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九里壇墓園。
從京市驅車過來,足有兩個小時的車程,溫婉以爲顧廷州是來拜祭已逝親人,卻沒料到他來到一座年輕女孩的墓碑前。
這座墓坐北朝南,建在一顆百年松柏樹下,是塊風水寶地。
溫婉看到墓碑刻着的名字:洛笙。
關於洛笙的生辰八字都有,就是沒有貼照片。
以溫婉的瞭解,顧家沒有一位叫洛笙的女性,那麼她應該是顧家以外的人。
原來今天是洛笙的祭日。
溫婉有些感慨,才二十歲就英年早逝,確實是惋惜了些。
顧廷州把一束白菊放到墓碑前,伸指腹輕撫“洛笙”兩字。
從溫婉的視角看去,男人那雙向來冷峻的眉眼變得無比柔、軟,她心裏微微一詫。
從未在顧廷州嘴裏聽到過洛笙的名字,應該是他的心上人吧,溫婉心裏默默想着。
夕陽低垂,墓園寂靜無聲,溫婉陪着顧廷州站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
從墓園出來,溫婉照常充當司機坐到駕駛座:“顧總,您現在要回哪?”
“回御園。”
那是顧廷州位於南山的山頂別墅,溫婉立刻發動車子。
四十分鐘後,車停穩。
“顧總,御園到了。”
溫婉從後視鏡看了眼後座,顧廷州扶額閉了眼皮,眉心浮現倦意。
溫婉靜坐等待,很久以後,顧廷州緩緩睜眼。
車窗外的月光投照下,男人那雙狹長深邃的眸底似乎泛着淡淡紅潤,眼尾也紅,右眼角那顆淚痣也顯得妖冶鬱沉。
“顧總,您…還好嗎?”
溫婉開口問道。
顧廷州從來都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氣場生人勿進,可這兩天的行爲卻十分反常。
但聰明的她很快就想明白了,恐怕從昨天顧廷州喝得大醉開始,都跟今天去拜祭的墳墓主人洛笙有關。
在顧廷州心裏,這個洛笙定然十分重要吧!
顧廷州下車,語氣沒甚麼溫度:“把車開回去,明天再開去公司。”
看到顧廷州頎長的背影進入別墅,溫婉踩油門離開了。
到了市區中心,溫婉去了人民醫院。
外婆中風在這裏住院,溫婉請了位護工照看,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車進入停車場,溫婉沒有急着下車,而是打開手提包,拿出強力卸妝巾和一面鏡子。
照着鏡子,溫婉用卸妝巾用力抹了遍臉,從額頭到下巴,蹭了好多下,才把臉上的醜妝卸掉,一張傾城美貌的年輕女孩臉龐出現在鏡子裏。
把臉上的眼鏡摘了,又解開發箍散落一頭如藻般的烏黑長髮,溫婉才推開車門。
到醫院大門口買了袋水果,溫婉提着進入住院部大樓。
從十六樓電梯出來,溫婉穿過走道,迎來一道道驚豔的目光。
一位護士看到溫婉笑道:“溫小姐,又來看你外婆啦!”
溫婉彎了下眉眼,推開一間病房門。
護工李姨是個中年婦女,人勤快,手腳也麻利,正在給老太太擦身體。
溫婉接過溼毛巾:“李阿姨,你回去睡吧,今晚由我來照顧外婆。”
李姨顯得不太好意思,溫婉笑道:“我外婆中風這些天你也累壞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早再過來就是了。”
“那行,謝謝溫小姐,我先走了。”
護工離開後,溫婉扶住陳秀嵐靠坐着病牀,她拉把椅子坐牀邊問:“外婆,你想喫水果嗎?我去洗。”
陳秀嵐沒甚麼胃口,緊握住溫婉的手:“我甚麼都不想喫,只想跟你說說話。”
溫婉笑眯眯:“外婆你想跟我說甚麼?”
“婉婉,我昨晚夢到你外公來找我了。”陳秀嵐嘆了口長氣道,“我這副身體我最清楚,也不知道哪天就走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外婆,你會長命百歲。”
溫婉鼻尖泛酸,她從小就沒了母親,父親另娶有了新家庭,她是外公外婆一手帶大,外公早就離世了,她只剩外婆這個親人。
陳秀嵐忽然從裏衣口袋摸出張年代久遠的泛黃兩寸照片,溫婉看到年輕時候的外婆,旁邊站着個梳兩條大辮子的清秀女人。
陳秀嵐指着那女人道:“婉婉,這是姜阿姨,姜阿姨是我年輕時候的好姐妹,她有個大孫子年輕有爲,聽說人品也不錯,還在大公司上班,你去見見他好不好?”
溫婉眸光一顫:“外婆,你是想讓我去相親?”
陳秀嵐嘆氣點點頭:“我希望我的婉婉有個好歸宿,要是我活着能看到你結婚生子,我這把老骨頭就算死了,也走得安心些。”
溫婉心底劃過震盪,自從母親被人害死後,她一心只想報仇,從未想過嫁人,可外婆年邁多病,也不知道還有幾年活頭,她想讓老人家寬心。
看着陳秀嵐期許的渾濁眼神,溫婉道:“外婆,我答應你去見他一面。”
陳秀嵐露出欣慰的笑,靠着枕頭睡着了。
溫婉從病房出來,她撥了個號。
“阿棠,幫我個忙,今晚去黑了顧氏大樓所有的監控錄像。”
蘇棠一驚問道:“發生甚麼事了?”
蘇棠是溫婉的室友,也是她多年的死黨,兩人一起經歷過生死,溫婉也沒有隱瞞她:“我昨天跟顧廷州發生關係了,他還不知道那人是我。”
“甚麼,你把他給強暴了?”
“不是,是他強迫了我。”
蘇棠在那邊發出一道驚叫:“臥槽,他還真下得去嘴啊!”
溫婉哭笑不得。
“行,這事包在我身上,馬上就去辦。”
掛斷電話,溫婉走回病房。
翌日清晨。
八點鐘護工過來,溫婉就離開了醫院。
進公司前,溫婉又變回了大媽的模樣,她踩着高跟匆匆走去電梯口。
看到顧廷州挺拔如松站那裏,身邊還跟着心腹許濤,溫婉緩了腳步。
男人那雙冷沉的目光掃來,溫婉只能露出一抹恭敬的笑容:“顧總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