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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假“黑皮”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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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你。”面對我的詰問,張**直接打開一瓶礦泉水從車窗倒了下來。

冰冷的水澆透了我的頭髮,從脖子上順着背脊,一直浸到了腰帶上。

“啊嚏……”

透心的涼意,讓我不由得打了好幾個噴嚏。

更可恨的是,坐在後排的張**的老婆,還吐了一口濃濃的痰到我臉上。

用手一抹,滑溜滑溜的。一種噁心感從胃裏翻了出來,整得我只想吐。

張**是最不講道理的,他是我們款洞街上人,開的是一臺雙排座的大貨車,平時老是在街上橫衝直撞,一點道德都沒有。

今天趕集,街上本就擺滿了各種小攤,行車是個大難題,但是張**從來都不管不顧的。

這不,剛剛那速度都快要有60碼了,要不是我制止得早,超市王曉梅家的那頭寵物狗是鐵定要遭殃了。

“你個蠢貨,老子開車警察都不說,還要你來管?”停下車,張**罵咧咧地走過來,把我祖上十八代都問候了,手裏還拿着個大號的明晃晃的扳手。

“張哥,你剛纔開車的速度太快了,王曉梅家的哈巴狗都差點要被碾死了去。”對於張**這樣的人,我打心底是厭惡的,心裏詛咒着你要繼續這樣開車,早晚會折在道上。

不過,我不能這樣說,還是要和他講道理。

“哐!”張**輪起扳手,直接朝我的頭上招呼了過來,要不是我躲得快,鐵定會開瓢。

不過,肩膀還是吃了重重的一記。

“特麼的我開車在國家的公路上,你一個假黑皮裝甚麼大尾巴狼?”張**又朝我的背上幾扳手就打起來,是那種往死裏打的勁頭。

張**的老婆也從車上跳了下來,用尖尖的高跟鞋鞋根踩在我的肚皮上,以鞋跟爲軸心,不停地轉着圈圈。

真疼。

旁邊圍了好大大一圈人,可是沒有一個來救我。

倒是幾個好心的大娘說,張**你們兩口子不要打了,會出人命的。

對於這些,張**是不聽的。他張家是個大家族,起碼佔了款洞寨一成的人口,街上的門面差不多他們佔了一半,平時就沒有人敢惹。

一番狂風暴雨般的猛捶,我疼得暈過去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渾身都散了架子,頭上包着厚厚的繃帶,躺在衛生院的病房裏。

睜開眼,我看見了哭得兩眼都已經腫成了桃子的老母親。

“作的甚麼孽啊,天殺的張**怎麼會下這麼狠的手。”見我醒過來了,母親又哭起來。

而我已經快60的老爹劉建國,一直在窗前抽着悶煙,一句話都沒有說。看得出來,他是一根接着一根抽的,整得滿屋子都是煙味。

老爹是我們村的教師,全科教師,寨子裏一二年級的語文數學都是他教,平時裏煙癮就很大,現在就抽得更多了。

由於感情還可以,我老是叫他“國哥”。

“你就不要再去搞那些破事了好不好?”國哥粗暴地對我說,他纔不管我疼不疼,一直罵我狗咬耗子,裝甚麼鬼黑皮。

是的,我這種無償指揮交通的人,就是國哥他們口中的假黑皮。

在我們這裏,村民對公安協警總是有些看法。他們要麼把協警喊爲“黑皮”,要麼喊成“水草鞋”,反正就不是甚麼褒義的稱呼。

而我,連黑皮和水草鞋都算不上,是個假“黑皮”。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今天這樣的際遇。曾幾何時,我劉方可是全村第一個大學生,整個款洞鄉的驕傲啊。

2003年,經過十二年的苦讀,我以全縣文科第三名的成績,考入了江南省一家211大學的新聞專業,當時可是轟動了全鄉,國哥甚至殺了好幾頭豬,辦了兩天的席,鄉親們都來隨禮,說我老劉家祖墳埋對了地方,終於要有娃兒鯉魚躍龍門了。

對於這些,我倒是沒有其他感覺,明明就是大學擴招了嘛。不過全縣文科第三、尤其是語文148分的縣記錄還是讓我很是得意。

我考上了大學,反而成了我家的災難。每年近萬的學費和每月500的生活費,壓得國哥都快直不了腰。

於是,我又成爲了“讀書是累贅”的反面典型。

畢業後,我直接回到了我們山南省省會雲陽,在一家不大的報社當上了記者,收入本就不算豐厚,也就談不上甚麼光宗耀祖,甚至還不如好幾個沒有上過大學的同齡人,搞得全鄉“讀書無用”的論調又開始抬頭。

