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玩命
文人酸愚，就是歪理說出來也總會是一套一套的，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也就很類似於眼下某些磚家叫獸，常常就放出沒有良心、沒有人味的屁話，殊不知還有一句話說是書生誤國，文人亂政，說得就是這樣的一些人。
像舉人老爺蔣仕臣誇誇其談，不懂裝懂，痛快了口舌，用貌似正確的廢話歪理掩蓋了應該動動腦子探明的事實真相，卻不想動腦子，孔子、孟子說的話都對，也不錯，但前提條件那是對人，對鬼子這些衣冠禽獸怎麼會好使？
如此一大堆歪理謬論不僅葬送了一村人的性命，也送上了自己的性命。當時大多數人都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反倒覺得舉人老爺說得很有道理，到底是念過書的人，甚麼事情都能說得透透是道，不由你不服不信。
一般地說，唸書的人明事理，辨是非，這是對那些念活書的人說的；念死書，不僅害了自己，更多的會害了別人！
舉人老爺蔣仕臣就是這樣一個讀死書的人，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說的這些話後果的嚴重性！
舉人老爺 蔣仕臣的一席話果然又起到了一錘子定音的作用，族長問衆人：“舉人老爺蔣仕臣說得大夥同意否？”
沒有人能找出合適的理由說自己不同意，甚至推翻舉人老爺蔣仕臣的歪理邪說，很多事情渾渾噩噩、稀裏糊塗也就過來了，人算不如天算，很多時候就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也，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族長的視線從衆人臉上掃過，就拍板說：“那我們就慰勞一下小鬼子，就按孫保長說的做，殺豬宰羊，這件事就由你蔣仕臣跟孫保長去做，狗剩還是跑跑腿，第一次跟日本人打交道，一定要把事情做好，千萬不要有甚麼紕漏，換句話說老少爺們的性命就拽在你們的手上，出了紕漏得罪了日本人，誰都擔當不起！”
孫保長說：“族長老前輩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有我孫二在，沒有甚麼大不了的，不過，這麼大排場，這麼隆重的事情，不能缺了您族長老前輩這麼重要的人物，最好您族長也要親自出面，這樣能提高我們在 這件事情的規格，以示我們對事情的重視，對日本人的尊重，日本人可是很講究這個的，這個我們馬虎不得。”
族長仙風道骨，但畢竟八十多歲了，但他很痛快說：“屆時我會親自到村口迎接的，這個你不用擔心。”
孫保長高興說：“這樣最好，這件事情我會親自跟日本人說的。”
這件事也就這樣敲定了，那天，族長蔣道義也就站在迎接人羣的最前面，孫保長跑前跑後很活躍，也是他站在條凳上第一個看到日本人來了，指揮所有的響器都響起來，儘管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但也足能夠釀造出一個熱鬧的場面來！
日本鬼子越走越近，漸漸都能看清他們的嘴臉，那片屎黃是日本人軍服的顏色。日本鬼子真多，兩路縱隊沿着大路壓過來，他們有車有馬，後面看不到尾巴，所到之處塵土滾滾，地面都被他們踩得咚咚作響。
那天的鬼子是出動了一千多人，是集中了威海、牟平大部分鬼子，是被一個叫清水的住威海的海軍陸戰隊的中佐指揮官指揮，他們的任務是到龍虎山掃蕩哪裏駐紮的八路軍五支隊十三團，那一天駐牟平的警備隊司令官辟穀少佐也在其中，他是輔佐清水中佐指揮這一仗的。
五支隊十三團是膠東八路軍的主力團，清水中佐和辟穀少佐他們在龍虎山哪裏撲了一個空，連八路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哪裏的老百姓也都堅壁清野跑進了山裏，鬼子就想發泄報復也找不到對象，清水中佐指揮炮兵沒有方向到處打了十幾炮，就跟辟穀少佐帶領這一千小鬼子返回來，回來的路上反遭多枚地雷襲擊，死傷了三十幾個士兵，這讓清水中佐很是鬱悶，遠遠看桃園莊村口有數百人舉着太陽旗，道路兩邊擺滿了慰問品慰勞他們，心情自然大好，就揚鞭在馬屁股上狠抽一鞭，他們的幾匹馬就跑到了隊伍的前頭，很快就來到了桃園莊的村口，這些迎接他們的老百姓的面前！
桃園莊的老少除了孫保長接觸過日本人，大多數人都不瞭解日本人，也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日本人、日本鬼子，日本人矮子居多，看上去大多數就是一米六左右，不過各個都很壯實，看得出來他們的伙食都不錯，有肉喫，能喫飽飯，不像國民黨的軍隊，雞排骨的人居多，鬼子武器裝備精良，前後裝子彈的皮盒子沉甸甸的，不用說彈藥很充足。
