?
顧司珩眼神一緊,忽然回憶起了甚麼。
曾經在宋綺的歡迎派對上,她曾經說過……
周昶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也叫林願景!
千絲萬縷的信息在他腦子裏糾纏,顧司珩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忽然想起,林願景總是偏愛靠在自己懷裏,把耳朵貼近他的胸膛,去聽心跳聲。
而周昶三年前出了車禍,林願景也是三年前纔來到自己身邊……
雙手緩緩收緊,他極力壓下那些猜想。
壓着嗓子道:“告訴我周昶的墓在哪兒,還有……給我查周昶的女友究竟長甚麼樣!”
管家應是,立刻把墓地的地址告訴了他。
顧司珩甚麼都來不及想,飛奔到樓下開車,一路疾馳。
速度之快,彷彿是爲了證明自己的猜測錯誤!
到達墓園時,也不過花了十幾分鍾。
他攥緊手一步一步走進去,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顧司珩點進去,看到是管家把查到的照片發了過來,
照片上的女孩尚且青澀,大概才十幾歲。
但五官已經與他這三年見到的模樣無異。
只是那眼底發自真心的笑,是顧司珩從未見到過的。
是林願景!
居然真的是她!
顧司珩瞳孔猛縮,幾乎要把手機捏碎。
所以,林願景就是周昶拼了命也要救的那個女友!
怪不得……怪不得她那麼在意他的心臟!
她瘋了一樣要愛的,從始到終都是不是自己,而是他這顆心!
他猛地停下,一抬眸就看到不遠處的墓碑前坐着一個嬌小身影。
林願景一身黑衣,伸手撫摸墓碑上少年清雋的臉。
林柔又殘忍的聲音,一字一句傳進顧司珩耳邊。
“阿昶,怎麼辦,以後我連你的替身都沒有了……”
“林願景,你給我滾過來!”
顧司珩暴怒着朝她衝過去,前二十幾年的人生裏,他從未有如此失態的時刻。
然而林願景卻只是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古井無波的眼神宣告着對這一切憤怒的不以爲意。
她現在還有甚麼好在乎的?
周昶的心臟沒有了。
這個世界上,周昶唯一留下的東西沒有了。
所以哪怕是顧司珩現在就在她面前爆炸,她也根本不會有任何反應。
他怒沉着臉一步步走近,大力鉗住她柔弱的雙肩,迫使林願景抬頭與自己對視。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跟我在一起,到底是爲了誰?”
哪怕真相就在眼前的,但只要林願景肯親口告訴他,不是的,不是這樣,我是因爲愛你纔會留在你身邊。
只怕此刻顧司珩也願意相信。
比起讓他接受林願景對自己的好從來都只是爲了一顆別人心臟,他寧可她現在還肯繼續騙自己。
但可惜……
林願景不想偏他了。
或者說,他身上已經沒有值得林願景用謊言去維護的東西了。
於是,她平靜地開口:“顧司珩,你都看到了不是嗎?沒錯,我就是周昶的女友,我跟你在一起,是因爲你有周昶的心臟,我留在你身邊這麼久,都只是不想離開他的心臟罷了。”
轟!
又是一道巨雷在他頭頂炸開。
連顧司珩自己都不知道,他爲何如此憤怒。
一隻手還抓着林願景的肩,一隻手已經怒不可遏的狠狠掐住了她的纖長的脖頸。
力道之大,似是要把她脖子折斷。
顧大少爺的尊嚴,此生從未被這樣踐踏。
林願景只感覺自己都快無法呼吸了,臉色也開始漲紅,雙手下意識無力的握住了顧司珩掐住她的手。
但是,她一句求饒也不肯說。
甚至連一聲痛呼也不肯讓他聽到。
“S了……我吧……顧司珩……如果你能S了我……也算……幫了我一個忙。”
死亡在她眼裏,根本就是解脫。
顧司珩死死的盯着她,連雙眼都充了血,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真的恨不得把她直接掐死在這兒!
她怎麼敢,她怎麼敢!
