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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河灘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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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打架,國哥絕對是渣渣。

天可尤見,我的老爹雖然不算是弱不禁風,但是也絕對談不上身強力壯。常年的教師生涯,使得他與***農活的村民們比起來,還是顯得有些野性不足。

連肌肉都沒有幾塊。

可是,我老爹是必須出場的,因爲他是苦主,是提出來要收拾對方“申冤者”。

國哥上場了,他走到了場地中間,與三叔站在一排,對着張老大。

“你選一個人吧,這些人裏你隨便挑。”可能是出於對國哥的蔑視,張老大說我爹可以先選對手,隨便選。

“其他人與我沒有關係,我只找我的正主。”國哥指了指張**,說我就選他。

“二哥,你沒有搞錯吧。”見到我爹選了張**,三叔都有點不理解,那張**由於常年開大貨,不僅長期握方向盤,還要上貨卸貨,論力量是絕對不缺的。

可能我們這邊,也就三叔對上張**還會有點勝算。

“把他留給我吧,我保證整得他尿都尿不出來,不打斷一條腿都算我輸。”三叔對父親說。看得出來,他的的血液裏流淌着好鬥的基因,說起打架那就一個興奮。

可能自我意識裏,三叔早就把自己當成了款洞村的泰森。

“算了吧老三,說起來這些事情都是因爲小方而起,真正欺負他的人,也只有張**。”畢竟是一名教師,父親還是能夠把握得住起碼的輕重。他提議說,你們其他的比劃就點到爲止吧,不要真的重傷了人,對大家都不好,也難免懲罰。

“不過。”父親來了個轉折,他說我跟張**的比鬥就是另外一碼事了,我們死鬥吧,不死不休。

死鬥!

“譁……”

連現場的喫瓜羣衆都有點驚訝了,是甚麼樣的仇恨,才能讓一名素有賢名的教師,提出來這樣血腥的要求。

死鬥是我們款洞的一種仇怨結算方式,就是兩家由於結下了不可調節的仇恨,那就在仲裁的見證下,來一場惡鬥,必須是不死不休。

死鬥一經提出,對方是不能拒絕的;死鬥只要一開始,是絕對不允許離場的;死鬥一結束,也是絕對不允許找後賬的。

簡單、粗暴、直接。

“你是認真的嗎?”見到我老爹提出這樣的要求,張**臉色都嚇白了。

他害怕,害怕這種沒有贏家的比鬥。

輸掉的一方,那就不多說了,絕對是披麻戴孝辦喪事;而贏得一方也不會好到哪裏去,跟以前死了白死不同,現在是法制社會,哪怕是經過“公證人”的公證,出了人命也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牢底坐穿。

“我來問你,我兒到底哪裏惹到了你。”國哥指着張**說。國哥質問,我一個大學畢業的兒子,平時對鄉鄰那是客客氣氣的,絕無半點冒犯;爲了全寨子的人能夠有一個更清潔、更平安的環境,每逢趕集都會義務維持交通,他乾的事情,是一件積德的事情,哪裏惹到你了?

“我兒不傻。”我爹說,他說全村的人都說他傻、說他呆,只有我沒有,只有我爲他驕傲,我知道,我養了一個好兒子。

國哥繼續說,他說張**你知道不知道,這些年來整個款洞街上,就是因爲你們開車的橫衝直撞,已經出了30幾起交通事故,已經撞死一個重傷三個,還有無數輕傷,無數的豬牛羊馬無辜死去,我兒子主動抓起這個事,難道有錯嗎?

我老爹顯得很激動,說話一字一句的,落地有聲。

“不要以爲賠了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我爹指着張**說,你看看,那個前年被撞死的小王林,家裏上有80多歲的父母,下有兩個7歲不到的孩子。現在小王林的老婆跑了,只剩下兩個老人起早摸黑、篳路藍縷地帶着小娃娃,整天有一口沒一口的,白米飯都喫不飽,看見這樣情況,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聽到這個,張**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說那不是我撞的。

“是你,也是你們!”父親指着站在不遠的一幫司機,憤怒地指責說,你們仗着交了很高很高的保險,然後就超載超速超員,根本就不把別人的生命看在眼裏,覺得甚麼都有保險公司來兜底,拿別人的命來開玩笑,賺黑心錢,你們覺得合適嗎?

“想沒想過有那麼一天,你們撞了自己家的人,那會是甚麼樣的感受?”我父親還問他們。

父親的話引起了圍觀羣衆的贊同,他們唧唧呱呱地議論着,一些圍觀的人開始將矛頭對準了一大幫的貨車司機。

“還有你們,不要以爲自己是好人,不要覺得事不關己。”我父親紅了眼,他向四周轉了一圈,用手指向周圍的人說:我兒免費爲大家搞秩序,你們卻把別人的義務當成責任,不感謝不說,還在背後指指點點,議人是非,現在又幸災樂禍,覺得看熱鬧不嫌事大,好意思嗎你們?

