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一號特派員
位於靜安路東邊的一家春風茶樓的二樓“頤養”包間裏。一位四十歲左右中年男人身穿大褂，頭戴禮帽，鼻子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正在茶几前喝着茶，不時的看看窗外的形色匆匆的行人。
林暮曉的車子停在了茶樓的對面後，慢慢走下車，四下看了看便穿過馬路來到茶樓下。
站在門前的夥計看着穿着入時的林暮曉忙上前鞠躬道：“先生喝茶嗎？裏面請，上好的西湖龍井、碧螺春、凍頂烏龍、大紅袍、六安瓜片、太平猴魁、老樹普洱隨您選嘍！”
林暮曉笑了笑走進了茶樓，徑直奔二樓上去。
來到“頤養”包間門前，林暮曉輕輕敲了三下門，裏面有人喊道：“請進”林暮曉推門進去。
林暮曉進門後摘下眼鏡看看那個中年男人道：“天氣轉涼了”
“那出門記得多穿件衣服”中年男人看着他說。林暮曉擦了擦眼鏡一笑說：“多加一件外衣就夠了”
“恐怕還要帶頂帽子”中年男人說着摘下眼鏡看着林暮曉。
中年男人起身走到林暮曉面前伸出手說：“林暮曉同志”
“你是王志傑同志”林暮曉握住中年男人的手問。
中年男人點點頭：“我是王志傑”
林暮曉緊緊握住他的手說：“可把你盼來了”
兩個人擁抱在一起，王志傑輕聲說：“我到上海安頓下來就來聯繫你了。快坐下說。”
林暮曉坐在了王志傑對面，王志傑給他倒了一杯茶說：“暮曉同志，你辛苦了，自從你打入七十六號以後，陸續送出的情報對我們非常有用，我代表組織上向你表示感謝！”
林暮曉搖搖頭說：“老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職責，請你快告訴我，下一步的行動是甚麼？”
“不急，不急，你聽我慢慢跟你說”王志傑說着端起茶杯道：“以茶代酒，敬你”
林暮曉笑了笑說：“老王你客氣了”
“我現在的公開身份是一名醫生，我在霞飛路的九十九號開了一傢俬人診所，叫仁杰診所。以後有甚麼事，你可以直接到那裏找我。記住，我是美國密歇根大學醫學系畢業的博士。畢業後在協和醫院工作了三年，然後從北平來到上海開辦了這傢俬人診所”王志傑看着林暮曉說。
林暮曉點點頭：“記下了”
“林暮曉同志，我此次前來上海有一個重要任務要向你當面傳達並希望得到你的幫助。”王志傑臉色凝重起來看着林暮曉說。
林暮曉點點頭：“你說吧”
“三天後，我黨將有一位一號特派員來到上海，他身上帶着一份重要情報，這份情報關係到國家利益，非常重要。我和你的任務就是要保證這位特派員在上海期間的安全，等他順利見到前來接頭之人，將情報送出去以後，我們再將他護送出上海，你我便算是完成此次任務。”王志傑說。
“一號特派員，那他要在上海停留幾天呢？”林暮曉看着王志傑問。
“他在上海一共停留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內不管有沒有人來接頭，我們都要將他送出上海。”王志傑說着拿出一張照片放在林暮曉面前。
林暮曉拿起照片看了看說：“記住了”
“三天後的下午三點鐘，他會坐火車到達上海站，你負責接站，接頭暗語是你問他：請問是表哥嗎？他回答說：我不是表哥，我是堂弟，你說：我是來接表表哥的，他回答說：表哥委託堂弟來了。接到他以後，直接把他送到這個地址”王志傑說着又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林暮曉。
林暮曉接過去看了看說：“和平里三十二號，我記住了”
王志傑把紙條拿回去，取出打火機燒掉，然後把照片重新放回口袋裏看着林暮曉說：“送到以後，你便離開，晚上我會過去與他聯繫”
林暮曉點點頭：“放心吧”
“記住一旦發生突發情況，你不要露面，馬上離開，你好不容易打入七十六號絕對不能輕易暴露”王志傑說。
林暮曉點點頭看着王志傑猶豫了一下，王志傑一笑問道：“你還有甚麼話要講嗎？”
“我想問問，七十六號是不是還有我們的人？我知道我不該問這個問題，但是我……”
王志傑用手勢制止了林暮曉要說出的話道：“林暮曉同志，你是老情工人員了，我們的紀律和制度你是懂的，所以，對不起，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若你要深問，那我的回答就是三個字：不知道”
林暮曉點點頭一笑說：“我明白了”
“你殺了國民黨軍統上海站的王牧天對吧？”王志傑看着他問。
林暮曉點點頭：“王牧天叛變了，他把軍統上海站的十六個小組，三十多個聯絡點全部供出來了，我要是再不除掉他，我怕他會把他知道的關於我們的情況都抖露出來，一旦那樣，李少羣針對我們的大屠殺就要開始了！”
王志傑點點頭說：“我們組織在上海與他們軍統也是單線聯繫，王牧天叛變後，組織上已經安排和他有過接觸的人撤離上海了。不過你出手幹掉王牧天這一點做的很對，我只是擔心你暴露，所以你要記住，不到萬不得已時不要輕易出手，一旦出手，就不要留有後患”
“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甚麼”林暮曉信心十足地說。
