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走出傅銘洲辦公室,慄暖嘆了一口氣。
她在賭,賭宛婉不敢在傅銘洲面前露出真面目。她賭對了。
可......人家是副總裁,想捏死她還不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慄暖揉了揉發脹的眉心。
一邁進法務部,肖月就再次湊了上來,“慄暖,看羣通知沒?肇主管發的,說今天下班後我們部門一起去唱歌。”
“下班後啊,”慄暖沉吟了一下,“我不太想去......”
“你總不參加集體活動不好,別讓肇主管多想。”說着,肖月拍了拍慄暖的肩膀,親暱道:“去吧去吧,今晚就當陪我了。”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慄暖和肖月蹭同事的車趕到了肇昕指定的KTV。
“哇,魅影!”肖月在慄暖身邊十分興奮。
“怎麼?”慄暖打量着這家KTV大大的“魅影”燈牌,不解道。
“哎,你怎麼甚麼都不知道,不是南城人吧?”肖月笑道,繼而湊近慄暖耳邊神祕兮兮,“這家商K有傳說中的公主哦!”
“公主?”慄暖更加疑惑。
“哎!”肖月怒其不爭,“就是陪男人玩的女人!”
“......部門聚會來這種地方,合適嗎?”開車的同事皺眉提醒。
“管他合適不合適呢,”肖月倒是十分放得開,“我早就想來見識見識公主甚麼樣了。”
“說甚麼呢,”同事帶着笑意橫了肖月一眼,“好好的小姑娘,嘴裏都說甚麼話呢?”
“嘿嘿,”肖月調皮笑道,“徐姐,你不知道。我從小到大到再到大學,都在南城,爸媽看得可嚴了。好不容易藉着工作機會出來見識見識,你就別說我啦。”
“好了好了,”年齡稍長的徐姐笑着拍了拍兩個年輕姑娘,“真是服了你們。說好了,玩歸玩,可不許喝酒啊!尤其肖月。”說着,徐姐點了點肖月肩膀,“你要是喝多了,我可不送你回家。”
三人來到肇昕指定的包廂,裏面已經來了幾個同事。
年輕一些的已經點歌開始唱,年長又脾氣相對古板的幾個顯然不適應這種環境,皺着眉頭坐在一邊。
肇昕脫掉穿了一白天的西服,只留裏面的白襯衫,正握着話筒陶醉地唱着一首老情歌。
“咦,有點油。”肖月低聲評價道,拉着慄暖坐到角落裏。
兩個小時過去了,幾個同事熬不住先行離開,徐姐叫了肖月幾次,肖月都賴着不走,還拉着慄暖留了下來。
其間,肇昕又叫了兩波酒水,組織大家分組玩遊戲。
肖月猜拳輸了,耍賴地窩在沙發上說甚麼也不接對方隊伍同事遞過來的酒。
“誒呀,不能喝了,我爸爸媽媽要罵的!”
“慄暖,你喝!”肇昕直接把酒杯遞給了慄暖。
“我不喝,”慄暖笑着搖頭,“不會喝酒。”
“喝點吧,”肇昕指了指桌子上的空酒瓶,“這不是酒,是飲料。真的,不信你嚐嚐?”
慄暖撇了一眼瓶身的英文包裝,不得已接過了那杯酒,喝了一口。
“好!”肇昕大聲喝彩,“這就對了!跟着我好好幹,升職加薪不是夢。”
喝酒這種事,一旦開了頭,大概率會接着喝。
幸好肇昕點的好像確實是飲料,甜絲絲的,也沒甚麼酒精味,不難入口。
但灌了兩大杯下去,慄暖還是搖晃着起身想去衛生間。
走出衛生間門,“魅影”長長的走廊裏,一陣涼風撲上慄暖頭臉。
瞬間醉意上頭。天花板上的彩繪天使,腳底下的瓷磚花紋,打着旋而撲進慄暖眼中。一陣噁心湧上心口,慄暖踉蹌了幾步,雙腿一軟,跌進一個懷抱。
宛凌霄不解地看着懷中的女孩。
她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泛起紅暈,一雙眼睛雖然睜得大大的,卻滿是水光,沒有焦點。
宛凌霄皺眉。這姑娘的眉眼,有幾分熟悉......
