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不出兒子就要休了?
沈君的鼻子更酸了,她的阿寶一直都是這麼的乖,她從阿寶生下來後,就沒有管過她,連丫鬟婆子都敢讓她下跪。
可阿寶卻從來沒有怪過她。
有的時候,她寧可阿寶不用這麼懂事,她可以任性撒潑,可以恃寵而驕,但偏偏她懂事的讓人心疼。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沈君的身後傳來,帶着一貫的趾高氣昂:“夫人,老夫人讓你去一趟。”
聽到老夫人這幾個字,阿寶的身子明顯的一顫,有些恐懼的將小身子往沈君的懷裏縮了縮。
沈君的心狠狠的一沉,她拍了拍阿寶的手,安撫道:“別怕,我們一會兒去見她。”
阿寶咬了咬脣,她不想要見到祖母。
可若是她不跟着孃親的話,那些壞人又要從孃親的手裏騙銀子了。
“嗯,”阿寶點了點頭,“我陪孃親一起。”
沈君摸了摸阿寶的小腦袋,這纔將目光轉向了前來通報的嬤嬤,眼神一點點的冷下。
“讓老夫人先等着,我帶阿寶洗漱下再去見她。”
嬤嬤的臉色難看:“夫人,你的意思是要讓老夫人等你?”
沈君揚眉。
“我外公當年從沙場回來,皇帝設宴款待,他不入席,滿朝文武都要等他。”
“我娘當年去王妃的百花宴,她姍姍來遲,京中夫人無一有怨言。”
“怎麼?他們都能等的?就老夫人等不得?”
這些年,是外公在沙場禦敵,保得天下平安,所以有外公在,皇帝都會給將軍府的人三分薄面。
而侯府,不過是藉着外公纔有瞭如今的地位,不然老夫人還只是一介農婦,又如何比得上京中的權貴?
嬤嬤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要是她現在說老夫人不能等,豈不是說她比皇帝還要尊貴?
她恨恨的咬牙道:“奴婢回去稟報老夫人,還請夫人最好快些。”
說完這話,嬤嬤便轉身離開了。
阿寶有些擔心的拉了拉沈君的衣袖:“孃親,她會生氣,生氣了爹爹又要孃親把嫁妝拿出來哄她,阿寶不想讓孃親被他們騙錢。”
沈君笑了笑:“你覺得孃親現在還像是個傻子嗎?”
因爲她從小腦子不太好,所以當年外公囑託過她,他給她的嫁妝,她要全部捏在手裏,不能交給楚家的人。
她聽外公的話,無論楚家如何讓她上交嫁妝,她都沒捨得給。
所以,每次老夫人就會莫名其妙的生氣,她一生氣就頭疼胸悶喫不下飯,之後楚子秋就讓她拿點珍寶首飾出來哄哄她。
阿寶看着沈君半響,搖了搖頭:“孃親,好像變了……”
比起以前的孃親,她更喜歡現在的她。
“走吧,我先帶你去洗洗。”沈君捏了捏小糰子的臉蛋,溫柔的道,“你也餓了吧?我稍後讓丫鬟先給你布膳。”
阿寶的房間還沒收拾好,她讓丫鬟將水端來她的房間,她仔仔細細的爲阿寶清理着身上的污垢。
小傢伙已經有許久沒洗漱了,身上髒兮兮的,她的背上還有着青紫色的痕跡,讓沈君的眼眸狠狠的沉了沉。
“他們打你了?”她的聲音都帶着輕顫,呼吸不穩,似乎無法平息內心的怒火。
“他們說我是野種,所以該打,”阿寶有些委屈,癟着嘴,眼淚汪汪的道,“可我明明是孃親的孩子,爲甚麼我會是野種,而東兒弟弟變成你的孩子了呢?”
沈君的的手指一頓,斂下眼底的冷意:“你是我的女兒,怎會是野種?只有外室所生纔是野種。”
比如東兒。
既然老夫人這麼想讓東兒留下,她不讓她如願,也實在說不過去。
“那東兒弟弟呢?”阿寶抬起了小腦袋,“他真的是孃親的孩子嗎?”