桃園莊這些村口上歡迎小鬼子的老少爺們看到大批日本鬼子的到來，人人心裏都敲着小鼓，土財主蔣仕炎一個勁往後退，本來站在前排萎到了人羣中間，他感覺這些小鬼子就是來要他命的，一個個凶神惡煞根本就不像人，他根本就不敢看小鬼子一眼，一直都是低着頭。
族長蔣道義很鄭重地站在最前面，所有的人中間位置，一邊是孫保長，孫保長遠遠就對日本人鞠躬作揖，雙手抱拳打鞦韆一樣作大揖，這是行大禮，已經連續做過好幾次了，看得出來孫保長很興奮，洞房花燭一樣咧着合不攏的嘴！
族長心裏不痛快，覺得孫保長過分了，作大揖就是天地父母也不過三四個而已，做四個的還是對已經過世了的父母牌位行的大禮，日本人是甚麼不就是日本人麼，他高不過你的父母天地！
族長的另一邊是舉人老爺蔣仕臣，蔣仕臣乾巴癟瘦，腰弓如龍蝦，三根筋舉着一顆大腦袋，大腦袋的後面拖着瘦驢尾巴一樣的花白小**，山羊鬍子，高昂着臉，手裏拿着文明棍，以顯示他舉人老爺與他人的高傲不同。
都說日本人的禮儀是從我們中國學去的，日本人應該懂得最起碼的禮數，比喻見了族長、他舉人老爺這樣的長者有禮貌，應當下馬說話，以示平等，族長七老八十的老人了，站在冷風中這麼長時間，尊老這樣最起碼的禮數應該懂吧？所以，就在小鬼子騎馬走到了近前，根本就沒有下馬的意思，這讓舉人老爺蔣仕臣心裏不痛快！
不知甚麼原因，大概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還是畏懼日本人的刀槍，族長也撐不住給鬼子也做了一個揖，說一句：“太君辛苦了，我代表桃園莊父老送一些慰問品，還望笑納！”
一個翻譯官把族長的話翻譯給了清水中佐聽，清水中佐坐在馬上點頭，高興，說：“吆細，吆細，帝國良民，大大滴好！”
舉人老爺蔣仕臣因爲站在族長一邊，位置顯眼，舉人老爺因爲小鬼子失禮在先，心裏不痛，就一直高昂着頭，在所有人多對鬼子作揖的時候，他沒有動，更沒有給小鬼子鞠躬作揖，並且一直都是沒有說話，看上去很生氣，很憤怒的樣子，因而就特別顯眼，就引起了清水中佐的主意，清水中佐就用蔑視地眼光盯了舉人老爺一眼，但也沒說甚麼，他用馬鞭指着族長問：“你是甚麼人？”
族長哈一下腰，謙遜地說：“就一介草民，家人推舉我管管事而已！”
清水中佐點點頭，眼露兇光說：“你爲老不尊，你失禮了，我們鐵軍路過此地就想用兩頭豬幾頭羊把我們打發了？”
族長蔣道義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就慌了，不知道怎麼辦，不知道該說甚麼好，看孫保長，孫保長立刻看他熟悉的窩瓜小隊長，窩瓜小隊長不看他一臉冷笑；族長又看舉人老爺蔣仕臣，舉人老爺蔣仕臣一聽鬼子軍官說自己方面失禮了，就更加憤怒，這不是胡說八道麼？
舉人老爺蔣仕臣非常生氣，終於憋不住了，說：“孔子曰：禮者，理也，所謂的禮就是做人的道理；荀子曰：禮者，養也，也就是做人的素養。你失禮在先，根本就沒有資格談禮！”
清水中佐笑了，問：“是麼？你是甚麼人？”
蔣仕臣大言不慚、正氣凜然地說：“晚清最後一屆舉人老爺，蔣仕臣是也！”
清水中佐聽後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嚴肅下來，一下拔出指揮刀，指揮刀在正午的陽光下面閃爍了寒人心底的青光，清水中佐將刀鋒放到自己面前上下看了一遍，又看舉人老爺蔣仕臣的腦袋說：“禮，說得很好，孔子荀子說得都不錯，你也配跟我說禮？有一種禮你們中國人就不知道，今天我就來告訴你！”
清水中佐說着指揮刀一揮，刀光一閃，只聽“唰”地一響，舉人老爺的腦袋就脫離了脖頸，齊肩膀被砍了下來，落在地上打了幾個咕嚕，舉人老爺孤零零的腦袋說不出話來，瞪着眼睛全是迷茫，那立着的沒有頭的肩膀，在竄出一腔黑血後向前跌倒，族長被舉人老爺蔣仕臣的黑血糊了眼，愣在那裏，實在搞不明白日本人隨便就能殺人！
清水中佐用手絹擦着刀口上的血問族長：“你知道怎麼失禮麼？”
族長不能回答，孫保長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喊：“哦次卡累撒嗎得西他、哦次卡累撒嗎得西他、哦次卡累撒嗎得西他！”
清水中佐吼：“女人，女人，我們要得就是你們的女人，我們要得你們不給，你們給的我們不要！”
族長、孫保長，以及所有迎接在村口的一色老少男人們都愣住了，清水中佐一揮手，鬼子兵端起了機槍掃向他們，站在前排的族長那些人在槍彈中第一波倒下去，後面還沒有倒下的男人們撒腿就跑，向村子裏跑，鬼子嚎叫着惡狼一樣追殺他們，撲向桃園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