“宛總?”
宛凌霄回頭,見是肇昕追過來。
“你是......”宛凌霄遲疑了幾秒纔想起他是誰,含笑道,“銘洲的員工吧?也是來玩的?”
“是呀,”肇昕得體微笑,“帶同事們出來放鬆放鬆。”
說着他自然地伸出手,想把宛凌霄懷中的慄暖接過來,“小姑娘喝得有點多,剛纔麻煩宛總照顧了。”
宛凌霄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沒動。
“怎麼?”肇昕笑容更盛,“宛總認識她?喜歡......這一類型的?”
“哥?你幹嘛呢?”宛婉的聲音從背後VIP包廂裏傳來,“銘洲和我都等你呢。”
宛凌霄回過神,向肇昕點了點頭,還是把慄暖扶了過去,看着女孩靠在了肇昕懷裏。
“好好照顧她。”宛凌霄叮囑道。
“當然,”肇昕笑了,“我一向最照顧同事的。”
慄暖還醒着。
只是外界的一切聲光影在她耳中、眼中都好像隔了一層紗,模糊又遙遠。
她能感覺到肇昕扶着她進入了包廂。
可此時的包廂裏已經空無一人。
“咔吧”
門鎖發出一聲輕響。
“肇......主管?”
慄暖癱在沙發上,看着肇昕一把撕開自己的白襯衫,一雙眼睛在金絲框眼鏡後面散發着興奮的光。
“慄暖,”肇昕湊過來,冰涼的手指開始解慄暖襯衫上的扣子,“你說說你,找靠山也不找個有能耐的,幹了兩年了,還是個小基層。不如,你跟了我吧?”
“住手!”慄暖拼盡全力大喊。
聲音聽在肇昕耳中,輕如蚊吶。
肇昕也喝了酒,手指不太靈便。很快他就厭倦瞭解釦子的遊戲,乾脆一把撕開慄暖的上衣。
“你......給我喝了甚麼......”
“好東西,”肇昕冷笑,“藥勁兒上來了吧?等着,馬上就讓你快樂。”
慄暖喫力地擰着頭,淚水從眼角滑落,“救命......救救我......”
突然,門被打開,慄暖看到宛婉那張得意的臉。
“宛總......”
肇昕爬起來,“您......您怎麼親自來了......”
宛婉白了肇昕一眼,看他衣冠不整的樣子皺起了眉頭,“正事辦了嗎?”
“啊?”肇昕一愣。
宛婉翻了個白眼,從自己小羊皮挎包裏拿出一隻數碼相機遞過去,“快點。”
“是,是,還是宛總想得周到。”肇昕諂笑着接過相機,對沙發上的慄暖按下快門。
閃光燈閃過,刺得慄暖心中冰涼。
她喫力地抖着手,想把胸前的衣服合攏一些。
爲甚麼?她做錯甚麼了?
透過淚眼,慄暖盯緊了宛婉。
因爲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就可以隨意踐踏別人嗎?
“啪!”
宛婉猛地伸手打掉了慄暖掩在胸口的手,她畫着精緻妝容的小臉湊到慄暖耳邊,輕聲道:“賤民就是賤民,對銘洲來說,你不過就是個玩意罷了。”
慄暖瞳孔猛地放大。
她用盡全力一把攥住宛婉垂到自己臉側的長髮!
“啊!”
宛婉喫痛,尖叫出聲。她猛地抬起上半身,可慄暖緊緊抓着死不撒手,就被宛婉帶着身子一歪,從沙發上滾到了地上。
“賤人,鬆手!”一旁的肇昕大驚失色,一腳踢向慄暖。
慄暖生受了這一腳的力道。她胸腹一痛,整個人在地上蜷縮起來,不自覺地鬆了手。
宛婉被拉了一大把頭髮下來,捂着頭倉皇后退。
“咣噹”一聲!
