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訛錢是不是?你這是訛錢!】
【那麼幾塊爛玻璃幾條爛魚就要十幾萬?】
【你當我好忽悠是不是?】
【想讓我賠你?做夢去吧!我一分錢都不給你!】
韓老太怔了徵,反應過來後撿起那張已經被水泡溼的五十塊錢裝進兜裏,跳着腳罵道。
【信不信由你,我這裏收據發票都有,明碼標價!】
我揚了揚那一沓收據。
韓老太跑過來,伸手就要搶。
我直接塞給了旁邊的警察。
韓老太不甘心,又想從警察手裏把收據搶回來。
早有幾個警察把她攔住了。
【老太太,這些東西不管拿到哪都是證據。】
【你砸了人家的魚缸,就得賠!而且還得一分不少的賠!】
警察把收據裝進包裏,嚴肅地說道。
【我哪知道這東西這麼貴?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一下。】
【對,就是手滑了!】
【這樣,我明天去玻璃廠給你粘個魚缸,再去菜市場給你買幾條大魚。】
韓老太慌了。
當她意識到警察也站在我這邊的時候。
她就知道這次闖禍了,開始推卸責任。
十幾萬塊錢,對她可不是小數目。
她也顧不上我養魚會不會影響她家的風水了。
想買幾塊玻璃粘個浴缸陪我。
【老太太,你開玩笑呢?】
【人家連魚缸帶魚一套下來十幾萬。】
【照你那個賠法連兩百塊錢都花不了吧?】
【你覺得人家能答應嗎?】
這次連警察也看不下去了,直接回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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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的魚缸,輪得着你做主嗎?】
韓老太白了警察一眼,沒好氣地罵道。
【咱們都鄰里鄰居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你總不至於爲難我一個老太太吧?】
韓老太又換上一副笑臉看着我。
這就開始道德綁架了?
砸我浴缸的時候,怎麼不想着我們是鄰居呢?
【老太太,我可不敢爲難你,我只是提出合理訴求而已。】
【而且還有其他賠償呢。】
【你把浴缸砸了,這水都流了出來。】
【我家鋪的都是定製木地板,被水一泡就只能換了。】
【還有兩個臥室裏的地毯,都是純毛的。】
【我也不要求你換地毯了,不過得請專業人士來清洗。】
【還有門口那雙皮鞋看到沒?純手工定製的,五萬多。】
【我就穿過一次,也被水泡了,還有折損的傢俱家電。】
【你別覺得我是在訛你,發票收據我都有,價格清清楚楚。】
【正好警察也在,你要不想賠,那就直接走法律程序。】
我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浴缸算甚麼?大頭還在後頭呢。
我好好的一個家被弄成這樣。
我又不是菩薩轉世,怎麼可能不計較?
要換作其他鄰居,沒準我還能少要點。
可韓老太這種人,讓她少賠一分錢,我都跟她姓。
【天吶,我哪有錢賠呀!】
韓老太一拍大腿,哭嚎起來。
還沒等我說話,她又捂着自己的頭。
【哎呦,不行,我頭暈,我得去醫院!】
說完也不管地上全是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可那一雙小眼睛滴溜直轉,哪有半點犯病的樣子?
警察也看破了她拙劣的演技。
【老太太,你要真難受,我現在就幫你叫救護車。】
【不過就算你住院,該賠我的錢,一分也不能少。】
【你要是沒錢,固定資產也是可以抵債的,比如房產甚麼的。】
我掏出手機假裝要交救護車。
【我...我得回去吃藥...】
韓老太趕緊站了起來。
【老太太,你一把年紀了怎麼跟小孩似的?】
【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
【你就算死了,我也有權索取賠償。】
事到如今,我不介意把話說得難聽一點。
韓老太這種人,就不能對她客氣。
【你...你...】
韓老太捂着心口指着我,氣得臉都紫了。
活該!
