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姜眠傷的不算重,但還是免不了住院。
她的肩頸擦傷,又附帶小小的錯位,言佑不放心,堅持要她住院觀察。
姜眠有些頭疼地看着扯着她的衣袖,掉着眼淚的小姑娘。
“姜祕書,你是爲了救我才受的傷,如果你有甚麼,我會很自責。”
言佑目光清澈,透着些許不安。
聞着濃濃的消毒水味,姜眠想拒絕。
她從小就挺討厭醫院這個地方,生老病死,人間大多別離與幸福的支解都源自於此。
可是,女孩期期艾艾的目光讓她的話頓住。
姜眠沉默片刻,委婉道:“想傷你的是我媽,我保護你是應該的,言小姐不用往心裏去,我的傷也不嚴重。”
薑母惹了這樣一通亂子,人卻不見了。
她彷彿一貫如此,給她添最大的麻煩,再接着,甩手走人。
有些人,可以成爲依靠。
而姜眠,也只有負累。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言佑笑得溫婉:
“姜阿姨是姜阿姨,姜祕書是姜祕書,我分的清,如果姜祕書再推辭,我纔要生氣了呢。”
女孩又氣勢洶洶地瞪了眼身邊的司煦,掐了下他:“司煦,你說是不是?”
司煦大掌順勢裹着女孩的小手,波瀾不驚的目光只在姜眠身上停了一瞬,嗓音寡淡:
“我已經讓人辦了住院手續,你不住下,她不放心。”
他不在乎她的傷勢,只是不想讓他的小心肝負疚。
一旁,言佑臉色緋紅,眉眼裏都是甜蜜與嬌嗔。
佳偶天成。
她何必給別人添堵。
姜眠頓住,垂眸應了聲:“好,司總。”
期間,言佑有事,接了電話,要回學校一趟。
司煦開完會,給言佑打電話,言佑只讓他在病房裏等她,她很快回去。
恰好,護士來給姜眠換藥。
小護士還是個實習生,懵懵懂懂的。
換藥時,傷口傳來的疼痛讓姜眠忍不住皺了皺眉,她的脣都在發白,輕聲提醒。
等換完藥,護士離開,司煦點了根菸,眸色幽沉,神色譏諷地看着她:“姜祕書倒是金貴不少。”
“司總這話說的......”姜眠垂下眸:“是個人就會疼。”
只不過她喊疼喊苦的時候少。
最開始,她剛跟着司煦的時候,有一回出了意外,她頂着高燒連軸轉開了三場會,跑了二十幾個小時。
要不是最後有人發現她臉色不對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生了病。
司煦那回難得動了怒,將她關在房間裏,休息了三天。
他把她摟在懷裏,臉色微沉,邊吻着她邊給她喂藥,語氣有些咬牙切齒:“祖宗,你是想氣死我,逼着我給你殉情?”
可眼下。
司煦撣了撣菸灰,臉色還是挺漠然的:“佑佑心軟,姜祕書這副樣子還是少讓她看見。”
他這話說的姜眠莫名心口一揪,像是結了痂的傷口終於還是破了口子,疼還癢。
姜眠說:
“言小姐是司總的心肝,可我姜眠也是個人,疼了總會忍不住,司總不如讓言小姐少來,也免得傷了言小姐的菩薩心腸。”
病房裏,光線挺暗的。
她語氣也是平淡冷靜,然而,此刻她靠在病牀上,眉眼竟意外顯出幾分脆弱。
司煦忽地想起,她求他娶她時,再傷心欲絕,也是一副堅韌的模樣,從前在刀山火海里滾過一遍遍也是生機勃勃的。
甚至,在牀上,她卻從不肯臣服他,像是不肯露出半點脆弱。
可現在,她像是瘦了不少,臉色蒼白,眉眼裏依舊是那副不馴,卻像是真的,疼到骨子裏。
司煦心裏莫名湧出幾分煩躁,他涼聲道:“我還以爲姜祕書當真刀槍不入。”
姜眠沒說話。
她跟他的時候還不到二十,年輕稚嫩,裝的再堅強私底下也是嬌的不行。
所謂的堅韌,不過是僞裝罷了。
他看在眼裏,卻從不往心裏去。
一時間,房間裏,兩人都沉默下來。
直到,司煦的微信提示響起,他開的外放,點開來是言佑的聲音:“我一會就到啦,你記得給姜祕書買點水果,生病的人要多喫水果。”
女孩子的聲音帶着朝氣,體貼又溫柔。
姜眠看過去,司煦低垂着頭,給言佑發消息,眼底的冷淡與漠然悉數化爲了繞指柔。
......
