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證人
敲門進來的是秦家小姐秦思齊。
從小捕快的原生記憶中來看，這個秦家在當地也算望族，尤其是秦思齊家這支，那是有親伯父在京做官的！
莫說小小一個醫館，她就是去敲縣太爺家的門，縣太爺夫人也得笑臉相迎。
秦思齊被迎了進來，一眼看見被裹得滿身繃帶的楚黎，人都愣住了。
“楚大哥，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出城拿賊的時候受了點小傷，不過你宋姐姐打算不計代價地救我，想來沒事的。”楚黎道。
秦思齊進門的時候，他才從小捕快那零碎的記憶中翻出前因來——
原來昨夜捕快去取訛詐的銀子時也並非全無準備，他提前給死者的妹妹秦思齊投了字條，告訴她自己知道秦思月是被害，約她翌日城門口見。如果他沒來，那就是出事了，讓她報官。
這一招在楚黎看來屬實千瘡百孔。
提前報信給苦主家人，除了提高自己交易風險之外還有甚麼用呢？哦，如果他不接手這個角色的話，可能這位秦思齊妹妹還能給小捕快收個屍。
主角人設原本是個雷厲風行橫行鄉里多年的惡霸，竟然做出這麼沒有安全意識的事，人物邏輯前後不一，差評！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捕快這個腦殘決定最終還是幫了他這遊戲玩家的。爲玩家的體驗稍微犧牲一點點邏輯，也不算太離譜。
總歸，有秦思齊這麼一招呼，宋瑤珠今日是殺不了他了。
“你說找我有急事，是甚麼事？”楚黎問。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秦思齊眼圈就紅了：“楚大哥，我阿姐的案子沒立案就結了。仵作非說是她自己跌水裏溺死的。”
“思月沒了？”宋瑤珠神色震驚，且有悲意，顯然她與秦家姐妹關係都不錯。
“是。”秦思齊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哽咽不已，“宋姐姐，我現在沒法與你細說，若楚大哥無性命之虞，你治好他後我能帶他走嗎？昨夜他就傳信給我，說姐姐是被人害的。我如今急着去敲鳴冤鼓，有楚大哥這證人在，想來會容易些。”
宋瑤珠打量了楚黎一番，狐疑道：“你當真可作證，爲思月翻案？”
中了軟筋散的楚黎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只能點頭表示。
宋瑤珠扭頭就朝裏喊：“小陳，拿我醫箱來，再給楚爺端碗熱湯！要第三個小竈裏的那種。”
沒多久，小夥計就送了東西來，宋瑤珠就手腳麻利地給楚黎治傷、固定受傷的手腳，再灌下一碗熱湯後，楚黎身上軟筋散的毒就解了。
“行了，人你帶走吧！”宋瑤珠就親自扶楚黎上了秦思齊的馬車。
楚黎沒想到這水性楊花還市儈的宋瑤珠，還有如此仗義的一面，爲了給秦思月翻案，就連自己的事被捅破的風險也不管了。
略一思索，楚黎就藉口讓秦思齊去幫他取落在醫館內的腰牌，把人支開了。
“宋姐難道不怕我去縣太爺的時候，先捅破你的事嗎？”他忽然小聲問宋瑤珠。
宋瑤珠聞言，身上又是一陣紅光耀目，但最終還是消弭了。她只是咬牙切齒地瞪他：“你敢！”
楚黎確認她是真仗義，便直接道：“簪子在望月湖畔楓葉林裏那株老樹的樹洞裏。你伸進去摸摸，一定能找到的。”
一般這種仔細刻畫過，人物有複雜度的角色，都不是普通的npc，結個善緣說不定會有好處。
而且，他現在在醫館的目的也達到了，完全沒有必要再扣着金簪這個道具，徒招宋瑤珠的仇恨值。
宋瑤珠一雙妙目怔怔，有點難以置信。
楚黎道：“宋姐，您可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兒？”
那可是她幽會情郎的地方，怎麼可能忘記呢？
宋瑤珠耳根發燙，狠狠剜了他一眼：“如果不在，姐姐就親自去剝你的皮！”