【你一個年輕人,哪來這麼多的錢?】
【我懷疑你從事不法勾當,我這是爲民除害!】
【警察同志,我砸了壞人的東西,不需要賠吧?】
裝病不成,韓老太又開始耍賴了。
竟然污衊我的錢來路不正。
不僅無恥,還是個法盲。
【隨便嘍,我的收入證明和銀行流水都有,每一分錢都來的光明正大,我不怕查。】
【還有,我現在改主意了。】
【我不要你賠錢,我要求你把我家恢復原樣。】
【地板必須換新的,要同一品牌,地毯也是。】
【還有魚缸,同一尺寸同一材質,包括裏邊的魚,品種和大小都不能差。】
【而且我要原來那家水族館的,其他家我不接受!】
【現在我要報案,你擅闖民宅,蓄意損壞他人財物。】
【警察同志,你們受理嗎?】
見韓老太還在跟我玩變臉,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7
【當然,保護公民財產安全是我們的責任!】
警察毫不猶豫就答應接案了。
他們早就看韓老太不順眼了。
【明天我會聘請律師跟進這件事,一週內做不到,我將追究你的刑事責任。】
【別想着矇混過關以次充好,我會找專業機構驗收的。】
【在這期間,我會搬到酒店去住,我家的鑰匙會交給物業保管。】
【老太太,提醒你抓緊時間,我這人對生活品質要求高,住酒店也得五星的。】
【這些費用都需要你來承擔。】
我拿出紙筆,把所有被損壞的地方列出一張清單交給警察。
然後回臥室拿出行李箱,裝了幾件換洗衣物。
【對了,還有件事,警察同志,我舉報這個老太太報假警。】
【她污衊我密謀殺人,爲的就是能跟着你們進我家,然後損壞我的財物!】
臨出門時,我又對警察說道。
【你...你個殺千刀的,你坑我!你不得好死!】
韓老太明白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指着我大罵起來。
【老太太,這都是你自找的啊!】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搖搖頭,拉着行李箱離開。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警察會跟進的。
至於報假警的事,也夠韓老太喝一壺了。
儘管起因是她先裝了照妖鏡,我後安了爆閃燈。
可這種事警察頂多就是調解,不至於把特警都調來。
韓老太想坑我,現在把自己給坑了。
到酒店開間房。
我這人言出必行。
說五星級,就是五星級。
總統套房有點過分了,警察也不會支持。
大牀房就行,一晚上也就兩千多。
第二天一早,我跟公司請了半天假,先去了水族館。
一口氣買了十幾萬的東西,我也算是大客戶了。
一進門,水族館老闆就熱情地迎了上來。
【張老闆,前幾天在你這買的東西,你還記得吧?】
我笑着問道。
老闆姓張,我叫他張老闆
【都有出貨記錄的。】
張老闆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不是出了甚麼問題?我這裏是誠信經營,如果設備出了故障,我包退包換。】
【如果魚死了,我也會負責,前提不能是你故意弄死的!】
都說店大欺客,我不這麼認爲。
至少面前這位張老闆就很會做人。
他以爲我是來興師問罪的,先把責任承擔了。
只要不是我的問題,那麼我的損失他來承擔。
【張老闆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事的,而是給你介紹一筆生意。】
我趕緊擺擺手,對這個胖乎乎的張老闆好感倍生。
態度真的能決定一切。
難怪人家能把生意做這麼大。
別看只是一個水族館,沒有幾千萬根本經營不下來。
一聽我是來介紹生意的,張老闆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拉着我去辦公室喝茶。
8
【是這麼回事...】
我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我已經指定她必須在你家購買,所以...】
我沒有說下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明白明白,最近市場波動較大,價格偏高也是正常的。】
【當然,要是你介紹朋友來買,咱們還走友情價!】
不得不說,這張老闆已經活成人精了。
我只說了半句話,他就領會了我的意圖。
【張老闆,你說養魚真的會影響別人家的氣運嗎?】
我忽然想起韓老太那個令人不解的理由。
【不可能,有人養魚的確是爲了增加自己的氣運,就是所謂的風水魚。】
【但影響別人家的氣運,這有點太誇張了,完全是無稽之談。】
【實不相瞞,我懂一些五行八卦,也認識不少方外的朋友。】
【奪別人家的氣運這種事,的確有人做,但從來沒有聽說過用這種方式的。】
張老闆連連搖頭。
【那會不會是你沒有接觸過,其實也有這種可能?】
見張老闆還懂這方面的知識,我不禁起了好奇心。
【天下之大,術法萬通,匪夷所思的方式到處都有。】
【不怕你笑話,我從小就很癡迷這些東西,不然也不會淪落到賣魚了。】
【研究了幾十年,我發現了一特點。】
【氣運這東西確實存在,但唯大者而不信,唯關頭而不現!】
張老闆笑了笑,略帶嘲諷。
【甚麼意思?】
我沒聽懂。
【簡單的說,氣運這東西,相信的人不少。】
【但真正能用到的人不多。】
【要麼大富大貴,要麼福報纏身,普通人的氣運就是雞肋,有和沒有並沒甚麼區別。】
【真正你能運用這些的人,是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張老闆又解釋了一遍。
雖然還不是很瞭解,但我明白了一點。
這些玄學的東西,跟我這種普通人是沒甚麼關係的。
我不會因爲養了一缸魚就一步登天。
韓老太家也不會因爲一缸魚就遭到飛來橫禍。
所謂的奪她家氣運,不過是憑空臆想出來的。
這下我心裏就踏實多了。
離開水族館,我又去了律所。
雖然不一定真的要跟韓老太對薄公堂。
但早做準備沒甚麼壞處。
一週後,我接到了警察打來的電話。
通知我可以回去驗收了。
我一點也不奇怪。
昨天水族館張老闆打電話通知我。
說有個老太太來他店裏按照我的清單又買了一套。
還有兩個警察全程跟着。
除了浴缸裏的幾個擺件外。
其他東西他全部加價百分之二十。
據說那個老太太臉都黑了,一直罵他是無良奸商。
張老闆想讓我抽空去他店裏一趟,把多收的那兩萬多塊錢給我。
我拒絕了。
讓韓老太多花錢只是我對她的懲罰而已。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佔便宜的想法。
至於張老闆賺了多少與我無關,權當是對他幫忙的感謝了。
我聯繫了一家質檢公司。
工作人員帶着儀器設備跟我一起回去。
對所有更換物品的質量進行了逐一檢測。
結果勉強過得去。
有警察和物業雙重監督,韓老太也耍不了甚麼手段。
【行,勉強通過,還有最後一項。】
我拿出酒店的發票,遞給韓老太。
七天,一共花費一萬四千七百元。
之前我就說過了,這錢也是要韓老太承擔的。
9
韓老太拿着發票的手都開始哆嗦了。
看向我的眼神慢慢的恨意。
我估計她都有把我碎屍萬段的想法了。
當場轉賬,在警察出具的結果書上簽字。
這次韓老太砸我家魚缸的事就算是了結了。
【那個老太太,以後你還是注意點。】
【前兩天她的兩個女兒來鬧事,都被我們給攔住了。】
【這次前前後後她花了差不多四十萬,還借了不少錢,心裏肯定憋着火呢。】
【短時間內你最好不要跟她接觸了。】
臨走之前,警察好心提醒我。
警察的好意我很感激。
但我覺得有點危言聳聽了。
這次讓韓老太栽了這麼大個跟頭,我就不信她不長記性。
難不成她還敢來我家砸魚缸?
