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夜鶯記了一大串人名，記好之後，也理清了朱氏家族的脈絡。
家主，朱七。
往下是一門三兄弟，朱志文、朱志武、朱志國。
旁支，宗族七兄妹，朱大河、朱大友、朱大鵬、朱雪晴、朱夢蘭、朱大勝、朱蘭芳。
再往下，是家族裏小輩，朱小婉、朱小磊、朱小帥……這就多了。
朱氏家族有40多號人，這還只是嫡系的親友，姨表親、乾親戚之類的沒有算，如果算上，差不多有70號人。
人挺多，有出息的沒幾個，混的最好的是朱志國和朱志武，一個開飯店，一個做建材，做建材的是朱志武，正因爲做建材，纔跟萬德地產的趙瀚城扯上關係。
記完之後。
李雲鶴找個藉口出去，到病房外面一伸手，夜鶯把那張記滿了人名的紙遞過去。
他低頭查看。
夜鶯滿臉興奮的問道：“師父，是不是要大開殺戒了？讓我來好不好，我還沒有殺過人呢，你教我的那些殺招，我都沒用過，這次正好派上用場！”
話剛說完，頭上捱了一巴掌。
李雲鶴瞟她一眼：“別亂來，朱家的人再不是東西，也是老爺子的親人，他們有恩怨，但並不是生死仇人，這是家事，懂不懂？”
夜鶯纔不懂甚麼家事呢，她連個男朋友都沒談過，揉着腦袋：“那你讓我記那麼名字幹甚麼？”
“帶上這個名單，去找周衝。”
“周衝，你在國外的那個私人醫生？他好像回國當院長了，聽說管着好幾家大醫院。”夜鶯忽然一拍手：“那傢伙就在潭州市。”
他在朱志武的名字上畫了個圈：“告訴周衝，這幾個人，一律不準就醫！”
……
東昇花園，朱志武家。
朱志武和韓素英兩口子，正在談論昨天的事。
“老公，咱們昨天那麼對大哥，是不是有點過了？”
“甚麼大哥，他根本不是我親哥！”
朱七是個老革命，參加過滇緬反擊戰，在滇西有過一個女人，那女人生了朱志文，後來西南戰事勝利，朱七帶着土著老婆和朱志文，一起回家鄉。
他家裏還有個剛過門的老婆，劉三妮。
解放後，政策跟以前不同了，你不能有倆老婆啊，必須二選一！
朱七不知道該選誰，這倆老婆就鬧開了，他明媒正娶的老婆劉三妮，是個潑辣的女人，孃家人離得近，也挺厲害，三天兩頭提着棍棒去他家鬧事，把那個滇西來的土著姑娘，打的鼻青臉腫。
折騰了半年，那滇西的姑娘受不了，上吊死了。
家裏太平了。
劉三妮後來給朱七生了朱志武和朱志國。
所以朱志文和朱志武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朱志文把他們當兄弟了，朱志武可沒有，在劉三妮的唆使下，打小就跟他劃清了界限，飯都不在一個桌上喫！
幾十年過去了，依然如此。
說起昨天的事，朱志武一臉冷笑：“現在求上門來了，當初幹甚麼去了，當初我讓他把閨女嫁給趙瀚城，他不幹，害的老子錯過了兩百萬的生意，我憑甚麼收留他？”
“聽說他昨天離開咱們家，跳河自殺了。”
“死了沒？”
韓素英搖頭。
朱志武從小跟朱志文一塊長大，怎麼說也一起生活了很多年，聽說他沒死，竟然露出一副很遺憾的表情，冷冰冰的回了句：“他早該死了。”
這是他們朱家的事，韓素英懶的多管。
閒話幾句，說起劉三妮！
劉三妮得了一種名叫顱內動脈瘤的病，必須手術，這個手術非常難，價格不菲，也不是一般醫生能做的，聽說成功率最高的是人民醫院的海歸專家，周衝！
爲了手術，朱志武把老孃送到醫院，等着周衝安排手術時間。
“別愣着了，該去給咱媽送飯了。”
“哦。”