王志傑點點頭：“好了，你先走吧，你走後我再離開，記住，三天後的接站”
看着林暮曉走出雅間，王志傑滿意的點點頭。半小時後，王志傑離開春風茶樓。
林暮曉剛剛回到七十六號自己的辦公室，桌上的電話就響了。林暮曉接起電話，電話裏傳來李少羣的聲音：“暮曉，你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是，主任，我馬上就到”林暮曉放下電話走出去。當他來到李少羣的辦公室後，看到李開天正坐在李少羣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喝着茶。
李少羣看着進來的林暮曉笑着說：“來來來，暮曉”
林暮曉走過來坐在了李開天旁邊。李開天看看他一笑說：“李處長忙什呢？”
“嗨，能忙甚麼呀，還不是整理那個王牧天留下的亂攤子嗎，那麼多的情報需要一一梳理甄別，真是很麻煩啊”林暮曉說着接過李少羣遞給他的茶杯說了句謝謝。
“報告”華盈盈的一聲喊，讓椅子上的李開天嚇了一跳，他噌的一下跳起來緊張的看着李少羣說：“主任，她這麼快就回來上班了？”
李少羣看看他說：“知道怕了？”
李少羣說完喊了一聲：“進來吧”
華盈盈推門進來走到李少羣面前說：“主任，我回來上班”
“好啊，好啊，回來就好，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誰都不要再計較了，我……”
李少羣的話還沒說完，華盈盈突然抽出槍頂在了李開天的腦袋上咬牙切齒的罵道：“姓李的，今天我就一槍崩了你，你他媽敢陷害我，居然還讓人扒了我的衣服，這奇恥大辱我華盈盈今日必報此仇！”
“華盈盈，你給我住手，太不像話了，還把不把我這個主任放在眼裏了？”李少羣大聲喊道。
李開天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說：“華處長，華處長那都是誤會，誤會呀，我李開天也是職責所在，請你原諒我這一次”
林暮曉看看橫眉立目的華盈盈說：“盈盈，冷靜點，事情過去了，也不全是李處長的錯，再說了，你不是已經殺了他的兩個手下了嗎？算啦，大家都是同事，何必呢？”
華盈盈看看李少羣再看看林暮曉說：“主任，林處長，我今天給你們一個面子，暫時不提此事，但是，姓李的，你記住了，別犯在我的手上，否則，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放下槍，聽我說！”李少羣喝道。
華盈盈這才收起槍看着李少羣，李少羣看看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李開天說：“色膽包天的傢伙，這回知道厲害了吧？”
“你們都是我的得力手下，我不希望你們之間有任何矛盾和誤會，大家都是爲了把事情做好，都是爲了大東亞共榮，何必劍拔弩張的自相殘殺讓外人看熱鬧呢？”李少羣說着給華盈盈倒了一杯茶看着她說：“坐下，聽我安排任務”
“我們得到確切情報，最近**將有一名重要人物來到上海，他的代號我們暫且稱之爲“一號特派員”。他的身上帶着一份非常重要的情報，因此，我們務必要將其抓獲，拿到這份情要情報，現在我命令，李開天守住碼頭，華盈盈守住火車站，林暮曉機動隨時增援”
李少羣的話讓林暮曉腦子嗡了一下，他想不到李少羣怎麼會這麼快就獲得了一號特派員來上海的情報，一旦特派員抵達上海必將落入李少羣佈下的天羅地網。林暮曉恨不得馬上走出七十六號，把這一消息儘快通知老王，讓他即刻通知上級組織，阻止一號特派員前來上海。
李開天看看李少羣問：“那關於此人還有甚麼資料嗎？比如說照片，姓名，性別，來滬時間，乘坐甚麼交通工具等”
李少羣看看他說：“我會在行動之前給你到你們”狡猾的李少羣看着李開天說。
林暮曉太瞭解李少羣了，他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這麼信心滿滿的說話，由此可以判斷出，李少羣一定是掌握了關於特派員的絕密材料，否則，他不會這般得意和自信。
華盈盈輕蔑看看李開天對李少羣說：“主任，我們偵緝處這次一定抓住這個特派員，讓某些人看看，我們不會只把力氣用在自己人身上”
“你，你……”
“好啦，不要內鬥了，我們最怕的就是內訌內鬥，懂嗎？”李少羣看着李開天說。李開天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對了，盈盈，你乾爹是不是已經到上海了？”李少羣看着華盈盈問。
“到了，他說今晚邀請你一起聚聚呢”華盈盈回答說。
“哪能讓祕書長破費呢，你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今晚上在上海老飯店請他喫地道的本幫菜，那裏的油爆蝦、扣三絲、蝦子大烏參、紅燒河鰻那都是絕對響噹噹的上海菜，我做東，各位作陪，今晚不見不散”李少羣笑着對華盈盈說。
“我，我晚上還有其他事情，我就不去了”李開天忙說。
“你更得去，去跟人家乾爹解釋一下，事情說開就沒事了，你必須到場”李少羣用命令的口吻看着李開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