事實證明,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惡。
尤其是韓老太這種人。
永遠都覺得責任是別人的。
幾天下來,相安無事。
我注意到韓老太家門上邊的【照妖鏡】已經不在了。
我猜測她這次可能是真的服軟了。
便把那個爆閃燈也拆了。
對於這樣的鄰居,即使以後沒辦法友好相處。
但我希望能夠相安無事。
可生活有的時候就是這麼無奈。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我都已經放下了,可韓老太還繼續作妖。
我們又見面了。
還是在電梯裏。
這些天我修改了自己的外出和回家的時間。
爲的就是避免跟韓老太碰面。
可畢竟住對門,說一輩子不見面那是自欺欺人。
氣氛很尷尬。
我看着廣告牌。
韓老太怒視着我,毫不掩飾她的惡意。
要是眼神能當刀子,我早就千瘡百孔了。
【等着吧,吾神不會放過你的。】
【你拿走了多少,都要加倍還回來。】
【你的血,就是吾神的榮光!】
出了電梯,韓老太向左我向右,她突然在我身後說道。
樓道里的燈是聲控的,沒有亮。
昏暗的環境再加上她陰森的聲音。
我只覺得後背一涼,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連頭也沒回,逃也似地回了自己家。
關上門那一刻,我才鬆了口氣。
我真的有點被嚇到了。
其實我是個無神論者。
並不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傳說。
之所以跟水族館張老闆聊玄學。
是因爲我覺得玄學和神話是兩回事。
可能更貼近磁場一類的物質,也屬於科學。
韓老太整天【吾神吾神】的,搞得我也有點動搖了。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可笑。
如果韓老太真的有神罩着。
我也不可能到現在還安然無恙。
所以這個神,只能是韓老太捏造出來的。
想明白這些問題後,我總算踏實了。
同時也意識到一個新的問題。
韓老太並沒有打算善罷甘休。
根據她過去往門上裝【照妖鏡】。
以及報假警混進我家砸魚缸的行爲。
我判斷這老東西沒準正憋着甚麼陰招等機會報復我呢。
10
第二天一出門我就感覺到有些不對。
本來已經進了電梯,我又退了出來。
仔細觀察了一遍才發現問題所在。
韓老太家門上,之前裝【照妖鏡】的地方。
赫然貼着一張符紙。
上邊的符文筆走龍蛇,完全認不出寫的是甚麼。
當然,韓老太願意在自己門上貼甚麼,那是她的自由。
只要不影響到我就行。
問題是,韓老太不光給自己家貼。
還在我家的門沿上貼了一張。
她家的符紙是黃紙紅字。
我家的事綠紙黑字。
光看這顏色就知道不是甚麼好東西。
詛咒?下蠱?
我腦中竄出無數種猜測。
伸手去撕。
那張符紙粘得異常牢固。
也不知道用的是甚麼膠水。
整張紙就像是跟牆壁融爲一體了。
我指甲都快摳掉了,也只摳下來綠豆大小的一塊紙屑。
還是連着牆皮摳下來的。
看着指甲縫裏的白灰。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幹的。
我不由得怒火中燒。
徑直走到韓老太家門前,抬手使勁拍了起來。
大清早的,我拍門的聲音在樓道里迴盪。
【誰呀誰呀?不知道敲門要輕一點嗎?】
韓老太一邊抱怨着一邊打開了房門。
看到我後,她明顯愣了一下。
【你要幹甚麼?敢亂來我讓你傾家蕩產信不信?】
隨即擺出一副兇惡的表情來。
【我家門上的東西是不是你貼的?】
我看着韓老太質問道。
【貼甚麼了?我甚麼也不知道,你別想着訛人啊!】
韓老太矢口否認。
出於保護隱私的考慮。
物業在安裝樓道監控探頭的時候,特意避開了每一家的門口。
也就是說,即使監控拍到了韓老太朝我家去了。
但也不會拍到她貼符文的錄像。
報警或者找物業都沒有意義。
她是喫定我拿不出證據才這麼幹的。
【行!】
我點點頭,沒有再跟她多費口舌,轉身就走。
臨走之前,我用手機拍下了兩張符紙的照片。
上班的路上,我越想越氣。
韓老太的行爲雖然沒有對我造成甚麼實質性的損失。
可這就是癩蛤蟆趴腳背。
不咬人但她噁心人啊。
我得想辦法治治她。
公司樓下就有做小廣告業務的門店。
趁着午休的時間,我進去待了一會。
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個塑料袋。
第二天我特意早起了一個小時。
洗漱完畢後,拿着一塊麪包蹲在門口。
邊喫邊等。
我等着見證奇蹟的發生。
半個小時後,韓老太拎着籃子出門買菜。
見我在門口蹲着,很不屑地哼了一聲。
等她轉身鎖門的時候,整個人瞬間就呆住了。
她家的防盜門上,以及旁邊的牆壁上,密密麻麻貼滿了小廣告。
開鎖的,通下水的,還有做大保健的。
各種各樣足有幾百張。
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這些廣告上都沒有聯繫方式。
就是純廣告。
【哪個天殺的乾的?】
韓老太哀嚎一聲,扔掉籃子,手忙腳亂地撕了起來。
沒錯,我昨天中午就是去做這些小廣告了。
不用刷膠,隨撕隨貼。
雖然膠水的質量比不上韓老太用的那種。
但也不是輕易就能撕下來的。
我可是特意定了半夜的鬧鐘,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把這些小廣告貼完的。
韓老太撕了好一會,也沒撕下來幾張。
手指上沾滿了碎紙屑。
如果說她家門口剛纔還是一面廣告牆的話。
那現在就是一面又破又爛的廣告牆。
看着韓老太又氣又惱的樣子。
我心裏那叫一個爽。
活該!
