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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碰到了倒黴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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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東北王張作霖整軍經武,準備入關與各系軍閥決一死戰。這時的東北,日本關東軍在各方面加緊了滲透。一些狂熱的日本軍國主義分子冒險闖入中國東北這片天堂……

……

一大清早,老闆竹下一郎昨天晚上就上足了發條的那座大鐘便叮噹亂敲。白天錫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心裏問候了竹下一郎的祖宗好幾次。其實,白天錫也是白白地問候了。因爲竹下一郎的媽媽年輕時去竹林裏遊玩,在不知道是和誰睡了一覺的情況下,生下了這個兒子,便爲他取名“竹下”了。自然,竹下一郎不知道他爹是誰,還怎麼知道他的祖宗在哪兒?

白天錫下了地,披上衣服、趿拉上鞋,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大概是沒睡醒,因爲七月的東北鞍山這一帶還是很熱的。他的第一項工作就是撕下店裏讓顧客看的、那份足有茶盤子大小的日本日曆奔向了茅房。

白天錫蹲在茅坑那裏,吭吭哧哧地使着勁。

奶奶的!老烏龜竹下一郎每天都給夥計們喫摻着乾菜葉子的玉米麪,屙出屎來還真費勁。旁邊蹲着的小夥計無奈之下,只好用小棍捅了。但白天錫不敢,怕屁股疼,只得忍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白天錫使着勁,瞥了一眼手上的那張日曆,上面用日文印着“大正十年七月六日月曜日”的字樣。也就是民國十年七月六日星期一的意思。西洋人說這是一九二一年。

“奶奶的,老烏龜從早到晚都讓學甚麼日本話,還給我起了一個日本名字,爲他做買賣用。都多少年了,弄得連老祖宗的漢話都說不利索了!”

白天錫嘴裏嘟囔着,一來氣將手裏的日曆扔到了腳下。沒想到,旁邊蹲着的小夥計迅速撿起來擦了屁股。

“嗨嗨,你擦了,我咋辦?”

“你都拉不出來,還擦個毬?”小夥計說完,提起褲子就跑。

“你奶奶的,擦個毬也輪不着你……”

白天錫正要開罵,就聽見店鋪裏有人用日本話大喊:“鹿丸聖,鹿丸聖,你死到哪裏去了?”

這是老闆竹下一郎的聲音。鹿丸聖,自然是竹下一郎給白天錫起的日本名字。

“拉個屎都不讓人安生!難道你這個老烏龜等着喫飯?我這裏還沒給你做出來呢!”白天錫心裏一邊罵着,一邊繫着腰帶跑向了前面的店鋪裏。

剛纔那個小夥計正在麻利地卸着門板,店裏漸漸亮堂了起來。此刻,極爲肥胖的竹下一郎坐在櫃檯裏面。

“老闆,您叫我?”

“鹿丸聖,你才十一歲,就成了老頭子一般的懶鬼。我昨日不是吩咐你早早起來去關東軍軍營送藥去嗎?怎麼藥還在櫃檯這兒擱着?”竹下一郎連問着。

白天錫急忙解釋說:“我剛剛去了茅房。等我們喫完早飯,我就去送!”

老闆娘也就二十歲,比老闆小了整整一輪。老闆娘長得非常漂亮,還穿了一件誘人的和服,引得進店購買藥品的人眼裏直冒綠光。她拿着撣子優雅地撣着櫃檯上的塵埃,淡淡地說:“喫完早飯?鹿丸聖,顧客還等着咱的藥呢。你快去辦事,回來跟中午飯一起喫!”

“是老闆、老闆娘!”

白天錫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之後,提着藥包走出了竹下大藥房。

走出去二里多地,白天錫回頭看了看,這纔開了罵:“他奶奶的,你個烏龜王八蛋、小腳婊子生的二貨,你生出孩子來都沒屁股眼!讓我沒喫飯就去送藥,你們咋不呢?還跟午飯一起喫,你咋不攢到月底一起喫?撐死你!”

“呦,小日本,大清早的,罵誰呢?”

白天錫抬頭一看,原來是鎮子上的幾個小地痞堵在了大道中間。

“我是中國人,你纔是日本人呢!”白天錫沒好氣地說。

“漢話倒是說的挺利索的。你每天都站在竹下大藥房門口點頭哈腰地迎送日本人,還說着日本鬼子的話。你說你不是日本人,鬼才相信呢!現在,我們怎樣解決眼前的事兒?”

“啥事?”

“廢話,過路費!”

“我是個小夥計,飯都喫不飽,哪還有甚麼過路費?若是想要,找日本人去!”

“哼!我家就是小日本抓甚麼反日分子時,把我家房子燒燬了,我才流落街頭的。你個小日本還他媽挺橫。弟兄們,揍他!”

幾個小地痞一擁而上。白天錫打不過,只好拼命護着藥,任這些人亂捶。因爲藥被打爛的話,他捱得揍要比這個厲害的多。

小地痞們得意洋洋地走了。白天錫鼻青臉腫地站了起來,向小地痞消失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吐沫,罵了一句“我日你先人的!”才又奔向了關東軍軍營。

……

關東軍軍營離鎮子有十多里地。這個所謂的關東軍軍營早些時候是一個南滿鐵路的小站點。早在大清國沒有滅亡的時候,小日本就和大清國簽了條約,說是這條鐵路周圍十幾米到數百米範圍內歸小日本管轄。他們還可以派兵保護。現在是民國了,這個條約依然適用。只不過,這裏的駐軍由原來的“護路隊”換成了“關東軍”的稱呼。這裏的軍營就是負責保護鐵路的。與其說是保護,倒不如說是駐軍,或是幹壞事。軍營駐紮了一個關東軍中隊。中隊長是田中和雄中尉。

白天錫要找的這個人就是田中和雄。

一個站崗的日本兵見有個小孩子跑了過來。橫過上着明晃晃刺刀的步槍就要開罵。卻聽這個小孩子用日語說:“你們田中和雄中尉在嗎?”