包廂的門被人踹開。
慄暖蜷在地上無力抬頭,卻聽見一個熟悉低沉的男聲響起:“宛婉,不要緊吧?”
“銘洲!”宛婉的聲音帶着哭腔,她一下子軟在傅銘洲懷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我......我走錯了包廂,誰知道看到肇主管和慄暖在......在......”宛婉雙手捂臉,哭得快要說不下去。
“我......傅總......宛總......”肇昕渾身打顫,卻不得不開口解釋。
“嗯?”傅銘洲攬住宛婉,眼神剜過肇昕,好像看着一個死物。
“我......”
肇昕結巴了半晌,說不出來,臉色由剛纔的通紅轉爲死白。
傅總的脾氣,傅氏哪個不知道?搞不好,連命都不知道怎麼沒的......
肇昕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傅總,求您放過我......”
宛婉從傅銘洲懷裏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可能......可能慄暖她怪我打擾了她,她......她突然暴起......銘洲,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說着,她顫顫巍巍地放下捂着頭的手,哭得更傷心了。
剛被慄暖抓掉一大片頭髮的頭皮紅腫着。
傅銘洲目光一縮,他放開宛婉,快步走向慄暖,將趴在地上的慄暖半扶了起來。
正對上女孩緋紅的臉頰和水汽氤氳的雙眸。
傅銘洲眉毛一皺。
“傅銘洲......”慄暖呢喃着,“救......我......”
透過淚水,慄暖盯着傅銘洲那張放大的俊臉。
銘洲,求你,救救我。
求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銘洲,”宛婉軟軟地貼上來,“你別怪慄暖。傅氏不是沒有規定不允許員工談戀愛嗎?”
一旁的肇昕終於靈光一閃,他強忍着逃跑的衝動,膝行到傅銘洲跟前,“傅總,是我沒看好女友......我跟慄暖在一起很久了......今天只是情難自禁......求您......”
傅銘洲鬆開了手。
慄暖的身子軟軟地癱在了肇昕懷裏,黏膩的觸感幾乎讓她噁心到發抖。
傅銘洲攬住宛婉的肩轉過身去。
“銘洲......”慄暖拼命向男人的背影伸出手去,淚眼模糊中,她只能看清男人深色的輪廓。
傅銘洲回過頭來。
慄暖的手被肇昕狠狠握在手裏,按了下去。他在慄暖身後重推了一把,讓女孩光潔的額頭抵在自己脖頸旁,姿態曖昧得不行。
燈光下傅銘洲眉心抽動。
“帶她走,”男人的聲音冷得凍人,“別髒了這地界。”
包廂的門關得死死的,就像沒人來過一樣。
肇昕一把抓起慄暖腦後長髮,把女孩臉提起來狠狠給了她一個巴掌。
“賤人!”男人陰沉沉的聲音傳來,“害我在傅總面前丟臉,看我不折騰死你!”
肇昕臉色陰鬱,扶着慄暖離開了包廂。
時近凌晨,兩人穿過整條長長的走廊,一個人也沒有碰上。
慄暖急得不行。
肇昕似乎對魅影很熟,七拐八拐地找到了後門,眼看着他就要推開那扇鐵鏽紅色的大門。
“呦,這個門可不是給客人走的。”
一個輕佻的聲音響起。
肇昕架着慄暖回頭,走廊冷色燈下,一道暗紅色的身影從一旁陰影中浮現。
“你......”肇昕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又狠了起來,“宛家的事,你敢管?”
“宛家?”來人輕輕笑了,“我是不敢管,不過有人敢。”
一門之隔的街道上,傳來警笛聲。
肇昕臉色變了變,還逞強道:“她是我的妞,我帶我自己的妞去快活,警察也管不到。”
“是嗎?”來人依舊不疾不徐,“可人家警察攔住她,要驗個血,你也攔不住吧?”
肇昕滯住,“你......你想怎樣?”
“把人留下。正好她這款型的,小爺我也喜歡玩。”