誰叫你折騰我來着?
你以爲就你會貼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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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你乾的?都是你貼的吧?】
韓老太突然反應過來,氣沖沖地走過來指着我問道。
【貼甚麼了?我甚麼也不知道,你別想着訛人啊!】
我把韓老太昨天對我說過的話,一字不差如數奉還。
【你...】
韓老太又開始哆嗦了。
【你甚麼你?我要去上班了,好狗不擋道知道不?】
【你堵在我家門口乾甚麼?想偷東西?】
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麪包屑,繼續用語言刺激她。
不是我的素質低到喜歡欺老凌幼。
實在是韓老太這種人不配讓人客氣。
動不動就裝神弄鬼的。
要不是有法律約束着。
我連嘴都懶得動,直接動手。
【你還敢罵我?有人生沒人教的東西,你給我站住!】
韓老太張開雙臂藍在我面前。
大有一副我要走就從她身上踩過去的架勢。
【老東西,你是吃了屎嗎?我警告你,再罵人就對你不客氣了!】
我一下子火了。
韓老太的嘴也太髒了。
相比之下,誰纔是那個沒有教養的人?
【你還敢打我不成?你動我一下試試?賠不死你!】
韓老太往後縮了縮,但很快又鼓足了勇氣。
【打你?我還嫌髒了自己的手呢。】
【你活了這些年,人品都活到狗肚子裏去了。】
【也就碰瓷訛錢這點出息了。】
【我要想收拾你,都不用我自己動手。】
【隨便花個百八十萬的,有的是人替我教訓你!】
我冷笑着說道。
這話有點吹牛了。
百八十萬我雖然能掏得起,但絕對不會用在僱兇傷人這種事上。
充其量就是嚇唬嚇唬韓老太而已。
【你這是威脅恐嚇,你給我家門外貼了這麼多東西,我要投訴你。】
萬幸的是,韓老太被我唬住了,後退了幾步給物業打電話。
其實想想也正常。
韓老太這種人還是很惜命的。
不然也不可能信一些神啊鬼啊的。
不就是爲了長壽,能多享幾年福嗎?
我的性格讓她見識到我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
她砸了我一個浴缸就賠了四十萬。
也讓她相信我有這個財力。
所以她毫不懷疑我真的能幹出僱人行兇的事。
我也沒有強行離開。
說實話我現在其實也有點慌。
要是韓老太不講武德躺下了。
那我可就惹下麻煩了。
她竟然聯繫了物業。
我也巴不得能來幾個人證。
【你們看看,我家的門被貼成甚麼樣子了?】
【我年年交物業費,你們就是這麼管理的?】
物業的人一來,韓老太立刻有了發火的對象。
指着自己慘不忍睹的大門叫個不停。
幾個物業的工作人員面面相窺。
我們小區的物業管理還是很嚴格的。
沒有門禁卡根本就進不來。
韓老太家被貼成這樣,很明顯就是小區住戶乾的。
我和韓老太的矛盾鬧得不小,物業上的人也知道。
此刻看到我也在場,他們自然而然就聯想到了我身上。
只不過他們也一樣沒有證據,不好說甚麼而已。
【現在物業的人來了,你還是老老實實承認吧。】
【我的要求不高,把門和牆恢復原樣就行。】
韓老太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估計是覺得物業會給她撐腰吧。
【承認甚麼?我甚麼也沒幹啊!】
【拿不出證據,我告你誹謗啊!】
我雙手一攤,很無辜的樣子。
【你要碰瓷去找別人好不好?上次讓你賠了四十萬,還沒長記性?】
我挖苦了韓老太一句,趁着有人在,趕緊離開。
物業的人自動把路讓開。
12
【對了,也不知道那個要遭雷劈的狗東西在我家門上貼了這東西。】
【摳也摳不掉,你們幫忙處理了吧,有勞了!】
我趁機指着家門上方那張綠色的符紙說道。
是誰幹的?
在場的人都一清二楚。
估計韓老太氣得要吐血了。
下班回家,物業果然已經處理乾淨了。
不僅剷掉了原來的符文,還重新刷了一遍牆。
再看韓老太家,也都收拾乾淨了。
不光是小廣告,原來那張符紙也剷掉了。
看來物業還是很盡心的。
我忽然有些內疚。
這本來是我和韓老太之間的矛盾。
卻把物業連累了進來。
害得他們出力幹活。
猶豫了一下,我轉身下樓。
在小區外的水果店買了幾箱水果,讓老闆幫忙送到物業辦公室。
推門進去,正好早上去的那幾個人都在。
【不好意思啊,今天麻煩你們了。】
【一點小心意,還請笑納。】
我招呼水果店老闆把水果搬進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
物業的人一看我這態度,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連連道謝。
【那個韓老太不是甚麼善茬,跟小區業主鬧過不少矛盾。】
【你沒必要和她鬧得那麼僵。】
【她一把歲數了,打不能打罵不能罵的,真鬧起來還是你喫虧!】
收了我的水果,物業的工作人員明顯熱情了許多。
隻字不提早上的事,儘管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誰幹的。
反倒是好心勸我不要再招惹韓老太了。
我心說我才懶得招惹那個老東西呢。
明明是她要惹我。
第二天早晨一出門我就愣住了。
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記憶混亂。
怎麼家門上方又出現了一張綠色的符紙?