夫妻倆把做好的飯菜盛上，又從家裏提了點水果，去醫院看劉三妮，走的是近路，正好路過急診科，看見急診病房外面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定睛細看，竟然是李雲鶴！
只見李雲鶴拎着個尿壺，去衛生間倒尿。
婚禮上的時候，朱志武就看不慣李雲鶴，一個廢物似的東西，居然大鬧婚禮，搶走了朱嫣，朱嫣那傻丫頭，竟然也願意跟着他一起過日子。
果然是‘不是一坨垃圾，不進一個垃圾堆’的廢物典範！
朱志武看他不順眼，自然沒好話，見面就是冷嘲熱諷：“你這一輩子，也就能幹幹端屎端尿的活兒了，還活着幹甚麼，不如跟你的廢物老丈人一塊去死。”
一般人聽見這種話，八成會暴走，李雲鶴不一樣，挑了挑眉毛，居然笑了。
誰也不知道他在笑甚麼。
“瞧瞧瞧瞧，不但是個廢物，還是個神經病，腦子有問題，走了走了，甭搭理他。”朱志武羞辱李雲鶴一通，跟老婆去了神經外科。
他們明知道李雲鶴在急診科，是來伺候朱志文的，朱志文肯定也在醫院，一家兄弟，連看都沒有去看，直接去看自己的親孃劉三妮了。
牀位在，沒人。
住院部的廁所在外面，他們以爲劉三妮上廁所去了，禮品往那一擱，坐下等着，等了半天，進來一個護士，那護士問他們：“你們是誰的家屬？”
“劉三妮啊。”
“她已經出院了。”
“甚麼？”朱志武彈身而起：“我是他兒子，我怎麼不知道，又不欠費，誰讓她出院的？”
那護士搖搖頭：“具體原因我不清楚，別問我。”
“人呢？”
“我哪知道，走了兩個多小時了。”
“開甚麼玩笑，我媽七十多了，患有顱內動脈瘤，腿腳不利索，走不了多遠，你說她走了，她怎麼走的，走到哪去了？”朱志武問。
那護士後悔多嘴，逃也似的跑了。
朱志武氣的跳腳，正要追上去問，同房的病友說：“你上來的時候沒看見嗎，老妹兒在樓下躺着呢，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凍死了沒有。”
朱志武和韓素英連忙往樓下跑。
跑到樓下一看，有個老太婆躺着住院部門口，蓋着一牀棉被，寒風中蜷縮着身體，路過的人都以爲是乞丐，旁邊的飯缸裏，扔了不少錢。
朱志武一腳踢飛飯缸，搖晃劉三妮的身體：“娘，你怎麼了？”
也不知這劉三妮是受刺激了，還是凍着了，像癱瘓了一樣，動都不會動了，睜着眼，啊啊的直叫喚。
情況似乎很嚴重。
朱志武讓老婆在這照看着，跑到醫生辦公室大鬧：“你們是怎麼當醫生的，我媽都病成那樣了，你們還往外攆，你們是哪門子的狗屁醫生？”
誰也不理他。
被罵的急了，撂給他一句：“劉三妮是醫療黑名單上的人，信譽有問題，上面不讓收。”
“信譽問題……”
朱志武懵了，在醫院裏來回奔走，問了好多人，都說不清具體原因，朱志武一跺腳，醫院多的是，轉院，把劉三妮背到車上，去二院。
在二院登記的時候，一看身份證，直接拒收！
還是那句話，醫療黑名單上的人，信譽有問題！
真是見鬼了。
開車又帶着母親去四院、九院、中醫院、中西醫結合醫院、仁愛醫院、醫科大二附院、三附院……拒收，拒收，拒收，全部拒收！
天明跑到天黑，朱志武差點吐血。
他幾乎被整個潭州市的醫院給拒絕了一遍，最後被逼無奈，只能把老孃送到社區診所，讓一個實習醫生給扎針，輸上液體，纔算暫時安頓住。
社區診所怎麼看的了顱內動脈瘤？
這不是辦法。
朱志武很發愁，蹲在門口抽菸，把頭髮撓成了雞窩，老婆韓素英哭哭啼啼的說：“到底怎麼回事，爲甚麼所有醫院都不收咱們，跟商量好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