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通房丫鬟
蕭雁白脣角微彎，臉上卻並沒有笑意：“以後行路小心着些，別掉進坑裏去了。”
“有勞將軍提醒，本王會的。”禹王扭頭出去，行至廊下才驚覺後背的衣衫已溼了一大片。
屋裏，蕭雁白整了整衣袍，身後某人見他在與人交談，便團着包袱悄悄摸向窗口，企圖逃走。
誰知還沒跨上窗臺，就被扼住了命運的後脖頸，“不是要跟我走嗎？”
關汐訕訕一笑，裝模作樣地抬袖擦了擦窗臺上的灰，“我看這兒髒了，擦擦。”
蕭雁白見這小白兔轉瞬間變成了只狡黠的小狐狸，只感頗爲有趣，掐着她的尖下巴道：“少在本將軍面前裝蒜。”
“不裝了不裝了，快鬆手，疼、疼……”關汐被掐得眼淚汪汪的，在心裏把這個沒人性的活閻王咒罵了幾十遍。
蕭雁白也沒去向穎國公辭行，徑自離開國公府，回了自己的大將軍府。
行至內儀門上，裏頭迎出一位貌美端莊身着纏枝海棠花紋坎肩潤紅褶裙的姑娘來。
“表哥不是去穎國公府赴宴去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蕭雁白淡淡道：“宴會沒甚麼意思，就先回了。”
宋婉音面帶笑意走上前，很自然地去挽蕭雁白的胳膊，蕭雁白眉尖幾不可見地一蹙，並未躲開。
“今天風大，你身子骨弱，應當待在屋裏養着纔是，怎麼又跑出來了？”
婉音是他舅舅留下的唯一血脈，舅母過世後，宋家那邊便沒了人，他便把表妹接了過來，養在將軍府親自照看。
蕭雁白小時候曾在宋家住過幾年，多虧舅父舅母照料，因此他也把宋婉音視若親妹，以報他們的撫養之恩。
“哪有那麼嬌弱？我……”宋婉音一語未完，注意到蕭雁白後面還跟了個女子，嘴邊的笑意瞬間消失大半，“表哥，她是誰呀？你怎麼隨便從外面帶人回來？”
“她叫……”蕭雁白準備介紹一下關汐，卻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關汐低着頭上前一步道：“民女關汐，見過小姐。”
宋婉音上下打量她，只見柳腰纖纖，笑臉盈盈，嬌豔嫵媚，直將滿園奼紫嫣紅的花兒都比了下去。
“以後就讓她在府裏當個丫鬟，”蕭雁白說着，遲疑了片刻，“安排到奉春園去吧。”
奉春園是他的居所，宋婉音自然明白這是甚麼意思，俏臉陡然沉下來，沒好氣道：“剛來的丫鬟，粗手笨腳的，哪裏懂服侍主子？還是先安排到別處吧。”
關汐聞言，恨不得跟着點頭。
是啊，把她調到別的地方去吧，離這個活閻王越遠越好！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蕭雁白提步往儀門內走，口吻平淡卻不容違拗，“我會讓人教她的。”
關汐僵愣住，心下哀怨。
還是逃不出魔掌啊？
宋婉音懊惱地撇了撇嘴，只能按蕭雁白的意思安置關汐。
回到住處，身旁的呂嬤嬤倒了茶來，輕聲安慰道：“小姐不必多慮，那女子長得確實貌美，可光靠一張臉能抓住將軍的心多久呢？你與將軍何等情誼，豈是外人可以插足的？這將軍府的主母之位，必定會是您的。”
呂嬤嬤是從宋家跟來伺候宋婉音的，主僕關係親近，說話自然隨意一些。
宋婉音愁眉嘆氣：“可是這麼多年了，表哥從沒說過要娶我的話，我擔心他是不是沒那個意思。”
她父母雙亡，連兄弟姊妹也沒一個，只有嫁給蕭雁白爲妻，在將軍府的地位才能穩固，下半輩子也纔有個依靠。
“怎麼會呢？若沒意思，大將軍怎可能把小姐養在府裏這麼多年，還將府中的大小事務交給您打理？”呂嬤嬤藹聲笑道，“老奴心想，他是覺得小姐年紀還太小，想等過兩年再提這個事兒。”
宋婉音心裏沒底。
她都十七歲了，不小了，今天表哥帶回來那女子，看着也應該是差不多這個年紀。
而且在此之前，表哥從未帶回過女子，就連府裏的婢女長得再標緻的，也不見他多看一眼，今天怎麼就要了那個叫關汐的姑娘呢？
是單純只是看中她的容貌，還是真動了心？
宋婉音越想心裏越亂，不由傷感地落下淚來。
若父母健在，或者有個兄弟依靠，她又何必這般惶惶不可終日？
關汐到了奉春園後，被安排在上房後面的一座小院子裏跟另外幾個大丫鬟一起居住。
對於這個大將軍從外面帶回來的女子，園子裏的下人都十分好奇，私底下議論得飛起。
有的說她原本就是將軍養在外面的外室，帶回來做通房，將來好名正言順抬妾，也有的說她仗着自己貌美，勾引將軍，死皮賴臉要進將軍府，還有的說她使了奸計爬上將軍的牀，逼迫將軍對她負責。
對這些謠言，關汐表示憤怒，不知翻了多少個白眼，但她並未企圖辯解，因爲這種事容易越描越黑。
將軍府提供給下人的食宿還是不錯的，至少不用像在戲班時那樣挨餓受凍。
晚上，躺在軟和的被窩裏，關汐暗暗琢磨後路。
那位宋小姐似乎很不喜歡她，白天看她那個眼神，跟要喫人一樣的，聽說府里正是宋小姐在管事，來日應該少不了刁難她。
她一個外來的，待在將軍府終非長久之計，找尋機會開溜方爲上策。
翌日清晨，天還沒亮，就有人來砸門，將關汐叫醒。
“還睡呢？將軍都起身了，趕緊去上房伺候洗漱！”
關汐腦子一團漿糊，以爲自己還在戲班子裏，生怕起晚了要捱打，猛地翻身而起，飛快穿好衣裳下牀，開門跑了出去。
跑到院子裏，被一陣冷風吹得身子一顫，倒是給顫清醒了許多，終於想起自己如今已身在將軍府。
折回屋裏，先把自己拾掇了一番，而後才趕往上房。
“怎麼磨磨蹭蹭的？”來到臥房門前，管事的大丫鬟瞪了關汐一眼，將手中裝了清水的銅盆遞給她，“快進去吧。”
將軍從不要丫鬟近身服侍的，今日居然特意吩咐讓關汐來，看來這姑娘着實有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