半年前,在母親以死爲威脅,命令我回到了鄉里,認真複習起了**考試,想要鑽進體制中去,端個鐵飯碗。

回鄉剛剛幾天,我就不消停了。幾年的記者生涯,磨練了我的膽色,也培養了我的正義感。

就是這樣的正義感作怪,在閒暇之餘,我觀察發現款洞本就狹小的街道上,因爲沒有人指揮的交通,每逢趕集天不是擁堵就是出事故,往往一堵就是老半天。

然後,我從櫃子裏翻出了軍訓時期學校發的模擬軍裝,承擔起了義務交通指揮員的責任,每逢趕集就活躍在我們鄉的街道上。

經過我的疏導,款洞的街道再也沒有出現大面積擁堵的現象。

剛開始,全鄉的人都是尊重我的,駕駛員們都還算服從指揮,鄉民們都說我不愧是讀過大學的高材生,有見識、有擔當。

不過,隨着時間的慢慢推移,周邊的氛圍也發生了變化。

鄉民們對我反正是見怪不怪了,覺得維護鄉鎮街面的秩序就是我的本職工作,還有人議論我是假黑皮,在外面混得不如意,要回鄉來刷存在感。

好幾次我都聽見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甚麼讀書讀傻了之類的話。

更可惡的是,過往還算客氣、聽指揮的駕駛員,慢慢對我轉變了態度,現在是翻轉了態度,有的是敷衍幾句,有的更是權當沒聽見,愛理不理的。

像張**這樣的貨車駕駛員更是懶得搭理我,對我的交通指令視而不見。半年不到,我和張**已經有了幾次衝突,他更是揚言說我哪天要吃不了兜着走。

對於這些貨車駕駛員,不僅是我,全寨百姓都是最痛恨的。他們總是裝滿了一車廂的砂石,堆得頂部都成了谷堆形,一直鳴着大喇叭,飛馳在本就狹窄的街道上,把整個界面搞得東一個坑、西一灘水。

反正只要不減速,路邊的百姓就會遭殃,晴天喫灰塵、雨天一身泥水。

有苦不能言。

爲了改變這個情況,我帶着村民們,集資在街道上搞了10幾條高高的減速帶,有效地遏制了過街車輛過快的現象。

殊不知,這個卻捅了馬蜂窩。

有人給我轉述了張**他們的話,說是減速帶修建以後,貨車通過款洞街的時間每趟增加了十幾分鍾,一天下來他們要少收入百來塊錢。

帶話的人說,總有一天會有貨車駕駛員們要拆了我的骨頭。

這不,今天張**就用扳手兌現了他的誓言。

當然,明事理的人不是沒有,相反還有很多。

從病牀邊櫃子上成堆的牛奶我能判斷得出來,起碼有十幾撥的人來看望過我。

“世間還是好人多。”想起這個,我的心有些感動,覺得不管走到哪裏,公道是自在人心的。

昏迷到現在,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我才醒過來。

從我媽的嘴裏我才曉得,張**把我打暈後,就直接招呼來了一幫駕駛員,現場籌了兩萬塊錢,將我送到了衛生院,說是我想住多久隨便。

張**話我是能聽得懂得,其實還有另外一層味道,就是說以後我要是再敢去街面上“執勤”,他們絕對會見一次打一次,包醫那種,反正貨車司機都有錢。

“報警了嗎?”我問我老孃。不知道爲甚麼,從小我都更願意跟我母親交流,哪怕長大了也是一樣。至於國哥,一般不到重要時刻,我是不會跟他磨嘰的。

“報了,甘警官說姜所長在縣裏開會,他在另外一個村子,讓我們先住院,要明天才能來。”我老媽一邊說着,一邊去幫我洗蘋果。

我那啃得下甚麼蘋果啊。

我們款洞以是一個有500多戶人家的大寨子,前是一個小鄉,90年代行政區變更,“撤區並鄉”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鄉的編制,和幾個小鄉一起,新組成了一個鄉,雖然說還是叫款洞鄉,但是跟老款洞已經沒有多大的關係了,鄉行政機構早就搬到了20裏之外,成爲了一個村,只是村民們出於面子問題,還執拗地繼續稱爲款洞鄉而已。

因爲行政區劃的變更,我們款洞就成爲了一個治安盲點,政府和派出所都沒有,喫皇糧的就我老爹一個。

報個警的話,除非異常緊急情況,不然要幾天之後才能見到公安幹警。

對於警官的忙碌,我們也是能理解的。

一個鄉只有兩名民警,能不忙嗎?

“報警有個錘子的用!”就在我和我媽閒聊的時候,國哥突然猛抽了幾口煙,然後將菸屁股扔在水泥地面上,用腳來回搓了好幾回。

看樣子,他是下了甚麼決定。

“我去打電話給你三叔。”果不其然,老頭子還是受不了這樣的氣,他說大家都是百來斤肉,都是一擔子的力氣,張**這樣明目張膽地打人,實在是有點欺人太甚。

“我們劉家也不全是膿包。”國哥一邊說着,一邊走出了門去。聽得出來,他這話其實是在罵我,說我被人打了連個屁都不敢放,有傷臉面。

明明是在做好事,卻還要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不是膿包也是瘡嘛。

見到我父親氣沖沖地出門了,我母親也沒有說甚麼,只是一個勁地哭,說天吶,事情越鬧越大,這可要我怎麼活。

我知道父親要去幹甚麼。

我們款洞村絕對是一個民風彪悍的地方,向來都是用拳頭來說理,發生事情首先想到的往往是刀棍而不是法律。

先做上一場再說!

我親愛的老爹絕對是去召喚他的血親們,磨刀霍霍組隊找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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