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賊

蘇陵市醫院，重症區。

王娜跪俯在走廊，對着醫生苦苦哀求：“請你動手術，我會把房子賣掉。”

醫生滿臉不耐：“去繳錢，與其有時間在這耗，還不如去酬錢。”

鬱依依爬在玻璃窗上看着暈迷不醒的母親，突的轉身朝外跑去，徒留王娜在背後驚慌的叫聲。

她出生八個月就被外祖帶回雲夢撫養，這些年除了上學以外的時間都在山裏，根本不瞭解家裏的財政狀況。

父親是以貪污之名驟然被帶走，家裏一草一木都處在凍結狀態，實在不行只能把茶山先抵押出去，可即便有半點生機鬱依依都不願如此，畢竟那已是外祖留下的惟一。

溪間別墅。

鬱依依站在自家別墅前，看着繞房而環的黃色警示線。

她抬步朝臺階走去，卻被身着警服的人橫臂攔着。

鬱依依：“陸宏是我爸，我回來拿些衣物。”

警員：“去申請。”

鬱依依急道：“這是我家，我就回來拿些衣服，你們可以檢查的。”

“不行。”

鬱依依發了狠，突的撞開他就要衝進門，正推搡間。

“依依。”穆英瀚跑過來拽着她。

鬱依依恨聲：“你們還講不講道理。”

穆英瀚將她拽到旁邊，掏出證件遞上，低聲講着甚麼。

警員看了他一眼，緩聲：“快些。”

鬱依依朝屋裏跑去，穆英瀚緊隨而入。

她直上二樓，翻出抽屜裏的全家福，撬開相框被面，一枚鑽石別針赫然而現。

那是鬱依依十八歲時，外婆送的成人禮，有次她胡鬧把別針藏起來，硬逼着母親打了枚一模一樣的，過後自己卻忘了，這枚別針便被封藏至今。

穆英瀚別過臉，只當看不見。

鬱依依藏好別針，捧着他包得糉子般的雙手輕呼：“瞧你手都成甚麼樣子，別跟着我了。”

穆英瀚沒好氣：“那你還不消停點，放心，陸叔的事有我在。”

他推人道：“快點。”轉身朝客廳走去。

鬱依依拿出皮箱，收拾些母親常用的衣物。

‘嘭——’客廳傳來重物倒地聲，鬱依依衝出門就看到穆英瀚正捂着腦袋欲扶起倒地的綠植。

“傷着沒有。”她衝上前急道。

穆英瀚白着臉殘笑：“沒事，不小心撞倒了。”

鬱依依心下嘀咕，穆英瀚還是老樣子，一撒謊眼閃就躲閃不已，猶其是在她面前。

“好了，我們走。”她也不揭穿，拉着皮箱朝外而去。

越野在小區停下，穆英瀚握着她雙肩叮囑：“你先住娜姨這，有事給我打電話，別瞎折騰。”

鬱依依給他個明媚的笑臉，下了車。

越野朝前駛去，她反手將皮箱扔上旁邊的垃圾桶，攔了輛出租車，輕喝：“跟上前面的越野。”

穆英瀚神色不對，應該是在她家發現了甚麼。

越野倒是徑直駛進穆家小區，鬱依依下車朝街邊的旅館走去，要了間房，直上十樓。

房間的窗戶正對着小區大門，她這纔給陸朧雪發了個消息。

不多時，門鈴響起，鬱依依拉開門就看到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賊頭賊腦的陸朧雪。

她拉人進屋，沒好氣道：“讓你送個包，你倒把自己扮成間諜，做賊呀！”

陸朧雪腫着嘴懟她：“是你要當間諜，恁甚麼不讓我扮。”

十數年朝夕相處，陸朧雪豈能不瞭解，她要的那些東西，分明就是去做賊。

鬱依依揉着她腦袋，輕聲：“爸的事有我，放心，陸家淪落不到沿街乞討的地步。”

陸朧雪扯着她衣襬，眼淚汪汪：“騙人，反正你又不姓陸，嗚，我又沒爸了。”

鬱依依是陸宏親生女兒，卻隨母姓了鬱，反倒是她這個養女跟着姓了陸，從小到大，陸朧雪沒少拿這個作踐她。

鬱依依恨死，卻也只得哄着：“你夠了。都高三的人，考不上大學，娜姨還怎麼活？回去讀書去。”

“那你小心。”陸朧雪呤着淚，搞得生離死別般。

鬱依依懶得廢話，反手將人推出門。

晚上十點，穆英瀚的車駛出小區，鬱依依拉過桌上的棒球帽衝下電梯，坐上出租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