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我的手在顫抖，但我卻不願哭出來。
在這麼高檔的餐廳裏失聲痛哭太有損我的形象。
我獨自點了菜，挑了最貴最好的點，然後一點點把自己喫撐。
如果那一天你也在這家餐廳的話，就會看見一個坐在落地窗旁邊的女人，像個傻x一樣，先是等了好久餓得要死，緊接着又一個人點菜，喫到要吐。
可笑......
我把沒喫完的菜打包帶回去。
回到家，屋子裏一片冷清清，季明果然不在。
我洗完澡呆呆地躺在牀上，腦海裏不斷浮現出季明和任憶的故事。
我和季明是在大三那年確定關係的。
在這之前，他與校花任憶是我們學校的一對璧人。
他們倆一個是校草，一個是校花，當然登對。
我當時只是學校裏一個以成績出名的女孩，不懂化妝不會打扮，看起來土裏土氣的，我這樣的人會傾慕季明再正常不過。
但我也只是在一旁看看，羨慕一下別人的愛情。
季明會爲了任憶，騎行十幾公里，買她最愛的最先上市的新鮮草/莓；
還會爲了她，在冬夜裏送上一份暖胃小粥，只因爲她說一個人睡有點冷，想他......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永遠是那麼溫柔包容，充滿了耐心。
他會叫她：小憶，小憶......
他稱呼我時，卻只有直呼其名。
任憶本來就是個性張揚，明豔漂亮的女人，那個時候，她和季明之間的點點滴滴都被她上傳到網上，大家都能看見他們倆的神仙愛情。
所有人都以爲，他們會這樣走到最後，從校服到婚紗。
包括我。
結果，大二結束的那個暑假，這對情侶分手了。
任憶不告而別，和另外一個男生遠赴英國。
季明還是開學的時候才得知這個消息，失魂落魄的他在雨裏站了一天，他一直等在任憶宿舍樓下，還在期盼着那個不可能出現的身影。
一連大半個月，他都是這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看不下去了，藉着導師一個課題要選新人入組的機會，我把季明選了進來。
手把手地帶他，一天天地陪他，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他終於一點點走出來，終於變回了那個陽光的大男孩。
我們在一起是在那一年的冬天。
我和他一起沿街喫麻辣燙，他突然問了我一句：“單敘晚，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心頭猛地一跳，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睛：“原來你也不傻啊。”
“那我們......要不要試試在一起？”
我沒有猶豫，立馬答應了：“好。”
我知道，我和任憶比起來差太遠了，以至於她擁有過的浪漫我從沒體會過，但當時的我還以爲這是季明因我改變，還在竊竊自喜。
還以爲，這是他終於成長，變得腳踏實地了。
我卻忘了，男人至死是少年。
只不過，我不是讓他重燃熱血的那個人罷了。
做了一晚上的夢，早上起來時，我頭疼欲裂。
按照正常故事情節來發展，我現在應該發熱，然後柔弱地躺在牀上等待我的男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再來求我原諒，與我舊情復燃。
可事實是......季明一夜未歸。
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體溫計的蜂鳴聲響了。
拿起來一看，36.3°。
呵呵，做甚麼偶像劇的美夢呢，老老實實去上班。
出門前，我把昨天打包的行李叫了輛車先送到我表姐柳柳家。
柳柳給我打電話，張口就來：“分手啦？”
我：“你能有點同情心嗎？不會問得婉轉一點？”
“不能。”她在電話那頭笑得停不下來，“我早說你該分手了，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懂嗎？”
柳柳上個月剛失戀，現在在她眼裏所有男人都是壞蛋。
我也確實無法替季明說好聽的話，難看的事情都做了，我現在想的就是好好地安靜地分手。
腦海裏冒出分手這個念頭時，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這想法突如其來，又是那麼理所當然。
掛斷電話，我去公司上班。
季明已經有兩天沒來了，公司沒有他，依然運轉良好。
因爲這裏有我。
我一直忙到下午三點多才能喘口氣，中午太忙，我連午餐都是隨便對付過去，這會兒餓得不行，趕緊讓助理去幫我拿外賣。
等了半天外賣，助理卻小心翼翼地來告訴我，我點的下午茶被季明拿走了。
“他來公司了？”我皺眉。
助理：“是......我剛拿了外賣來，紀總就過來拿走了，他說、他說您不喜歡喫豬扒包。”
我快被氣笑了。
我是不喜歡喫豬扒包，但我現在真的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
要不是因爲還有個線上文件等着我籤，我現在就想去餐廳大喫一頓，還用得着點外賣？
選豬扒包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爲這家店離公司最近，他們家只有奶茶和豬扒包。
現在我忙了一整天，這份餐點居然被季明拿走了！！
毫無理由，沒有預兆。
憋了好久的火氣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我給季明打電話：“你在哪兒？”
“我已經在外面了，有個客戶......”