沈君閉上了眼。
她的腦海裏浮現出楚子秋那對姦夫Y-婦的話,心臟狠狠的一縮,悲痛與憤怒如洪水般傾瀉,一點點的在吞噬她的理智。
因爲她沒有忘記,她生的是對龍鳳胎,還有一個孩子,死在了楚子秋的手裏。
“你是有個弟弟,”沈君睜開了眼,她的眼裏帶着恨意,“但他已經死了。”
阿寶愣住了,她的眼眶逐漸泛紅。
她很想知道,弟弟是怎麼死的。
但看到沈君悲痛的臉色,她懂事的沒有問出來。
很快,沈君就將阿寶洗得乾乾淨淨,可惜沈君找遍家裏,也找不到適合阿寶穿的衣服。
這讓她越發內疚。
“阿寶,等繡娘來了,我再讓她給你做幾身衣裳,你現在先將就一下好嗎?”
阿寶乖巧的點了點頭:“阿寶都聽孃親的。”
沈君輕輕的握住了阿寶軟軟的小手:“走吧,我們去會會那老東西。”
說完這話,她牽着阿寶的小手走了出去。
……
大堂內。
老夫人身着綾羅綢緞,頭戴金釵玉珠,旁邊跪着兩個丫鬟給她捏腿,更有一排的婆子等着她吩咐。
要是讓不知道的人看到,這等排場,還以爲她是哪家的皇親貴婦。
“老夫人。”
就在這時,嬤嬤從大堂外走了進來,稟報道:“夫人來了。”
老夫人的臉上帶着不快,不過想到今天的目的,她還是生生的將怒火忍了下去。
等沈君先收下東兒後,她再找她算賬!
片刻後,一身羅衣裙的沈君便牽着阿寶的手從門外走了進來。
沈君本就長得好看,她未施粉黛的容顏,都能堪稱爲絕色,要不是她有呆病,也不至於被楚子秋算計。
她手裏牽着的小奶糰子,雖然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寬鬆袍子,但那張臉可謂是雪玉可愛,如同那畫上的仙童,粉粉嫩嫩,軟軟糯糯的。
“喲,我當這是誰呢。”
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原來是我們的侯爺夫人,之前我家爺要做生意,讓你拿點銀錢出來不肯,現在倒有錢去找繡莊的繡娘給一個死丫頭做衣裳了?”
說這話的是楚家長房的媳婦,楚子秋的大嫂小秦氏。
楚家長房生了三個兒子,一個閨女,這長房和楚子秋一樣,都是喫她的,用她的,卻因爲生了三個兒子,所以在楚家橫着走,沒事就欺負欺負她的阿寶。
別說長房的喫穿用度是她給的,就連小秦氏的孃家,也是靠她養着的。
偏偏長房將她孃家的銀錢,都當成自己的,她花不得,阿寶花不得,只有爲楚家生下兒子的她才配花。
“行了。”老夫人皺了皺眉頭,打斷了小秦氏的話,她轉向了沈君,“沈君,你沒能爲子秋生下一個兒子,我們侯府沒怪過你,可外面卻很多人在說閒話,他們都說你上輩子做了缺德的事兒,這輩子才生不下兒子。”
沈君冷笑一聲,前世楚家的人也說,因爲她沒能生下兒子,全京城的人都在罵她,讓她別出家門,只要出去就有人會打她。
那會兒她腦子有病,哪會懷疑侯府的話?所以在嫁給楚子秋的十年裏,她都沒有走出過侯府。
現在想想,是侯府做了太多腌臢的事兒,怕她出去後不小心捅了出去,這纔不敢讓別人見到她。
畢竟她只是得了呆病,又不是真正的傻子,別人問幾句就都給捅出來了,到時候讓外公或者皇帝知道,哪還有侯府的好日子過?
“那你想要我做甚麼?”沈君勾了勾脣角,那語氣很是輕柔,卻帶着諷刺。
老太太將她身旁的東兒拉了出來,用命令般的語氣道:“我爲了你,特意去鄉下的族親裏選了個無父無母的孩子,你把他收養了,對外說是你親生的,就沒有人能懷疑你生不出兒子。”
“沈君,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你瞧瞧這天下哪還有我這麼好的婆婆?換成其他人,見你生不出兒子,早把你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