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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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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老爺子最看不慣封渙這副樣子,頓時氣的拍了拍桌子。

“你這是甚麼混賬話!我不管你有多少不滿!沈小姐畢竟是我們封家的恩人,明天你就給我去沈家談彩禮!”

封老爺子身體尚虛,痛斥完孫子後,轉身回了房。

封渙扯了扯脣角,掃了眼管家遞過來的彩禮單子,神色玩味。

這個小騙子,看來確實有點能耐。

連他爺爺都被唬住。

不過,他,專業打假!

……

沈如訴還不清楚封家發生的事。

得到了封家的承諾,她心情愉悅了不少。

她在鄉野數年,如果不是爲了封渙,她也不會同意再回沈家。

好在一切順利。

剩下的也只是拿回幼時母親留給她的東西。

沈如訴撐着傘回到沈家。

她剛踏進客廳,就聽到客廳裏傳來女人哭泣的聲音。

“老沈,不是我容不下她,也不是我要詛咒她,但是她一回來,你就出了事。我也是爲了心安才請的大師,扎小人也是爲了我們一家人的命啊!你不爲了我們想,也爲了安安想想,難不成讓我看着安安去死嗎?!”

沈正言皺着眉,臉色也有些不耐煩。

“就算她是甚麼禍害,你就不能等一等,非要現在鬧成這樣?她很快就要送到王家給王老闆那個命硬的兒子當少夫人的!要是讓王總知道你這麼做,我和王總的合約怕就泡了湯!”

“我怕啊!你也看到了她一回來,家裏就成了這樣,你出車禍,如安發熱,如瑤也說自己的身體不舒服,她是要我們全家人不得好死啊……”

“沈先生出車禍是命中當有此劫,沈如安是縱情虛脫,纔會高熱不止,沈如瑤更是身體健康,毫無不妥,與我豪無干系。”

沈如訴清冷的聲音讓祝秀英的話頭戛然而止。

她悻悻地收了聲,嚥着口水驚恐不安地看向沈如訴。

“你去哪了?既然回了沈家,以後就少出門!你還嫌你身上的笑話不夠多嗎?克父克母還不夠?還要跑出去禍害別人!”沈正言不悅地皺着眉,冷冰冰道,“你的婚事我已經談好了,這兩天你給我安安分分待着!”

沈如訴沒開口。

她的目光落在輪椅上的沈正言,又瞥了眼祝秀英。

吹火口,四白眼,額頭青,生鼻瘡。

妻有二心。

子嗣遇險。

事業受阻。

聲名毀於一夕。

這皆是家宅衰敗之相。

“沈先生,我已經有了攜手一生之人,明日,他便會來訪。你所說的婚事,還請作罷吧。”沈如訴目光清澈,語氣平靜地提醒他:“所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沈家如今呈傾頹之勢,沈先生當行善事,修身克己,以守家宅。”

她又掃了眼桌上寫着她八字被紮了針的小人,祝秀英心頭一緊。

沈如訴語氣平靜道:“這種低劣的術法只有損自己的德行,並不會影響我,近日,沈夫人恐怕會有血光之災,以後還是少生妄念,多行善積德,以免晚年不保。”

她說完,沒等沈正言和祝秀英反應,就轉身離開了。

人之父母親緣,從來強求不得。

她蒙受生恩,卻未受血親嬌養,如果沈正言本性爲善,一兩句點撥足以讓沈正言受用終身。

然而。

沈正言盯着她離去的背影,幾乎暴跳如雷。

“孽女!”他喘着粗氣,氣急地罵道:“這個喪門星!等明天我就把她送到王老闆那去!”

至於沈如訴說的話,沈正言心裏壓根沒當回事。

京城怎麼可能有其他人願意娶沈如訴!

她就是個禍害!

祝秀英卻心頭一跳,這個喪門星不會連帶着她要一起禍害了吧?!

……

沈如訴回到自己的房間。

焚香問故人。

她在供奉的無字牌位前燃了根香,神色虔誠地閉目禱告着。

身側,竹枝油傘把下瓔珞輕搖。

很快,一隻肥嘟嘟的小松鼠跳到了窗臺上,眼裏透着些許恨鐵不成鋼。

小傢伙賊溜溜的眼珠轉了轉,又跺了跺腳,準備溜出去,沈如訴睜開眼,將他拎起:

“去哪?”

小傢伙轉動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往外掃去,柔順的皮毛瞬間炸開。

它要給那兩個狗男女喂鼠屎!!

他們可真是又蠢又壞!

居然還扎小人詛咒!

沈如訴提筆,流暢地畫出一道符紙,濃密的睫毛垂下一片蔭翳。

“俗世貪慾愛憎避無可避,人生朝夕,不要困於無謂之事,他們會有自己的運,不必理會。”

小傢伙叉着腰,有些氣鼓鼓地瞪她,小爪爪很快舉起那張寫着封渙八字的紙。

還晃了晃。

似乎在質問,不要困於無謂之事,那封渙算甚麼?!

沈如訴不動聲色地抽回紙張,淡淡道:“師父曾爲我卜算過,我未來坎坷,成年後,很容易早亡,只有嫁給他,才能破此劫難,這,不是無謂之事。”

嫁給封渙,確實是爲了保命。

但是,師父說的只是這個八字的男人。

她也不算投機。

只是從一衆人之中選中了封渙。

只不過,一隻小松鼠哪裏需要知道這麼多。

“小松鼠的生活就是喫喫喝喝睡睡,人類的事情與你無關。”

沈如訴面不改色地教導它。

思緒閃過,忽地,一旁的手機短信提示聲響起。

“明天十點,民政局見。——封渙”

沈如訴脣角微翹,白玉般的手指很快發出一個“好”字。

她的脣角壓了壓,心情顯見愉快不少。

而此時。

傘下風鈴轉,有人送信來。

沈如訴收回目光,聽着風鈴傳信,指尖一動,一滴血從手中滲出來,滴在了紙符上。

“看來,領證後,我也未必能實現做一個家庭主婦的夢想。”

沈如訴眉頭淺蹙,喃喃道。

很快,她將符紙收進了小布袋裏。

隔天。

十點不到。

封渙靠在車邊,漫不經心地等着沈如訴。

不一會,一隻明晃晃的傘尖映入眼簾,女人的臉尚且看不清,只能隱約瞧見旗袍下襬搖曳生姿。

封渙的目光落在傘身,那傘十分漂亮,傘身純白如玉,紋理卻古樸又別緻。

封渙挑挑眉。

這個沈如訴,還真是有怪癖,和傳聞中說的一樣,出門必打傘。

“沈如訴?”

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傘面被女人抬高,下一秒,女人清冷精緻的臉展露在男人面前。

“我是。”

沈如訴抿了抿脣,心跳飛快。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爲了結婚領證,她今天特意換了身更加明豔的旗袍。

封渙看着她的模樣,微微一愣。

他幽沉的目光緊鎖着她。

眼底的晦暗意味不明。

沈如訴莫名有些緊張。

他不喜歡?

封渙卻眯着眼,忽地伸出手,微涼的指尖輕輕碰觸她的眼尾。

“你這裏,是不是應該有顆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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