我記得昨天明明被物業清理乾淨了。
再看對門韓老太家。
也是一樣。
黃紙紅字的符文貼得端端正正。
肯定不會是我記錯了。
只有一種可能,韓老太昨天半夜又重新貼上去的。
我翻出手機裏的照片對比了一下。
發現這兩張符文跟之前那兩張一模一樣。
我第一反應就是把韓老太叫出來臭罵她一頓。
可抬手拍門那一刻我忍住了。
就算把韓老太叫出來又能怎麼樣?
無非就是重新上演一出口水戰而已。
她不嫌丟人我還嫌麻煩呢。
回頭買個鏟子自己鏟了吧。
我決定嚥下這口氣。
正要走,忽然聽到屋內傳來了韓老太的聲音。
【天靈靈,地靈靈,吾神快顯靈。】
【奴婢別無所求,只盼吾神大顯神威,好好教訓對門姓楊的傢伙一頓。】
【被車撞死,被水淹死,被磚頭砸死,最好是全家三代死光光!】
【吾神若能滿足奴婢的心願,奴婢願盡心盡力侍奉吾神!】
13
一股血從腳底湧上頭頂。
我的身體晃了晃,差點沒摔倒。
我知道韓老太不是甚麼好東西。
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惡毒。
不僅想讓我慘遭橫死,還想讓我全家死光!
這哪是一個人,分明就是個披着人皮的惡魔。
我沒有再聽下去。
我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做出甚麼衝動的事來。
到了公司我也沒心思工作,滿腦子想的都是韓老太。
我覺得很奇怪。
她兩次貼符紙,還都是一模一樣的。
難道這符紙有甚麼講究,才讓她這麼迫不及待。
白天剛鏟了,晚上就貼上。
還有她說的那些話也很奇怪。
她總是把【吾神】兩個字掛在嘴邊。
我一直以爲她信奉某個神靈。
可正常的信仰不都是說【弟子】如何如何纔對嗎?
她爲甚麼要自稱【奴婢】?
搞得好像舊社會的奴隸一樣。
難道。
她信奉的並不是甚麼正統的宗教?
我起了疑心。
我又翻出手機裏的符文照片研究。
甚至還在網上搜索對比。
可最終甚麼也沒研究出來。
這方面我完全是一竅不通。
想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必須找懂行的人來。
一個身影浮現在我腦海中。
【張老闆,晚上有時間嗎?請你喫飯。】
我給水族館張老闆打了個電話。
飯桌上他有點緊張,喫一口菜看一眼我。
【你家的浴缸不會又被砸了吧?】
張老闆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我啞然失笑,很好奇張老闆的腦回路。
【那就好,那就好。】
張老闆鬆了口氣。
【不應該呀,按理說我的魚缸被砸了,還會去你店裏買。】
【有生意上門,你怎麼還不樂意?】
我覺得有些奇怪。
【做生意沒錯,可做生意也得講良心。】
【上次咱倆合作,坑了那個老太太一筆。】
【結果被我大爺知道了,臭罵我一頓,說我騙錢。】
【我是怕你又攛掇我去坑誰了。】
張老闆苦笑着解釋。
嗯,這還是個有良知有人性的老闆。
【你大爺還管這事?】
我有點好奇。
看張老闆也有四十多了。
按理說早都過了被長輩教訓的年紀。
怎麼還能被罵,而且是臭罵。
【呃...我怎麼聽着你像罵人呢?】
【我大爺那人,算了,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總之我最怕的就是他了。】
張老闆哭喪着臉,看來他大爺確實很有威懾力。
他大爺...呃...確實有點像罵人。
【張老闆,今天請你喫飯,是想讓你幫我個忙。】
【你不是說你懂五行八卦嗎?我遇見點事,想找你幫忙看看。】
喫完飯我才提出讓張老闆幫忙。
反正飯已經吃了,他也不好一絲拒絕吧?
【只要不騙錢,別的都好說!】
張老闆拍着胸脯答應了。
我把手機裏的照片給他看。
他看了一會,提出要去實地考察一下。
飯後我帶着張老闆回了我家。
在樓道里他不停地徘徊。
一會看看我家門上的綠色符文。
一會看看韓老太家的黃色符文。
表情時而深沉,時而凝重。
看了差不多四十分鐘,張老闆衝我搖搖頭。
【怎麼說?】
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沒看懂!】
張老闆回答得很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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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血差點沒吐出來。
張老闆,你要不要這麼誠實?
你不是說你從小就癡迷這方面嗎?
哪怕故作高深忽悠我兩句。
也能保住你在我心中高深莫測的形象啊!