這一分鐘,我的心裏默默給父親點了一百個贊,都差點要鼓掌起來。

周圍的人也不說話了,說實在的,任誰被這樣指着鼻樑戳心,都會不好意思。

“要打鬥也是你們劉家先搞的啊。”聽了這一番話,張老大也覺得自己一方有點理虧,說**他打劉方肯定是不對的,但是也賠了錢啊,反正人也沒有甚麼大事,這不都到這裏來了呢。

說完,張老大看了我一眼。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說要不就這樣算了吧,也別打不打的了,反正現在的現狀就是我被打了一頓,張家也虧了錢。

“呵呵。”我父親冷笑了一聲。

國哥說,張老大你說得倒是輕鬆啊,今天你們賠完錢,明天就繼續去禍害人,對嗎?哪有狗改得了喫屎的,我今天就是要用我的生命告訴全寨子的人:有些事,總得要有人去做;有些血,必須要流。

這個,好像是在哪一部電視劇有這樣的詞,他肯定是現學現賣的。

父親還轉過頭來看着我,大喊說:“兒子,你不是傻子,我爲你驕傲,今天誰讓你受到了傷害,當爹的哪怕命都不要了,也要從他身上撕一塊肉下來。”

聽了這話,我眼淚都流出來了。

國哥說完,就看向了張**。他說你選吧,我們是用刀子,還是用**?

“劉老師,用不着這樣吧。”張**先是理虧,二是害怕。就說我們要不就算了吧,大家和和氣氣地過,這不都是一個寨子上的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說起來還有親戚關係呢。

“不可以!”我老爹說,你想得簡單了,有兩點我必須要告訴你:第一點,劉方是我的兒子,傷在他身上,痛在我心裏,這仇我得報;第二點我就是要讓全村的人看得到,流汗又流淚甚至流血的事情,是不會發生在這片陽光下的,作爲人民教師,我有義務教育我身邊的人,惡人終究是要有惡報的。

我父親還陰陰地說,張**你那麼多錢、那麼大的房子、那麼漂亮的老婆、那麼小的孩子,你就整死我吧,等我死了你也會進監獄,然後你就等着別人住你的房子、睡你的妻子、打你的兒子、用你的票子。

額……

咋這麼陰毒呢,這個還是我那個知書達理、與人爲善的父親嗎?

“放你媽的屁。”受我父親一激,張**也怒了,說你個老不死的,今天我就送你上路了,我倒是想看看,有誰特麼有能力,來享受我的老婆和房子。

張**說,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死了,就還真的弱了我“款洞張”的名頭了。

“老三,以後就拜託你了。”我父親說着,深深朝三叔作了個揖,然後轉身拿起了把柴刀,朝場地重點走去。

中午的烈日火辣辣地照着,一滴滴的汗水從父親已經有了老人斑的皮膚上冒了出來,慢慢地浸過蒼老的面龐,一滴接一滴地落在河岸的砂石上。

“來就來,誰怕誰?”張**操起來一跟木棒,站了出來。

在他看來,對上我父親這樣一個接近60的人,拿一根木棍就足夠了,哪怕國哥手中拿着刀子。

“既然說不到一起去,那就幹了,劉家絕沒有不帶種的男人。”我三叔也被父親的血性激發,來到了場地中間,將中指放進嘴裏,磁拉一下就咬破了,在臉上畫了個大大的血“X”,說我劉家自願死鬥,生死有命,今後不得糾纏。

張大也跟着他的樣子,發了同樣的血誓。

一場慘絕人寰的血鬥即將發生……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忍着劇烈的疼痛,我衝到他們幾人站的地方,輕聲地對我父親說:

“爹,我們回家吧!”

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這個平時嚴厲不多話的男人是有多麼的愛我;也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這個看上去有些古板的教師,是多麼地深明大義;也直到今天我才清楚,在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面前,我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娃子……

想着父親的好,我撲通一聲跪在了砂石上。

“孩子,做人要硬氣。”看着跪在面前、還纏着厚厚繃帶我,我父親的眼神很是堅決,依然說有些事要做,有些血要流那樣的話。

見你的鬼了!

在當今天下,怎麼可能還需要流血才能維護公平和正義?

對於當下的國家,我是絕對地驕傲,那是美麗富強;對於當下的政府,我是相當的信服,那是法治時代。

公平和正義也許會遲到,但是怎麼可能缺席?

我搖了搖頭,說父親你要相信我,當前一些事、一些人是沒人管、沒來得及管,但是黨委政府絕對不會任其發展到禍害一方的程度,就算老天不收他們,法律也一定會收的,你相信我。

不過,任隨我怎麼說,我老爹就是倔着站在那裏,一動都不動,搞得周圍的人都很尷尬。

“你不走,我就死。”見到事情已經無可挽回,我從懷裏摸出了一把匕首,頂着了喉結上。

既然老爹都要赴死了,那就讓我陪他在地府作個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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