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柳老四和柳菊香生怕阮喬喬跑了,給她領完結婚證後,當天就要把她嫁過去。
阮喬喬無所謂,只要不是柳家,去哪兒都行。
她頭上頂着個破舊的紅布,被柳家堂侄推着出發,去往後柳航村。
同一條小路的對面,身形頎長的蘇邁,拎着一個大行李箱走來,與阮喬喬坐的獨輪車擦肩而過,目光不經意的往下掃了一眼。
新娘子身上穿着青灰色調的舊衣服,和有些掉色的破舊紅蓋頭。
今天阮喬喬出院的時候,也穿着這樣青灰色的衣服......
他甩了甩頭,這種時候,想阮喬喬做甚麼。
他徑直來到柳老四家大門口。
原本剛鬆了口氣的柳老四,看到蘇邁竟然來了,心裏警惕了一下,擔心他會壞了自己的事。
蘇邁面色冷然的開口:“阮喬喬在嗎?”
“她呀......你正好錯過了,她去她親姐那散心去了。”
蘇邁眉心沉了沉,將手中的行李箱放下:“我是來給她送行李的,還有......”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小摞大團結,當着門口幾個同村人的面,遞給了柳老四:“這是一百塊,算作我給她的離婚補償,以後,讓她好好過日子,不要再胡鬧了。”
柳老四見錢眼開,連連點頭接過:“你放心,我肯定給你把話帶到。”
蘇邁不願意跟對方打交道,說完想說的,轉身就走。
只是再無意間看到阮喬喬的行李箱時,心裏卻莫名空落落的——
柳家堂哥將阮喬喬送到後柳航村村尾。
阮喬喬扯下破布蓋頭,根據對方的指路,一個人來到了後山山腳。
可當看到牛棚的時候,她人都麻了,感情後柳航村的牛棚,就真的是牛棚啊。
這牛棚,長十米左右,西邊是規規整整的三面不漏風,一面半開口的牛棚,泥牆瓦頂的,不過看起來應該早就已經廢棄了。
最東頭加蓋了三間茅草打頂的破屋子,四面倒是不透風,但看起來弱不禁風的。
而這,竟然就是傅聞舟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這冬天......得能凍死人吧。
不過眼下的情況,也容不得阮喬喬打退堂鼓了。
她呼口氣,對着屋子的方向,禮貌的輕叫了一聲:“請問,傅聞舟在家嗎?”
她話音剛落下幾秒鐘,就看到茅草屋門被人從裏面推開,一個身形頎長,看起來比183的蘇邁還要高的男人走了出來。
她順着對方清瘦卻挺拔的身形,看向那張這俊美無儔的臉,只覺驚豔。這任誰看了都得誇一句小白臉吧,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看路邊的狗都會讓人覺得深情。
只是他此刻那看起來稍顯冷漠的神情,卻給他增添了幾分生人勿近的氣質。
沒錯了,這是傅聞舟!
那個在她夢中預知到的未來裏,出現過的傅聞舟。
兩人四目相對的那瞬,傅聞舟原本冷冽的臉上,也閃過一瞬的錯愕,是她?
正恍惚之際,阮喬喬已經走上前,語氣溫和,主動對他伸出了手:“你就是傅聞舟吧,你好,我叫阮喬喬,是柳家的繼女,也是你如今法律上的妻子。”
傅聞舟心中波瀾乍起,可面上卻不顯,語氣甚至稱得上從容:“我的妻子?你不是已經結婚了?”
阮喬喬也不撒謊,畢竟謊話難圓:“原本跟你訂了婚約的柳菊香不願意嫁給你,剛好......我今天離婚了,我那不太做人的繼父,爲了保護他自己的親女兒,就把我的名字,寫在了你的結婚證上,我們就這麼稀裏糊塗的成了夫妻。”
這話太明顯了,都是他們的錯,與我無關。
“你離婚了?”
阮喬喬:......
這是甚麼語氣?嫌棄嗎?
雖說他以後會平反,可如今就他這老鼠路過了都得哭着走的條件,他竟然還挑上了?
不過阮喬喬也不生氣,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對,我是二婚,但我的心地,應該比你期待的柳菊香要善良一些。我不介意你成分不好,反正我成分好,可以帶動你。也不介意你還帶着兩個兒子,反正我本來也不想自己生。
我還聽說,你下放後受過一次傷,被禍害了命根子,你放心,我不介意你在夫妻之事上的無能爲力,我可以跟你做個好姐妹,幫你打一輩子掩護。這麼說起來,娶我,你也不委屈吧。”
傅聞舟就這麼靜靜的看着阮喬喬,漫不經心的氣息籠罩在他俊美的臉上,讓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深淺難辨:“是嗎?那按你所說,結婚是我賺了,你圖甚麼?”
阮喬喬想了想,還是覺得真誠最能打動人:“圖我離婚後,可以不用再回柳家,我非常非常討厭柳家人。”
“爲甚麼討厭他們?”
阮喬喬蹙眉,並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而是莞爾一笑,指了指他身後的破房子:“我說傅先生,你也未免太小心了吧,你都這樣了,我還敢嫁過來,你覺得我能是圖你甚麼?圖你窮,圖你弱,還是圖你這房子漏風?”
圖甚麼都行,反正就是不能告訴他,圖的是他未來......
傅聞舟那雙審視的眸光再次鎖在她的臉上,沉默了下來。
阮喬喬被盯的心裏發毛,但卻只能自己給自己打氣,她絕對不能回柳家,婚都結了,這裏她是待定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結婚證書遞給他:“傅聞舟,這婚事,你還有甚麼意見嗎?如果有的話,就自己保留吧,畢竟,結婚證都已經領了,你成分不好,很難離婚,我是你傅聞舟妻子這件事,改不了的。”
兩人相對而立,距離不足半尺,阮喬喬能夠從傅聞舟漆黑的瞳孔中,看到她此刻正緊張的如臨大敵一般的倒影。
而他卻依然是從容不迫的,就在她以爲,他可能會趕自己走的時候,卻只聽傅聞舟漫不經心地開了口。
他本來的確是在家裏等着,要趕柳家送來的新娘滾蛋的。
可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既然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那咱們......就湊合着過吧。”
嘖,他還能說得更勉強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