說着，她從給楚黎的那堆藥包中翻出了一隻小包來，直接拿走了。顯然，那個小包不是甚麼好東西！
楚黎看着她身上完全徹底消失的紅光，心道：辛虧老子經驗豐富。
“楚大哥，我都找遍了，沒有看見腰牌啊！”秦思齊折了回來。
楚黎就摸了摸自己腰間，臉上露出有點抱歉的笑容來：“對不住，腰牌還在我身上呢，我真是傷糊塗了，騎着馬找馬。”
“找到就好，那咱走吧！”秦思齊心中只掛念着給姐姐翻案，也沒發現宋瑤珠和楚黎之間非同尋常的氣氛。
上馬車之後，楚黎就問起了今日結案的情況，秦思齊才穩定下來的情緒又開始激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愣是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楚黎十分無語，心道：你哭成這樣，我還怎麼讀劇情吶？
但他也理解這種痛失至親，還不能爲至親洗冤的悲傷，所以就招手讓外面跟着的小丫鬟翠兒上了馬車，朝她問情況。
“楚公子，是這樣的。昨日我家大小姐過身，遺體上有很多淤青，脖間也有指印。可今日仵作驗屍，卻非要說大小姐是失足溺死的，至於指印和身上淤青，全都推給了她自己磕碰，自己掐的。”
“他放屁！”楚黎道。
秦思月身上的淤青，分明是魏**那惡少行不軌之事時弄出來的，這是捕快楚黎親眼所見！至於脖子上的指印，想必也是後來魏**殺人滅口時下的毒手。
“那陳仵作定是被收買了。”秦思齊道，“反正，我是一定會告到底的，姐姐死那麼慘，我一定要爲她討一個公道。縣太爺管不了，我就告到知府大人那裏，知府大人管不了，我就告御狀。”
“哎喲，我聽說上京告御狀，是要脫了衣服滾釘板的。咱儘量縣城事縣城畢吧！”翠兒一臉緊張，而後殷切看着楚黎：“楚爺，您昨日說要去拿大小姐被害的證據，您拿到了嗎？”
楚黎苦笑着搖了搖自己打了繃帶的左手：“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拿到了嗎？”
翠兒一臉失望：“那到時候可怎麼幫我們作證呀？”
楚黎沉着臉，冷冷道：“雖然物證我沒拿到，但我這個目擊證人卻還沒死，放心，定要兇手伏法！”
魏**既然已經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楚黎要是不主動出擊，像昨天那樣的亂棍打殺肯定會有第二次！
而秦思齊原本只以爲楚黎最多知道點甚麼，萬萬沒想到，他竟是目擊證人，她眼睛都亮了，心中那點渺茫的希望也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楚大哥，你真的看到了嗎？那殺我姐姐的人，到底是誰呀？”
“魏**。”楚黎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秦思齊聞言怒目圓睜，粉拳一拳捶在了車壁上，“這登徒子一直就覬覦姐姐的美貌，還在姐姐已定親的情況下，幾次三番上門求娶，沒想到……”
想起秦思月遺體上那些痕跡到底是怎麼來的，秦思齊又“嗚”地哭了起來。
馬車就在骨碌碌的車軲轆聲和秦思齊的“嗚嗚”哭聲中到了縣衙大門口。
到了後，翠兒先下車去敲鳴冤鼓，結果沒敲兩下就被捕快攔下了：“你是甚麼人？這鳴冤鼓也是你想敲就敲的嗎？”
這時候，秦思齊扶着楚黎下車了。
“三哥，你快點進去跟縣太爺稟報吧。秦家小姐狀告魏**強暴殺人。”
然而，張三看到楚黎之後，整個人就跟見鬼了一樣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驚恐不已：“你你你，你沒死？”
楚黎的眼神頓時冷厲起來。甚麼人會驚訝他竟沒死這件事呢？
要麼是兇手，要麼是看見他被殺的目擊者。
楚黎可不覺得，三更半夜的亂葬崗會有甚麼目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