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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禁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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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導員,對不起,刮鬍刀忘記買了。”馮天在爲一件小事而自責。

指導員蘇子軒,他帥氣的臉因暴曬而減分,不然絕對是漲粉鮮肉一枚。

機動十二中隊有兩個特點,沒有老人,沒有新兵,蘇子軒也不比其它人更熟悉這個中隊,但是他最熟悉的人是馮天,這個人的履歷上有着厚重的一筆——個人二等功,優秀狙擊手,檔案後面還有一長串的優秀事蹟和數不清的嘉獎,如果不是心理障礙有些嚴重他早該獲得晉升了。

思想工作是軍隊制勝的法寶,能夠擔任指導員說明上級對他的工作是肯定的,可是思想工作也不是萬能的,面對心理障礙時很是束手束腳,看着馮天垂着頭,他苦笑了一聲說:“沒事,我先用中隊長的。”

中隊長程雲德推開門走進來,用粗大的嗓門喊到:“憑甚麼每次都佔我的便宜啊?”

蘇子軒的理由看似很充分:“因爲咱們這裏快遞不包郵。”

“那你就心安理得了?”

中隊兩位主官自顧自的說着,忽視了馮天的存在。

耳聞着熄燈號已經響過多時,馮天這纔不得不結結巴巴的插言道:“中隊長……那個……那個……我……睡哪兒?”

程雲德一拍腦門:“哎呀,把這事兒給忘了,算那小子運氣,你先回去吧,我過會兒就到。”

“是!”

馮天走了,指導員長嘆一口氣:“這事兒甚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程雲德聽罷慢慢坐下來,鬱鬱寡歡地說:“中隊剛組建就成了笑話,咱們這個主官兒不好當啊。”

“是啊。”蘇子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問道:“哎?嫂子快生了吧。”

“可不是嘛,想來也就這幾天了。”程雲德掐着手指算着。

“中隊這個樣子,你走得開嗎?”

“唉……”程雲德一聲嘆息。

“喀嚓——”

禁閉室的大門打開,廊內的光射入。

景陽遮住眼睛,一個黑影站在他面前。

“你……出去……”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

透過指縫間的光亮,景陽看清了他的少尉軍銜。

“啪!”景陽打了個立正。

馮天走路很輕,近乎沒有聲息,他緩緩的走到牀前坐下,疲憊的揉搓着自己的臉龐,輕嘆着氣,忽然似想起了甚麼,抬眼望着景陽的背影問:“還不走?”

景陽疑惑不解:“這就結束了?”

“唔……”他不置可否。

“有命令嗎?”

“我要睡覺。”馮天沒有說清楚前因後果。

景陽一愣,轉過身,看着他,深邃與憂鬱的目光,一臉淡淡的倦容:“你——住這裏?”

“嗯……”馮天應聲哼着。

景陽滿心的疑惑:“那我呢?”

“出去吧。”馮天無力地說。

“這也是命令?”景陽問。

馮天慢慢地把頭埋在膝間,似乎在思考,許久又抬起頭輕聲說:“唔……算是吧……”

“沒有正式命令,我是不會出去的。”

馮天顯得很爲難:“你不出去……我睡不着。”

“沒有正式命令,我是不會出去的。”景陽語氣更加堅決。

“你……”他抬起頭,失神的看着自己的肩章:“我是軍官,我能命令你。”

景陽倔強的說:“關禁閉的命令不是你下的,你沒有權力解除。”

“可是……”他躊躇着,似乎中隊長剛剛說的也不算正式命令,這可把他難住了。

兩人僵持着,一個想進來,一個不敢出去,可這裏只有一張牀。

走廊傳來皮鞋落地的腳步聲,禁閉室的門大開,景陽再次轉身面對大門,中隊長程雲德站在門口,嚴厲的說:“景陽出來!”

“是!”景陽連忙立正敬禮。

厚重的大門再次關閉,少尉馮天,景陽因他而關禁閉,也因他而出來。

史上最短禁閉,前後加起來不到1個小時,還沒甚麼感覺就放出來了,堪稱戲劇性的變化令景陽完全摸不着頭腦。

程雲德拍了拍景陽的肩膀說:“你小子運氣好,要是下一次再這麼胡鬧就把你送支隊雲體驗一下甚麼叫真正的禁閉室。”

景陽聽罷連連搖頭,說到:“不去不去,我保證不胡鬧了。”

“說得好聽!”程雲德不打算在這件事上多耽誤精力了,隨口道:“去三班吧,他們還沒滿員呢。”

漆黑的禁閉室。

馮天緩緩的躺在牀上,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雙目已經適應了黑暗,熟悉的環境……

所有的禁閉室幾乎一模一樣,沒有窗戶、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簡單的陳設,似乎再多一件物品都是多餘的,靜得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環境裏,普通人通常在第一個小時內感覺厭倦,第二個小時開始煩躁,第三四個小時倒頭就睡,然而睡眠時間非常短,醒來後通常是大口的喝一杯水,然後洗把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七八個小時過後會狂躁,隨後一系列心理變化會讓人瘋狂的想砸東西,恐慌、害怕、擔憂一系列負面情緒會充斥大腦,直至抑鬱,但是無論哪種情感都只有一個目的——想出去。

洗手間原本是沒有鏡子的,馮天住進來之後才臨時安放的,沒人覺得他會在這種環境裏發瘋到會打破鏡子自殺,雖然他真的有過這種念頭,可好在沒成爲現實,或許他真的覺得關起來挺好,可以迴避那些令他不舒服的目光。

狙擊手,原本就是孤獨的存在。

馮天曾經認識一個參加過戰爭的老兵,他每次都是背上槍支,帶上一壺水獨自走進叢林執行任務,沒人知道他的戰果,也沒人知道他經歷了甚麼,戰後他也從來不會對別人講述戰爭的故事,但是馮天可以肯定,他一定擊斃過很多人,因爲他身上有着與馮天相同的氣息,或許是某種不被科學所解釋的波動,老兵對他說過很多話,老兵說他本能的會把執行任務的細節全都忘掉,以至於別人問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會認爲甚麼也沒發生過,但是馮天不行,他忘不掉,他記得每一個細節。

瞄準鏡的刻度線、手指觸碰扳擊的細膩感、風沙吹過的塵埃、窗欞的碎片、墜落的屍體、絕塵而去的救護車……

自從那件事以後,自己的職務從上等兵到學員,從學員到排長,四年了,四年間發生了很多事,本以爲可以沖淡記憶,可是爲甚麼記憶會越來越清晰?

當醫生診斷他爲創傷後應激障礙時,身邊的戰友們比他還要緊張,儘管他試圖去解釋心理障礙與精神病的區別,可是誰又會認真的去理解其中的關係呢?只要知道他是異類就足夠了。

這是標籤,當人被貼上某種標籤後,再想摘下來就難了。

當週遭滿滿的都是異樣的目光時,外面的世界何嘗不是另一間禁閉室,只不過大一些罷了。

有形的牆與無形的牆。

算了,已經習慣了……

可是……我想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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