姜眠收了心神,沒再放在風花雪月上。
沒幾天,合作就要談了,可偏偏她受了傷,還要爲了司煦心肝的道德責任感在這裏耽誤時間。
她伸出手準備探牀頭上的電腦,一隻寬厚的手掌卻摁着她,男人挺拔的身影垂在她面前,她失去平衡,整個人跌落在男人懷裏。
“別動。”見她反應有些大,男人皺着眉,聲音有些冷:“又想把傷口弄開?”
姜眠語氣平靜地提醒:“商言的合作沒幾天了,我想再看看資料。司總放心,就算我真出了甚麼事,也不會耽誤工作,更不會讓言小姐知道。”
“姜祕書爲了司氏,還真是嘔心瀝血。”
司煦頓了下,眉頭微皺,目光淡淡掠過她這張臉。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來的是言佑,身後跟了個男人。
就是上回說想追姜眠的祁硯。
見到病房這一幕,言佑怔了下,臉色有些不好。
姜眠從司煦的懷裏退了出來,接過電腦,解釋:“剛纔,麻煩司總幫我拿電腦。”
言佑臉色這纔好看了些,她走過去挽着司煦的胳膊,笑着,把祁硯介紹給姜眠:
“姜祕書,祁硯聽說你受了傷,非要來看你,你們應該認識。”
祁硯不動聲色地看着這一幕。
嘖,他哥到底甚麼意思。
他確實挺喜歡姜眠的,這姑娘不單單漂亮,還挺堅韌。
祁硯不動聲色地湊過去,見到姜眠神色尷尬,很有分寸地笑笑:
“小嫂子瞎說,我這是順便來看看,姜眠,咱們好歹也認識這麼久,來看看你,也沒甚麼吧。”
他笑起來,一雙桃花眼挺漂亮的,看上去又漂亮又討喜。
姜眠和這羣富二代圈子裏的,不算熟,但祁硯脾氣好,又挺自來熟,她有點印象,客客氣氣地打招呼。
“多謝祁少。”
“祁硯,你不是來看病的嗎,給姜祕書削個蘋果不過分吧?”
言佑將蘋果和水果刀塞進祁硯的懷裏,笑眯眯地眨眨眼。
神色曖昧狹促。
姜眠和司煦卻臉色卻都變了變。
祁硯臉皮挺厚,笑着接過來:“好啊,我還沒給別人削過蘋果。”
“我不愛喫蘋果,再說,我還在相親,祁少的好意心領了。”
姜眠其實挺不喜歡別人插手自己的私事。
可不是所有人都看的懂臉色。
顯然,言佑這樣天真懵懂的大學生,並沒聽懂姜眠的話外音,還笑着勸她:“姜祕書,祁硯是真心的,不喫蘋果,換成梨也行呀,女孩子結婚是大事,多挑幾個也好,上回那個顧律師雖然不錯,不過祁硯可不差呢......”
姜眠垂下眸,臉色卻很淡。
病房內,氛圍有些僵持。
隔了片刻。
倒是坐在一旁的司煦掃了眼祁硯,忽地起身,漫不經心道:
“昨天,祁阿姨來拜訪我媽,馮家的小姑娘回來了,準備讓你們訂婚,你年紀不小了,以後收收心,我先送佑佑回去,有事給我打電話。”
祁硯的小未婚妻啊。
姜眠鬆了口氣。
還好,有他的小未婚妻在,祁硯再怎麼看得上她,也不會把事情鬧大。
然而,這時,病房裏,言佑臉色忽地一變,她紅着眼,忽地甩開了司煦的手,朝病房外走去。
司煦皺着眉,還是追出去。
祁硯心滿意足地看了頓熱鬧,他挑眉看向姜眠,樂了:“你這是怕,我纏着你?”
“祁少誤會了。”
姜眠語氣平靜。
祁硯反倒更感興趣了,他湊近兩分,神色戲謔:“姜祕書,說實在的,你這張臉我還是挺喜歡的,要不你考慮考慮,跟了我。我可比煦哥專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