日本兵一見這小孩子會日語,便收起那怒目橫眉的臉色:“你叫甚麼?找田中和雄中尉幹甚麼?”

“我是竹下大藥房的鹿丸聖。我是奉我們老闆之命,來找田中和雄中尉的。”

“找他幹甚麼?”

“送藥啊!”

“吆西,進去吧。田中和雄中尉在第二排的第一個房間裏。”日本兵抬起了明晃晃刺刀。

白天錫走了進去。

這個軍營駐紮着四五十個日本兵,大都無所事事。但這個軍營裏幾排房屋剛剛竣工不久,沒有圍牆。這會兒,幾個日本兵正督促着六七個中國工匠給他們砌牆呢。

白天錫找到了那個房間,上前拍了拍門。

“進!”

白天錫推門走了進去。

一個二十多歲、個子不高的年輕軍官坐在辦公桌後面。這人白天錫認識。他就是田中和雄中尉。

田中和雄中尉經常趁竹下一郎出診的時候到竹下大藥房裏去找竹下夫人看病。而且,他還專門鑽到她的房間裏去看病。每次,兩個人都把木地板弄得吱吱亂響。白天錫經常想:這些日本人的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竹下,是竹林裏生的;田中,是田裏面生的。這下,再弄個“板生”甚麼的可就熱鬧了。

“原來是鹿丸聖啊,快坐!”田中和雄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熱情地說。

“這是我們老闆給你的藥。”白天錫把藥放到了桌子上,又遞過一張紙條,“這是賬單,請照單付賬。”

田中和雄掃了一眼賬單,旋即遞過幾張日鈔。白天錫接過數了數,轉身就走。

“鹿丸聖,你等等!”田中和雄說完,便追了出來。

“還等啥呢?錢數也對。我還要急着回去喫飯呢!”

“喫飯不用急,我這裏有軍用罐頭和餅乾。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白天錫一聽有好喫的,便有些拿不動腿。走了這麼遠,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啥事兒?”

“進屋說!”

白天錫不由自主的跟了進去。

田中和雄從一個櫃子裏拿出了一個牛肉罐頭打開,又拿出了一小包軍用餅乾放在了他的面前。誘人的香味惹得白天錫直流口水。

管他呢,不喫白不喫!

打定主意的白天錫不等田中和雄遞過來的飯叉子,便下手撈了一塊牛肉放在了嘴裏。

“急甚麼?慢點。只要是你幫我辦了事,我這兒還有。”

“……你說吧。”白天錫被噎的直瞪眼。

“你們老闆竹下一郎最近出診嗎?”

“如果不出診,老烏龜……老闆喫甚麼?”

“我是指到很遠的地方出診,一走很長時間的那種。”

“這倒沒有。不過,我倒是聽說我們老闆馬上就要出遠門了。”

“去哪裏?走多長時間?”田中和雄急忙探過身子。

“這個嘛,不好說。”白天錫玩着手裏的飯叉子。有意在調田中和雄的胃口。

田中和雄又轉過身拿了一包餅乾放在了白天錫的面前。

白天錫這纔開了口:“竹下老闆告訴我說,他後天要去奉天進藥。他還帶着我們兩個小夥計一起去,得走好幾天呢。家裏就剩我和老闆娘了。”

田中和雄一聽,大喜過望:“這可真是太好了!鹿丸君,請你給我帶封信,悄悄交給你們老闆娘,就說我後天準時去看病。記住,要悄悄地給。若是幹好了,我去的時候給你帶餅乾。”

田中和雄一邊說,一邊在一張紙上寫了起來。

白天錫心想,若是竹下一郎老闆多出幾次門的話,自己就常有餅乾吃了。這活兒乾的值!不過,這竹下可真是成了老烏龜了,而且還是綠的。想到這裏,白天錫將空罐頭盒往前一推,拿起了桌上的餅乾和信:“我要回去了。你的信,我一定帶到。”

白天錫走出了屋子,田中和雄竟破天荒地送了出來,嘴裏了還說着一些叮囑的話。

“真煩人!不就是那個‘板生’的事情麼?”白天錫心裏說。

可就在這時,他一眼瞥見那個砌牆的工匠悄悄地從工具袋裏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圓球。圓球上還插着一節導火索,

“炸彈!”白天錫脫口而出。

“啥?”

就在田中和雄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那個工匠將點燃了的圓球扔到了白天錫的腳下。

“我的娘哦!”

白天錫情急之下,向旁邊一閃,卻把田中和雄撞了一個大跟頭。兩個人一同跌倒了。

只聽“轟”地一聲巨響,氣浪將白天錫和田中和雄掀到了臭排水溝裏。緊接着,又一個圓球扔到了白天錫面前。田中和雄望着“嗤嗤”冒煙的炸彈傻了眼。

白天錫急了。他不顧一切地揀起炸彈扔了出去,沒想到卻扔回到了嚇傻的日本兵和那幾個工匠那裏。

一個工匠和兩個日本兵飛上了天。

我日!剛來關東軍軍營就碰到了這種倒黴事。今天到底是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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