我在心裏不斷地吐槽。
【你不是從小就研究這個嗎?】
我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是從小研究沒錯,可沒研究明白,這不才去賣魚的嗎?】
張老闆也覺得委屈。
【我竟無言以對,你的誠實打敗了我,早點回家吧,慢走不送。】
我死心了。
【我看不懂,不過有人能看懂!】
在我幾乎快要放棄時,張老闆忽然說道。
【誰?】
我立馬來了精神,希望之火重新點燃。
【我大爺!】
張老闆的腰桿子也挺直了。
【你...大爺?】
我怔了徵。
張老闆他大爺的戲份今天有點多啊。
【我大爺是風水協會的副會長,業內知名人士。】
【他懂的比我多,我不認識的東西他一定認識。】
張老闆自豪又自信地介紹了他大爺。
哇,聽着就很高大上啊。
【那個,你大爺的出場費高不高?能不能請他幫我看看?】
副會長這個頭銜還是很嚇人的,換算過來也屬於一線明星的水平了。
我有點擔心自己請不起張老闆他大爺。
【我大爺出手有兩個緣,一個是緣分的緣,一個是多少萬元的元。】
【你放心,這不是還有我的關係嗎?我會幫你爭取緣分的。】
張老闆很自信地打着包票。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裏更沒底了。
畢竟他四十多了還被他大爺罵,還是臭罵。
兩人的關係應該好不到哪去吧?
【只要價格不是太誇張,你幫我聯繫吧,越快越好。】
我一咬牙下了決心。
談不上破財免災,只爲了滿足我的好奇心。
【我大爺這兩天在外地開會,等他回來我就聯繫你。】
張老闆給他大爺打了個電話後回覆我。
三天後,我如願以償見到了張老闆他大爺。
見面之前,我無數次幻想過張老闆他大爺的模樣。
應該是仙風道骨,鶴髮童顏,銀絲長髮,半尺長鬚。
穿着一身長袍,手拿拂塵。
嗯,很符合電視劇裏高人的形象。
可見到本尊後,我發現自己有點天真了。
高人的形象我是沒看到。
倒是看到了一個蒼老版的張老闆。
不得不承認這家人的基因確實強大。
要不是張老闆也在一邊站着。
我都要懷疑這老頭是張老闆化妝的。
【張...】
一開口我就語塞了。
忽然意識到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張老闆他大爺?
有罵人的嫌疑。
張叔叔?
好像刻意套近乎。
【張大師您好。】
好在我腦筋轉得快,想出一個比較合適的稱呼。
【無妨,聽那個**說,就是你跟他合夥騙錢的?】
張大師掏出一根華子點上,吐了個菸圈說道。
這菸圈...
還挺圓的。
**?
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指的是張老闆。
果然很有古裝劇的風範。
【張大師,你有所不知,不是我要騙錢,實在是氣不過...】
我把跟韓老太之間的矛盾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
【如你所說,這個人確實有些怪異。】
張大師聽完後點點頭,臉色沒有剛纔那麼難看了。
應該是勉強接受了我纔是受害人的事實。
【這次勞煩張大師,就是想請您幫我看看這兩張符文。】
我掏出了事先準備好的ipad,點開放大的符文照片。
【原來如此,沒想到老夫還能遇到此等十惡不赦之人。】
張大師只看了一眼,立刻就對韓老太的爲人下了定義。
【您這可說對了,這個老太太真是太壞了。】
【我親耳聽到她在家裏對那個甚麼神許願。】
【讓我被車撞死,被水淹死,被磚砸死,還讓我全家三代死光光!】
我像遇到知音一般,對張大師猛倒苦水。
【你可知這符文的作用是甚麼?】
張大師放下ipad後問我。
15
作用?
我找你不就是爲了弄清楚這東西的作用嗎?
【這兩張符文是一對,出自旁門教派之手。】
【作用就是爲了奪人氣運。】
【綠符爲被奪者,黃符爲受利者。】
【對方貼下這兩張符文,目的就是爲了奪你氣運,從中獲利。】
張大師耐心地向我解釋。
我勒個去,我三觀都要炸裂了。
這個年代還真有奪舍這種事?
隨之而來就是滿腔的怒火。
這個韓老太還真是不懷好意啊。
不僅許願咒我,還付諸於行動了。
【張大師,那我該怎麼辦?我的氣運不會真的被奪走吧?】
我焦急地問道。
後悔應該早點把那東西剷掉纔對。
【呵呵呵!你不會真的相信這些東西吧?】
張大師又點了根華子,大笑起來。
我懵了。
【怪力亂神之說,自古有之。】
【可又有幾人真的遇見過神,撞到過鬼?】
【無非是口口相傳,以訛傳訛罷了。】
【那些早晚三柱香,虔誠叩拜的人,大多是想給自己找個心安的慰藉罷了。】
【如若真的有鬼神,這世界哪還輪得到人類統治?】
張大師說一句話,抽一口煙。
很快一根華子就只剩菸頭了。
我徹底懵了。
無鬼神這話誰都能說。
可張大師你不能說啊。
你可是這一行的領軍人物,這不是自砸飯碗嗎?
隨即想起張老闆之前的表現。
嗯,果然是一家人。
別的不說,誠實是必須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說這種話?】
【或者說,我的誠實打碎了你心中對於高人的幻想?】
張大師好像看透了我的內心一般。句句說在了我的心坎上。
【您怎麼知道?】
我下意識問道。
【你知道幹我們這行最重要的是甚麼?】
張大師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懂五行?曉八卦?看風水?轉羅盤?】
我不是很肯定地把我有限的知識點全說了一遍。
【非也非也,是心理學!】
【每一個成功的神棍,都是心理學大師!】
張大師搖搖頭,竟然有種高手寂寞的感覺。
還說這貨真的是副會長嗎?