他想起倒在血泊的那晚,她崩潰的跪在身邊哭泣;
他想起抽血時,她瘋了一樣不停地給他輸血;
他想起自己提過的無數刻薄要求,她全部聽話履行;
他想起她時常靠在自己懷裏,說最喜歡聽他的心跳聲……
原來,這一切,從來不是爲了他。
在他一次次爲她瘋狂的愛意動搖的剎那,這個女人,心裏想的人從來不是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看着林願景那視死如歸的樣子,顧司珩不僅沒有掐死她,甚至漸漸鬆了手。
可他卻並不是平靜下來了,恰恰相反,他的眼底帶着完完全全失控的瘋。
他鬆手後,冷冷地看了一眼周昶的墓碑,立刻又欺身而上,給林願景帶來了一個帶着血腥味的吻。
那甚至不能稱之爲吻。
是撕咬,是啃齧,是掠奪,是發泄。
他緊緊箍住她的腰身,一邊吻她,一邊強迫林願景看向墓碑上週昶的照片。
“不是喜歡他喜歡的要死嗎?林願景,那你好好看着,我是怎麼在他面前,吻你的。”
林願景眼中的平靜和厭世果然被撞碎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顧司珩,用盡一切力氣想要推開他。
“不……你敢,你敢!”
怎麼都好,這三年爲了留在顧司珩身邊,她做他的牀伴、情人,像是報復一樣的糟踐自己。
但她決不能忍受顧司珩在周昶面前做這種事。
可回答她的,是顧司珩更加瘋狂的親吻。
他真的瘋了。
震驚與痛苦抗拒讓林願景突然湧上了一陣強烈的反胃感。
林願景緊緊蹙着眉,難受的彎下腰,差點吐出來。
顧司珩的臉色更難看了,強迫她直起身來:“覺得噁心?這三年爬我的牀怎麼不覺得噁心?”
林願景渾身都在顫抖,驚懼又憤恨的看着他。
“顧司珩,你真是個畜生。”
她絕對不要在周昶面前,被這個人欺辱。
顧司珩冷笑,整個人都被不理智的憤怒控制着。
“林願景,你……”
可還不等說完,林願景就趁他說話狠狠的甩開了他的手,接着轉身,決然的將頭朝周昶的墓碑撞去!
顧司珩臉色一變,那一刻竟然比任何時候都要驚慌。
他下意識想去拉住林願景,可終究遲了一步,當他拽住林願景的衣襬往後一扯時,只聽到“砰”的一聲。
當他把人拉進自己懷裏時,一眼就看到了林願景額頭上淋漓的鮮血。
顧司珩眼神一沉,立刻將人打橫抱起,轉身離開了墓園。
……
夢境裏是一片漆黑。
自從上次之後,林願景再也沒有夢到過周昶。
再也見不到他和煦的笑容,感受不到他寵溺的眼神,聽不到他叫自己“願景”。
林願景的夢裏,只有一片黑沉沉。
她的腦袋不安又微弱的擺動着,額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
“她還要多久才能醒?”
牀側,顧司珩冷眼看着牀上昏迷中的人。
醫生收起醫藥箱,似乎有些猶豫,摸不清這位大少爺對牀上這姑娘的態度到底是如何。
要說在意吧,從自己進來給人包紮開始,他就一直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像是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要說不在意,可他又全程守在房裏,盯着他包紮,一秒都沒有離開過。
想了想,醫生還是決定如實相告:“額頭上的傷都是外傷,不算嚴重,沒醒過來,一方面是因爲她的身體本來就很虛弱,一方面是,她求生的慾望很低。”
換句話說,是林願景自願陷在昏迷裏不醒過來。
聽他說完,顧司珩身上寒氣更甚。
他涼涼的盯着林願景的臉,強硬的命令:“給我想辦法讓她醒過來!”
想躲着他?做夢!
顧司珩說完,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他把林願景帶回了自己平時一個人住的公寓,又找了兩個傭人過來,自己反而離開了,沒再在這裏住下。
失蹤了整整一天,圈裏的朋友都在不停的找他。
顧司珩剛下樓,本來準備回老宅,就接到了發小的電話。
“喂?”
見他總算接了電話,發小隻差跪下謝菩薩開恩:“祖宗,你總算是出現了,到底幹嘛去了?該不是忘了今天是小綺的生日吧?小綺可是生氣了,現在鬧着要回美國,我們幫你安撫住了,你趕緊過來哄!”
說罷那頭就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