我打斷他的話：“麻煩你十分鐘內，把我的下午茶送回來。”
“你不是不喜歡喫豬扒包嗎？”他納悶了，“而且我已經在開車了。”
“現在給我送回來！”我前所未有的強硬，“立刻馬上！”
“單敘晚，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一個外賣而已，你就這樣發火，真是不可理喻！”
突然，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柔柔的聲音。
她說：“算了，敘晚可能也想喫，給她送回去吧。”
“不行，我可不慣着她，她憑甚麼霸佔自己不喜歡喫的東西？這不是浪費嗎？”
季明振振有詞。
我剛要說甚麼，電話被他掛斷了。
渾身冰涼，我能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背後瀰漫。
剛剛那個聲音是任憶的。
而豬扒包是任憶喜歡喫的。
“靠。”我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趴在辦公桌上連哭帶笑。
最終，我還是餓着肚子完成了全部的工作，回去時，我已經餓得兩眼發暈。
關鍵時刻還是助理有用，她給我帶了一份砂鍋粥。
喝着暖暖的粥，我覺得胃裏舒服多了，那翻江倒海的感覺壓下去不少。
喫完後，我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季明不在，剛好方便了我搬家。
能帶走的我都帶走，帶不走的直接丟掉，比如情侶牙刷、拖鞋甚麼的......看着添堵，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單敘晚，你像個白癡。
下樓丟垃圾時，我遇到了回來的季明。
看見我，他臉色還是不太好。
我知道是因爲我讓他在白月光面前沒了面子。
他一直都這樣，對外看起來像是成熟了，其實骨子裏始終沒變，過往幾年都是我在幫他收拾爛攤子，我以爲他能明白這是我們在配合，我在彌補他的不足，現在看來顯然是我一廂情願了。
我把一大包東西丟進垃圾桶，停在原地靜靜地看着他。
“鬧夠了沒有？”
他不耐地問我，那雙眼睛透着濃濃的不快。
“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我問。
突然，他像是想起來甚麼似的，瞪大眼睛後一陣慌亂：“我......那個，臨時來了個客戶，所以晚上我就沒去喫飯，對不起啊，敘晚......”
呵呵......
終於知道道歉了。
只可惜，這道歉來得太晚。
我......已經不需要了。
我打斷他的話：“你可以去見客戶，但你爲甚麼不給我打個電話說一聲？無故爽約，讓別人等你這麼久禮貌嗎？”
“一件小事而已，你至於這麼上綱上線？”他眉間緊皺。
“少甩鍋了，分明就是你隨口邀約，然後又把我忘得乾乾淨淨，現在還不允許我因爲這件事生氣，季明，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我眯起眼睛，冷冷笑着，“還是你覺得，我就應該對你的呼來喝去逆來順受？沒有一點自己的脾氣？”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那個新客戶是姓任嗎？”我嘲弄地勾起嘴角，“那麼我很期待，下週的會議上你可以把這位客戶帶來的項目跟大家分享，纔不枉你到人家家裏陪了一整夜。”
瞬間，季明臉色發白，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轉身上樓，季明跟了上來。
我提着一隻包又出門，他拽住我的胳膊：“你要去哪兒？”
真奇怪，明明這人已經不在意我了，這會兒語氣里居然還有一點緊張。
我：“出差，晚上的飛機，明天上午十點參加商業精英峯會。”
說着，我嘲弄地回眸，“紀總，你該不會忘了這個行程吧？”
季明想起來了，滿臉尷尬：“抱歉，我忘了......我不是故意的。”
“可以理解，畢竟陪伴你的初戀更重要嘛。”
我冷嘲熱諷。
“你不要這樣說話，小憶不是那種人......”
看着他拼命維護任憶的樣子，我的心徹底死了。
去他媽七年的感情，我不要了。
我笑了笑：“她是哪種人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我只告訴你，下週之前搞不定你的新客戶，你就等着被攆出公司吧。”
“還有，我們的戀愛關係到此爲止，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