怎麼感覺有點裝逼呢?
【扯遠了,我是相信這世上沒有鬼神的。】
【之所以幹這行,就是爲了混口飯喫。】
【而且以我目前的身份,收益還是很可觀的。】
張大師笑了笑,又點了根華子。
你的煙癮和你的誠實是成正比的。
我默默吐槽。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
【我不做,還會有別人做。】
【與其讓那些裝神弄鬼的傢伙坑蒙拐騙。】
【還不如讓我這個有良知有底線有原則的人出來控場。】
張大師又進入了悲天憫人的狀態。
話說您這操作有強行拔高自己形象的嫌疑啊。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甚麼好了。
【你所說的這個韓老太,她信奉的教派也有幾百年歷史了。】
【先後被龍虎山,正一門,全真和茅山逐出師門。】
【後來自成一派,供養邪神。】
【按照當前的法律規定,可以被劃分爲邪教。】
【不過你不用擔心,就那兩張破紙鬧不出甚麼幺蛾子。】
【貼上幾十年也影響不到你,頂多是讓你看着心煩而已。】
【所以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麼視而不見,要麼反擊。】
16
在咖啡廳坐了一下午,陪着張大師東拉西扯,總算是說到了正題上。
昏昏欲睡的我稍微來了點精神。
說實話,我也不相信那兩張符文會對我造成甚麼影響。
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憑甚麼韓老太要用這種惡毒的方式針對我?
【那應該怎麼反擊?】
我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
主要是張大師的表現讓我覺得不是很靠譜。
就像網絡上那些專家一樣。
名號一大堆,隨便一個都嚇死人。
可一說話就滿嘴跑火車。
儘管張大師很誠實。
【簡單,畫符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張大師掏出了黃紙和硃砂筆。
【您...還會畫符?】
我倍感震驚。
【開甚麼玩笑?老夫就是靠這個喫飯的,請你不要質疑我的專業能力!】
張大師提筆,龍飛鳳舞,片刻間畫了張符出來。
【拿回去貼在大門上方,記住,要蓋住那張綠色的符文。】
張大師吹乾了剛寫好的符文,把它遞給我。
我看了看,依舊看不懂。
【送你了,要知道這麼一張符,香港那些富豪們都出價百萬的,偷着樂吧!】
張大師收回硃砂筆,深藏功與名,說的雲淡風輕。
出價百萬?
說實話我是懷疑的。
不過眼下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勉強接受了。
就像張大師說的那樣,給自己找個心安的慰藉。
臨走時,張大師又叫住了我。
【想不想永絕後患?】
張大師神神祕祕地說道。
永絕後患?
我第一反應是張大師要開價了。
就像古玩市場那些文物騙子一樣。
先低價賣給你一堆假貨。
然後告訴你我這裏有真品,不過價格高。
【多少錢?】
我分析了一下張老闆的面子,覺得五位數以內還是能接受的。
【啊?】
張大師愣了。
【不用你花錢,而且更簡單。】
張大師搖搖頭,然後把一張紙條塞給我。
招呼他侄子坐上了一輛邁巴赫揚長而去。
我默默打開紙條。
兩個字映入眼簾。
報警!
張大師一再刷新我的認知啊。
我把紙條揉成一團隨手丟掉。
當晚我就把符紙貼了上去。
死馬當活馬醫,我是沒抱太大希望的。
可沒想到效果很快就出現了。
第二天一早出門時,正好碰到了也要出門的韓老太。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就好像看到了甚麼極爲恐怖的東西一樣。
瞬間變了臉色,然後尖叫一聲退回屋內。
看着對面緊閉的房門。
我被搞糊塗了。
這韓老太有抽甚麼風呢?
我打算留下來看個明白。
過了一會,韓老太出來了。
用毛巾抱着腦袋,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走起路來弓腰踮腳,就好像做賊一樣。
而且還是貼着牆根走。
這次她甚至連抬頭看我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回頭看了一眼新帖的符文。
若有所思。
晚上回家的時候。
發現韓老太家裏熱鬧非凡。
來了不少的陌生人。
都像她一樣,用布或者毛巾裹着腦袋。
樓道里擺滿了香燭紙錢之類的東西。
甚至還有一個大豬頭。
雖然房門緊閉,可卻擋不住裏邊的聲音。
韓老太家好像正在舉行甚麼儀式。
裏邊的人低聲詠誦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17
回到家裏,我心裏始終都不踏實。
總感覺要有甚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我一直守在門後,透過貓眼觀察韓老太家。
大約半個小時後。
韓老太家裏的人陸續往出走。
他們並不是要離開,而是按順序跪在了樓道兩側。
由於他們都裹着腦袋,我看不清他們的臉。
只能根據穿着判斷他們的年齡。
有老有少。
最後出來的是兩個看上去比較強壯的男子。
他們抬着一把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個形如枯槁的老頭子。
老頭沒有矇頭,眼窩深陷,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他穿着居家服,應該就是韓老太的老伴。
這些人跪好後。
把那個豬頭塞到老頭懷裏。
然後開始焚香禱告。
韓老太捏着幾炷香,對着我家跪下來。
然後擼起袖子,把點燃的香頭杵在手臂上。
雖然隔着一道門,但我能想象到她一定很痛苦。
【毀滅吧!】
【毀滅吧!】
【毀滅吧!】
韓老太扔掉已經熄滅的香,站起來跳着一種很奇怪的舞。
動作很誇張,嘴裏唸唸有詞。
一開始只是默唸,後來聲音越來越大。
連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韓老太的雙手不斷指向我家。
不用說,她想毀滅的就是我了。
【請吾神降臨!】
【用您無盡的威力!】
【毀滅着世間的惡魔!】
跪在樓道兩側的人齊聲低吼。
然而接下來這些人的舉動,更是讓我大驚失色。
他們擼起衣袖,露出左臂。
右手握着一把小刀,對準手臂狠狠地劃了下去。
幾十條手臂同時往出冒血。
那場面十分血腥。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今日,吾神的奴僕以鮮血呼喚吾神現身。】
【讓那個一再挑釁吾神權威的傢伙死無葬身之地。】
【永世不得超生,永世身陷火獄!】
那些人無視血流如注的傷口,又開始齊聲禱告。
不用說,肯定是在詛咒我了。
血祭!
