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挑眉輕聲詢問。
“結婚?我和誰?”
我媽有些遲疑,最後清着嗓子回答。
“對面樓的張叔,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條件不錯,彩禮給得也多。你知道咱們家,你爸還欠着若若的車貸房貸呢。”
我這回是真笑了。
張叔今年都五十了,我媽意思是把我嫁給老頭,還要用那彩禮錢給周若的房車還貸款。
真是好算計啊。
4
我媽見我長時間沉默,臉上的表情愈發不善。
她站起身來把浸着湯汁的筷子甩到地上,粗聲粗氣地謾罵。
“我真想不通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懂事的啞巴精!一天到晚病怏怏的和要死了一樣,你就不能跟若若學着點。都是我肚子裏出來的,人家多討喜啊!”
我媽似乎忘了,我小時候也和周若一樣活潑。
直到我發現她厭惡看到我的笑臉,甚至以此爲由頭斥責我從小就是個陽奉陰違只會討好人的馬屁精。
所以自那以後,我就開始在家裏扮演一個沉默寡言、懦弱沒脾氣的角色,至少這樣不會再從親媽的嘴裏聽到更多難聽的話。
我忍住悵然,乖順地道歉。
“我知道了媽,明天我就去。”
得到了我的答覆,我媽這才平靜了些,她像是想到甚麼,眯着眼睛警告我。
“我不管那個戒指是哪來的,總之你不準妨礙你妹妹過好日子,聽明白了嗎?”
我垂下臉,很好地藏住了冷笑。
等到第二天我見到了他們口中會體貼人的張叔時,我再度明確了我媽的偏心程度。
面黃肌瘦的中年男人眼窩深陷,他蓄着青黑胡茬,不斷摳着後背的指甲裏滿是泥垢。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立馬伸手要來拉我。
我不動聲色地躲過,笑盈盈地叫他。
“張叔來這麼早啊。”
說是相親,可這死老頭居然把我約在了中心公園,讓我站着陪他聊天。
他沒摸到我,有些不爽。
“小意丫頭啊,你媽都和你說了吧。今天叫你出來就是熟悉熟悉,咱倆以後早晚得睡到一張牀上的。”
張叔說話的聲音極大,對自己一大把年紀還有機會娶到小姑娘非常得意。
一時間,公園不少人都向我投來詫異同情的目光。
眼見這死老頭越說越離譜,竟然已經開始臆想結婚之後我爲他生幾個兒子了。
我眼睛一轉,猛地跪倒在地抓住他的褲腿,哭得梨花帶雨。
“張叔!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所以我不想瞞着你。我媽她、我媽不是真想讓我嫁給你,她聽說你兒子家拆遷還願意加彩禮錢,準備讓我去勾引你兒子,再把你害死騙走所有東西!”
5
張叔上一個老婆死了沒幾年,只剩下一個兒子。他把那小夥子捧在手心上,肯定忍不了我胡謅的這話。
果不其然,老頭先是不可置信,隨後在看到我無比真誠地落淚後,很快急眼了。
他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我哽咽着起身,裝作尋求幫助的模樣四處張望。
原本還圍在我身邊聚衆喫瓜的路人頓時避我如蛇蠍,陸續離開了。
我難得沒收住臉上的諷刺,卻在轉身的時候撞進一個人懷裏。
來人身形頎長,幾乎遮住了我頭頂的陽光。
我眯着眼抬頭,反應過來後挑眉出聲。
“傅清州?”
叫完之後我才意識到,他並不是傅清州。
兩人雖然眉眼相似,可傅清州容貌冷峻,眼前的男人卻好像一輪暖陽,頰邊甚至還有一顆豔麗無比的紅痣。
察覺到男人詫異的目光,我心頭一跳,立即嬌笑着搪塞。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可我沒想到,男人不喫我這一套。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臉上滿是興味。
“你認識我哥?”
這話一出,身份明瞭。
我瞥了眼他緊握我手腕的手,險些沒端住溫柔的做派。
兩兄弟都是犟種,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勁。
還沒等我否認,男人忽然又笑了,他摩挲着我的手背,輕聲說道。
“你和他找人帶回家的那個野女人長得真是一模一樣啊,你們是甚麼關係?要不要跟我回傅家看看?”
我是真沒法裝不認識了。
橫豎裝不下去,再加上他恰好撞見我變臉的一幕,我索性當場攤牌拒絕。
“我不想跟你回去。”
就在我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我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姐姐,聽媽說你今天去和張叔相親了呀?我覺得你和張叔特別合適,年紀大的會疼人。你倆趕快結婚,我和清州一定去參加你們的婚禮。”
我開了免提接通,裏面傳來周若的聲音。
她嘴像連珠炮似的不停炫耀她在傅家過得有多好,可我通過一旁男人的表情看出,事情好像並沒有周若本人說得那麼誇張。
我輕描淡寫地打斷了周若。
“若若你要是喜歡年紀大的,我可以把張叔讓給你呀。正好,我覺得我比你要更瞭解傅清州。我們是親姐妹,換一下結婚對象也不過分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便氣急敗壞地掛斷了。
換做以前,周若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誰叫她偷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說到底還是心虛。
被她這麼一挑釁,我又恰巧看到了這幾天林超不斷髮來的短信。
無非就是在罵我不肯乖乖被上,影響了他和富婆的感情。
前後不過五分鐘,兩個我這輩子最討厭的爛人接連跳出來,讓我的心情墜入谷底。
我瞥了眼從頭到尾都看好戲的男人,微笑道。
“我改主意了,我跟你回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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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陽比他哥健談,這廝一副笑眯眯的狐狸做派,總像在算計着甚麼。
但不可置否的是我確實從他嘴裏得知了很多。
別看周若方纔在電話裏耀武揚威,實際上自從她被接回去那天起就沒有見過傅清州,只是通過傅家下人的描述和新聞報紙才進一步瞭解傅清州。
一來是因爲傅清州的公司出了點問題,二來是傅清州的母親知道他找了個野丫頭回來,從中阻攔兩人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