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談笑話敵情
“報告！”覃天風風火火來到團指揮部，在帳蓬門口雙腳立正，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
團首長丁團長和鮑政委與幾名參謀人員在帳蓬裏圍着一張作戰地圖正在研究下一步的行動方案。見覃天不請自來，鮑政委很高興，向他一招手，樂呵呵地說道：“覃天，我看你小子就是個曹操，我和團長剛想派人去找你，你就自己找上門來了。說說，是不是快回石城了，心裏憋不住了，想急着回去見爹孃啦？”
政委的話幾乎一語破的，直接說到了覃天的心坎上。說真的，一個離家時才十幾歲的懵懂少年，現在都成了大小夥子，而且一身戎裝，還當上瞭解放軍連長，雄糾糾氣昂昂地帶着隊伍突然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鄉，與自己的父母親人近在咫尺，馬上就能團聚，說不激動，豈不是睜眼說瞎話？
覃天走到鮑政委和丁團長跟前，“刷”地抬手給首長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內斂一笑，淡定地說：“團長，政委，你們都瞭解我，我是個革命軍人，接受黨的教育，當兵打仗十幾年，從來都是公私分明。出門在外，爹孃誰都想，但現在還不能分心，要集中精力，一鼓作氣拿下石城！”
“好！想當年，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成爲流傳幾千年的佳話。現在又有我們覃天同志，爲了新中國的解放事業，舍小家爲大家，值得稱道！”
丁團長是個川西漢子，性格爽朗，說話喜歡直來直去。他揮起大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覃天的肩膀，繼續說道：“好小子，夠沉穩！咱們的隊伍，就要愛憎分明，辨清是非，爲老百姓打下江山，再謀幸福！不過，我猜你屁股後面還挎了個小算盤，盤算着先打下石城，好拿一個大大的勝利果實回去，送給爹孃做見面禮！”
“團長，我……”
覃天一下子變得有些木訥，不自然地撓着脖子，象一個被人看穿心思的少年，低下腦袋嘿嘿憨笑。
鮑政委和丁團長是一對老搭檔了，平時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在工作上配合得十分默契。這時候，也看着覃天，會心一笑，打起了哈哈：“覃天，你以爲團長是甚麼人？從小參加紅軍，經歷過二萬五千里長徵，炮火硝煙，九死一生，甚麼東西能逃過他的眼睛？你那點小心思，都寫在臉上了，誰看不出來呀。不過，你也說得沒錯，咱們革命軍人，就得要有股子爭強好勝的勁兒，打仗就要打硬仗，打勝仗！說說，對於攻打石城，你有甚麼想法？”
“嘿嘿，我怎麼敢班門弄斧呀！”覃天看着團長政委身邊的幾名參謀人員，一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自己在他們面前，充其量只能算個新兵蛋子，不好喧賓奪主，只得說了句客套話。
丁團長指着他，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呀，有時看着嘻嘻哈哈，有時看着憨厚老實，我看你就象一堆稀泥巴，糊不上牆壁！”
覃天被團長一頓批評，忙說：“團長，那我就說說！”
丁團長悄悄朝鮑政委眨了下眼睛，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鮑政委用手點了點丁團長，笑道：“做人做鬼，都是你喲！”
覃天面對着地圖，想了一會，伸出一根手指，在地圖上找到石城的位置，劃了個圈圈，認真講解：
“團長，政委，還有各位首長，你們看，這裏就是石城縣城。整個城區呈東西走向，依山傍水，地形狹長。南面是澧水河，與城區街道呈平行之勢，城中有一座方頂山，是整個縣城的制高點。而在縣城北面，還有一座無名山嶺自西向東延伸，一直連接到城外的紅土嶺，對縣城形成了一道弧形的安全屏障。通過派人抵近偵察，我們已經在紅土嶺一帶發現了敵人的防禦陣地。初步判斷，守軍是國民黨的正規軍，很可能隸屬於從湖北宜昌和沙市潰逃回來的宋希濂部新編第15軍或者122軍的一部，編制規模最少可能有一個營。這是當面之敵。”
覃天停頓了一下，繼續說：“現在，城裏的守軍和佈防情況尚不明確。我認爲，敵人既然敢把防禦陣地拉得那麼遠，想拒我們於城外，我們不如針鋒相對，也派人鑽到他們肚子裏去看看。最好用小股部隊在城裏擾亂敵人的軍心，再用重火力摧毀紅土嶺的防禦陣地，裏應外合，一舉奪取縣城！。”
“嗯，這個分析，頭頭是道，很有說服力。”
鮑政委對覃天的分析很滿意，用手上的鉛筆頭戳住地圖上的石城位置，抬頭望向丁團長，“老丁，石城這個地方你可能不太瞭解，它是個山區小城，縣境的大部分區域分佈在西北部，屬於武陵山脈的延伸段，而且山高林密，溝谷縱橫，到處都是崇山峻嶺和懸崖峭壁，只有澧水河以南少部分地方屬於丘陵地帶。當年，我跟着賀老總在湘鄂西一帶打過遊擊，也進過石城，算是領教了各種地形的險要和複雜性。敵人長期在當地經營，熟悉情況，善於隱蔽。雖然我們現在大軍壓境，但還是要打有準備之仗。我贊同覃天的意見，先派人進城去仔細偵察一下，摸清敵人的人員編制和城防情況，再製定詳細的作戰計劃。”
“好！”丁團長很乾脆，“那咱們就兵貴神速。覃天，你是石城人，又是警偵連連長，既熟悉地形，又懂偵察技巧，進城偵察的任務誰都沒份兒，就是你的！”
“是！”
覃天喜滋滋地受領了任務，向團長和政委敬了個禮，撒腿跑了出去。
鮑政委望着覃天的背影，把手上拿的鉛筆丟在地圖上，感慨地說：“這個覃天，少年老成。一邊培養，一邊敲打，將來是個可用之材呀！”
丁團長笑道：“老鮑，你這可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呀，啊，覃天是你帶入革命隊伍的，你就是他的師傅。老話說得好，跟好人，學好人，跟着瞎子就學胡琴。有你這麼個師傅，能帶出甚麼樣的徒弟，一目瞭然哪！”
鮑政委用手指點一下丁團長，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