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詞語。
這些人應該有着同一種信仰。
可世界上的各類教派,雖然教義不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
那就是勸人向善。
哪有勸人作惡的!
我忽然想起了張大師塞給我的那張紙條。
也在那一瞬間理解了他的用心。
也許這個世界有鬼神的存在。
但絕不是我們凡人可以召喚的。
張大師讓我報警。
其實就是告訴我遇到這種事的時候。
不要把希望寄託在遙不可及的鬼神身上。
要想解決問題。
還是要依靠正規可行的途徑。
比如樓道里的這些人,明顯就是在進行邪教活動。
既然我無法讓太上老君來鎮壓他們。
那我就找警察來剷除他們。
報警。
的確是永絕後患的方式。
警察來得很快。
和上次一樣,特警全副武裝隨行。
警察來的時候。
韓老太他們的儀式還沒結束。
直接就被警察一網打盡了。
有幾個人甚至因爲流血過多已經昏了過去。
【就是那張符紙,反噬了我的氣運!】
【你從哪搞來的?爲何要跟吾神作對?】
【等吾神降臨,一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戴上手銬的韓老太掙扎着沖走出家門的我吼道。
她的表情猙獰,怨恨,惡毒。
【你沒聽說過邪不壓正嗎?】
【我這可是正統,你一個邪教徒跟我作對,自尋死路!】
我回頭看了眼張大師給我的符文,心中暗驚,假裝不動聲色地說道。
【平時我一個人就能召喚出吾神。】
【可我們今天二十八人用血召喚,吾神都不現身。】
【都是你的符文害的,吾神不會放過你!】
被警察拖進電梯的時候,韓老太還在嘶吼。
不過我已經不在乎了。
【張大師,您給我的那張符文...】
爲表感謝,我請張大師喫飯,並且準備了一個厚厚的紅包。
【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沒好處。】
【飯我吃了,紅包就免了,你我也算有緣人!】
張大師淡然一笑,點燃一根華子。
番外
1
【新聞播報:今日我市警方端掉一個邪教組織。】
【主要組織人員韓某,以及其兩個女兒已全部落網。】
【據悉,該邪教在我市潛伏二十餘年,以洗腦的方式拉信徒入教。】
【該教採用血祭這種反人類的方式向所謂的教主表忠心。】
【維持該邪教的經濟來源爲拐賣婦女兒童,碰瓷,詐騙等多種不法方式。】
......
新聞裏對韓老太的教派進行了播報。
我沒想到她們竟然還從事不法活動。
尤其是拐賣婦女兒童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等待他們的,必將是法律的嚴懲。
韓老太的餘生,恐怕要在監獄裏度過了。
2
我叫韓秀雲。
原來是個本本分分的企業職工。
二十五年前。
我丈夫生病了。
走遍了各地的醫院也沒能治好。
偶然間,我遇到了一個人。
她遊說我加入吾神教。
她說吾神無所不能。
只要成爲虔誠的信徒,我丈夫的病一定能夠痊癒。
爲了丈夫,我加入了吾神教。
一遍遍學習教義後,我愈發堅信吾神的神威。
我開始發展信徒,連我的兩個女兒也雙雙加入其中。
並且成爲了吾神教在本市的長老。
吾神委託教主向我們發出命令。
要不惜一切手段積累財富,光大吾神教。
我的工資根本不夠。
於是開始拐賣婦女兒童。
開始組織上了年紀的信徒碰瓷。
來錢很快。
不過大部分都由教主轉交給吾神了。
我丈夫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我向吾神禱告,求他治好我丈夫的病。
吾神委託教主轉告我。
我和丈夫都是火命,居住地附近不能有水。
沒想到我家對門竟然買了一個大魚缸。
我不能忍受。
想盡辦法毀了魚缸。
可沒想到警察竟然要我賠。
四十多萬,我東拼西湊才把錢湊齊。
我好恨啊,我要報復。
可那張符文卻鎮壓了吾神的威能。
我雖然被抓起來了。
但我相信終有一日,吾神會重現人間,救我於水火。
我,不認罪!
3
有人敲門。
我打開門,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你好,我是對門新搬來的,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希望以後我們友好相處!】
小姑娘遞上一個精緻的果籃。
【謝謝,有甚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我笑了。
韓老太的判決結果已經出來了。
她罪名過多,而且據不認罪。
被判處無期徒刑。
她的兩個女兒涉嫌洗錢,參與拐賣人口。
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至於韓老太的丈夫。
韓老太被抓後沒幾天就在醫院去世了。
我估計這輩子是見不到這家人了。
該餵魚了。
張老闆送來地魚食,我養的魚都很喜歡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